15 第十五章(1 / 1)
和他靠得这么近,我不禁呼吸又急促起来,生怕他再来胡闹。我战战兢兢地问道:“那……那你说,你想怎么赔偿?”
“以身相许!”他不暇思索地回答。
“不成!”我同是不暇思索拒绝。
他想了想,笑道:“那朕现在就想你以身相许,怎么办?”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把脸躲得老远,推着他的胸膛,回道:“说了不成!就这个不成,换一个!”
他这时却一本正经起来,“那好吧!朕就姑且退一步,你回答朕几个问题,若是朕觉得回答得好,这件事就算作罢!这下总可以了吧!”
他会这么轻易就原谅我?我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那你先把我放开,你这样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手一松,我霎时感觉空气如此清新痛快。
我刚要开口,这时,他对我在唇间竖起手指,接着快步走到门前,突然开门,却见到三个脑袋齐刷刷地附在门前……
我差点就吐血了,这三个人居然在偷听!现在事情败露了,那个家丁竟然若无其事地在擦拭着手里的宝剑。那个太医更甚,手里拿着一个捣药的器皿胡乱敲敲敲,从那声音听来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祁承昊冷眼扫了他们三个一眼,又似故意地咳了一声。那家丁和太医眼神交流了一下,一左一右架住红袖。红袖挣扎不过,虽是大骂,却只好被他们两个抬走。
他用脚关好门,又放下怀里的被子,坐回床边定了定神,端起桌边的一盏茶,向我面前一递。
我一愣,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心想这家伙哪有这么好心请我喝茶,其中肯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祁承昊见我一脸戒备,又呵呵地笑了,站起身来也向前迈了一步,说道:“紧张什么?难不成还怕朕给你用毒?”
我一听立时不忿,接过茶杯,说道:“我们南罗国的女子天不怕地不怕,又岂会畏惧你们区区□□?再者说来,谈起用毒,你们中原又岂是我们南罗国的对手?!”我豪迈地一连喝了两大口,摆出无所畏惧的神情。
这时祁承昊突然又问道,“南宫红谨,你可熟识?”
我手中的茶杯险些就掉在地上,刚入五脏庙的茶水都差点又翻上来。这下我是真的吓坏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却一脸的平静,似笑非笑。
我心里就像被千万铁蹄被踏过了一样,空落落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却只能直愣愣地盯着他。
南宫红谨——这于我来说,本是一个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如果是从别人的嘴里问出这样的话来,我一定会告诉他,南宫红谨我不仅熟识,还熟识得很!只是,这句话却是由中原的皇帝问出来的,我却被吓出一身冷汗。
眼前的这个人,他不仅是中原的皇帝,也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如果我告诉他,他口中提及的人,与我青梅竹马,更是亲密无间。如若我不是嫁给了他,想必阿爹也会提出将我嫁给南宫红谨。而现在我已为人妻,依照中原的规矩,对那样的男子最是忌讳。我也担心别人会因此对红谨不利,现在祁承昊公然这样问,定是有所怀疑。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他是我们南罗国的大将军,论起熟识……倒也不熟……我跟红谨只是……只是认识而已……”
祁承昊突然就站到了我的面前,一只手狠狠抓住了我的手腕,捏得我生疼。我来不及反应,手里的茶杯还是“啪嚓”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我吓得惊叫一声,惊惶地看着他,来不及说话,他的手已经松开。
祁承昊恢复以往的平静,说道:“很多事情就像你手里的茶杯,有的时候明明知道也许会摔碎,却依旧冒险捂在手里。不管你对手中的那抹温暖多么依恋,亦或觉得那侥幸的感觉多么刺激,你都要知道,该放不放的时候,反而更容易将他摔得更稀烂。只不过,到那时朕着实不希望看见,最后被那些碎片扎伤的人是你。”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想来他一定是听说了什么。我慌乱地解释道:“我和红谨真的什么都没有!……没错,我和他的确是一起长大的,但是我对他却如亲哥哥一般,从没有半点他想!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祁承昊轻叹口气,说道:“世间很多事情无比巧妙。朕第一次带兵出征,碰巧也是这个南宫红谨第一次当上你们南罗国的大将军。两军交锋,朕虽胜,却也见识到他战场上的英姿。也许你并不知道,南宫红谨兵败之后,拜护国公为师,两年里屡立战功,早已经被朕封为镇远大将军。你们南罗国的英雄,也拜服在朕给的权利和荣华之下。即便你与南宫红谨真的有什么,朕也有信心,更有能力让你们什么都没有!”
原来,我在深宫里一直听闻的镇远大将军,竟然是红谨!先前,吐蕃与突厥联合犯□□边境,霎时间弄得宫里都是人心惶惶。后听闻,护国公主动出击,迎战突厥。而吐蕃神速增兵相援。这时候有一位青年将领,只率领三万精兵突袭援军后方,以少胜多大败吐蕃主力,上演一场精彩的围城打援,迫使吐蕃不得不退军,同时也粉碎了突厥人的阴谋。因这一战功实在显赫,此人被封为镇远大将军,并且全力在西方战线镇守。而这人,原来竟是这一年来音讯全无的红谨……
“朕与南宫红谨之间,你自然不甚了解。朕同样也不了解你与他之间的事。朕不需要你发什么誓言,只要你时刻记得,你是朕的女人就好。对了,南宫红谨似乎有个毛病,不管再熟识他的人,都只得唤他全名,看样子你一口一个‘红谨’叫得甚是亲切,倒让朕讶异了!”
我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没错。全世界,他只允许我和红袖称他红谨,外人一律都是要唤他全名的。这件事,如果不是与红谨有着相当交情的人,是不会知道的。只是我此时却疑惑得很,红谨素来最恨的就是攻占我南罗国的□□,而今他竟然为□□的皇帝去与吐蕃打仗……
祁承昊看我一脸的雾水,神色缓然一舒,呵呵笑了笑,摸着我的头顶说道:“你既然说与南宫红谨一清二白,朕自然是信你的。只是南宫红谨他却指名道姓要见你……一名武将,却要进宫面见朕的爱妃,朕却实在不知该不该让你们相见了。那么,朕的韩昭仪又是打算如何回应呢?”
我此时心乱如麻。虽然我与红谨之间清清白白,可是此时看祁承昊的面色和语气,甚是认真。我都不知道,现在我是应该为终于知道红谨的近况而高兴,还是为累了红谨的安危而担心。为今之计,我决不能因为我,让红谨也身陷危险之中,我也只有讨好祁承昊,才能保持我与红谨之间的清白。而红谨……我也自然是要见的,不过绝不是此时。想到这里,我对祁承昊摇了摇头,说道:“你我虽然只在名义上是夫妻,但我也不会背着你与其他的男子相好。红谨他……我与他虽是旧识,此时身份所累,我当然是不见的!”
他异样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杀气,向前一步又追问道:“如若你不是因为身份所累,便要去与他私下相会了么?”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他却冷冷一笑,“好一个夫妻名义!既然如此,朕给你机会!过不多久,就是太后的寿诞,朕要你以韩昭仪的身份参加太后的寿宴,届时你日思夜想的南宫红谨也会来。到时候你自然能见到他!”
祁承昊越说越气,负手转过身去,也不看我。他是皇帝,此时不高兴了,也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我本就欠他的,累他受伤,还让他生气,我心里自然也不会好过。
况且,我进宫一年,却从没见过太后一次。名义上,太后怎么也算是我的婆家,尽尽孝心也是该然。如果不是祁承昊提及红谨的缘故,这次寿宴我倒也想要去参加。
我摇着他的袖子,在他身后试探着问道:“你真的生气啦?……你的伤口还疼不疼?……你要是不理我,我也可就不理你了!……那我给你买冰糖葫芦当作赔罪好不好?……”任凭我怎么摆弄祈求他,他都不转身看我。
我心里一气,甩手说道:“就许你与你的江淑妃每天卿卿我我,凭什么管我与谁见面?不管我和谁见面,你又岂会真的在乎么?难道就凭你们一点皇家颜面,就要我委曲求全?”我越说越悲愤,眼泪在在眼眶打转。
祁承昊听了更是怒焰中天,转过身用双眼瞪着我,气急败坏地问道:“你说你委曲求全?我不准你与你的旧情人见面,你就那么不情愿么?如若有一天,朕要杀南宫红谨,难不成你还要杀了朕替他报仇么?”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更像是烙铁一般印在我的脸上。
我迎着他灼烫的眼神,那双已然如野兽般的双眸似要喷出火来,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如水如雾,好像只要我轻轻点燃,立时玉石俱焚。
我漠然地看着他,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如露如烟,只有一字一句地说道:“不错!……如果你伤害了红谨,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看得出来,他不再平静的神情愤怒得几近扭曲,犹如我心。
而我心底的悲伤,正在撕心裂肺般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却只余平静。
祁乘昊离开之前,只说了四个字——“如此,甚好!”
我望着他离去的房门,大场四开,瑟瑟的冷风肆无忌惮地射穿我的周身。我脑中不断回想着祁承昊那略带血腥气味的话语——我害怕他伤害红谨,也害怕他做出让我不得原谅的事情,以至于我不得不去恨他。
这个世间,哪里还有比恨一个爱着的人更加悲切的事情,就好像食己之肉充饥,明知会疼得死去活来,却也必须忍痛下咽。
但是,我不想恨他,绝对不想。尽管他做了许多让我记恨的事情,但是我都可以原谅。所以,我更加害怕起来,他若伤害了我爱的人而不是我自己,我便没有理由去原谅他了。
红袖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关上房门,为我披上一件衣衫,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我。
红袖也好,红谨也好,是我太依赖他们了。他们为我受了太多的苦,我却不知怎么报答。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阿爹阿娘,还有那如画卷般秀美圣洁的南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