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菱的发觉（1 / 1）
饱餐过后，我也有些疲倦了，就地坐下去休息，有东西咯到了我，伸手摸到一个沉甸甸包袱，好像是这人刚才挣扎时从怀中掉落的。想起刚才这人鬼鬼祟祟的模样，我有些好奇这包袱里的东西，解开包袱，里面是白花花的几锭银子和一些各式珠宝首饰，还有一个布包着的长条状的东西。
一层层的布打开，眼前的匕首让我有点吃惊，包着匕首的布上还有着斑斑血迹，原以为只是个做了亏心事的人，没想到却还刚做完杀人越货的勾当。我把包袱重新系上，又扔回那人身上，觉得有些可笑，那晚我让一个寻死之人提前归西，今晚我又咬断了一个嫖客的脖子，还几乎吸光了一个杀人罪犯的血，这世间，还真是罪恶啊！
我没有马上回去，用河水洗了洗脸，在河边坐下来，直到状态完全恢复到正常以后，快四更天的时候我悄悄回了宅院。
在自己的房间外，我看到了小菱，没有预想到她会在这里，我急忙侧身想要躲起来。
“阿姐，您回来了。“声音很平静，我只好硬着头皮把正向石榴树后藏得身子挪了回来。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站着？“我走过去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却没有回答我，只是转身打开房门等我进去。
点了灯，我坐到床上刚想着怎么说能让小菱回去，但她却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我一惊，不由的从床上站起来。
“阿姐，“我有些发傻了，不知道如何过去扶她起来，她低头看着地，已经开始了要说的话。“您是小菱最亲近的人，小菱也想关心阿姐，可是您有事情却瞒着小菱，小菱真的很担心您。”
“你说什么呢，小菱，我们是好姐妹，我哪里会有事情瞒着你啊，你不要多想了。“我掩饰着心里的不安，故作轻松的说着，眼神却不自觉的有些飘忽。
“阿姐，小菱从小被送到薄家，同您一起长大，薄家人都待小菱极好，您对小菱更是如亲姐妹，丝毫没有主仆之分，也从来无话不谈，阿姐的一举一动，小菱全都看在眼里，自是对您甚是了解。这几天您的变化甚大，旁人虽是不知，只当是受到了惊吓，可是瞒不过小菱，阿姐，您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大家，不然回来后不会不吃不喝，夜里仍跑出家门，小菱也不会看到昨天那样的您。“她说着，头也抬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有些心虚了，慌忙躲过她的眼神。
“没，没什么的，你多虑了，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啊，只是没有食欲，刚才就在院子里散了散心，嗯，昨天的事情我想一定是你这几天劳累因而眼花看错了，你看 … …“
“不！”小菱有些激动，“不是这样的，也许您不吃东西没食欲是真的，但是我昨天没有看错，夜里也是看着您从后院出去的，根本不在薄家院子里，还有 … …”她站起身走到床尾，从床下摸出一件衣服抖开，血迹斑驳，正是那晚我被掳走时穿的那一件。那之后的早晨我起床时状态不佳，只是脱下后随便掖在了床下，却忘记了每天小菱都会来给我整理床铺。而现在这衣服就在小菱手中，我知道不好解释了。
“阿姐，这件衣服是那天早晨我在床下找到的，白天您发呆了一整天，夜里又跑了出去，我知道这件衣服肯定也有关系，可是不敢告诉别人，阿姐，那之前一天的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您贴身的衣物上会沾上了血？“说着，两行眼泪从小菱的脸上滚落下来，我心里不忍，不禁眼睛也湿了，急忙把头撇了过去。
从前小菱和我一起嬉戏陪我玩耍的场面从眼前浮现而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我来说小菱是类似于家人的存在，也许我不应该瞒着她，想了想，我拉着小菱一起坐了下来。
“好吧，小菱，除了爹娘，还有哥哥，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我讲述着事情的经过，没有丝毫的隐瞒，从我被掳走看到杀人的场面到出去寻找掳走我的人又到我失去控制杀了人，我说着这一切，看着小菱由担忧变为惊恐然后又转回担忧地脸庞，最后她上前抱住了我。
“对不起，阿姐，都是小菱不好，我应该一直陪在您身旁的，不该让您经历这样的事情，是小菱的错 …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又是满脸泪水了。
我挤出笑容，推开她，“说什么傻话呢，这件事情怎么能怪你呢，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啊，都是我的命罢了。“
“可是阿姐，您说您会杀人，这件事小菱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她擦了擦眼泪，看着我，“您一向善良温和，不愿看人受苦，又从来胆子很小，在街上看到相貌彪悍的人都会害怕，又怎么会杀死人呢？“
小菱一脸的信任，眼神里甚至带着笃定，我低下了头，这样的小菱，这样的信任，我是全都辜负了。许久，我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小菱跟着我过来，我不敢转过身面对她。最后，我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小菱，也许我真的已经变了，不是你从前熟悉的阿姐了，我确实杀了人，三个人，我控制不住自己，每当饥饿的时候，我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是想着鲜血，我，也许已经成为一个嗜血暴戾的怪物了。“
我转过身，看到她痛苦不愿相信的表情，也许我应该给她留一点希望，但是她从小服侍到大的人已经变成了吸血怪物，这已是残酷的事实，即使不告诉她，终有一天细心地小菱还是会发现的，那时候她可能会更痛苦。
后来，小菱离开了，我在院子里坐到了天亮，我不知道她后来是怎么处理情绪的，早晨再见她时已经看不出丝毫异样。依旧借口疲乏，我没有去跟爹娘请安，没去前院吃饭，躺在床上蒙着被继续着睡眠。母亲和哥哥来看我，关心疼爱的眼神是我最受不了的，我苍白的脸色冰凉的身体让他们误以为我是因惊吓生了病，母亲的眼泪含在眼眶中打转，哥哥的神情担忧。我只好下床硬着头皮装模做样的蹦来跳去表示我没事，现在好得很，只是夜里失眠，白天瞌睡罢了。
送走了依旧一脸忧色的母亲和满是狐疑的哥哥，我躺在床上继续着睡眠。下午我醒来的时候，小菱正红肿着眼睛站在床边看着我，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我起身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没说话，只是兀自流着眼泪，我有些着急，过去拉她的胳膊，小菱转过身拉住了我的手眼泪流得更多了。
“阿姐，您以后晚上不出去了可以吗，不杀人了好不好？我们想别的办法，不害人好不好？“小菱趴在我的腿上，有些情绪失控。“阿姐，大家都在议论今天早上发现的两具尸体，我好怕，怕他们会找到你，阿姐，不要出去好不好 … …”
“小菱，这件事，不是我能左右的。若我时刻都想现在这么清醒，当然不会随意跑去杀人，可是有时候，我眼里只能看到鲜血，控制不了自己的。若是不跑出家门，我想我甚至不能保证不会伤害自己身边的人。“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我的，只要瞒过家人就好，外面的人，我会小心的。“
“可是，可是阿姐，可是情能瞒得了多久呢，您已经到了出阁嫁人的年纪，家里人也早已经开始考虑着您的婚事了，您不能以后还是这样躲躲藏藏的啊！“
“好了，小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快把眼泪擦擦，别叫人家看到了以为我在责罚你呢。嗯，你去让人打些水来吧，我要洗一下身子。“小菱说的当然是实话，我不可能总是这样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夜里那样跑出去也终会被人发现，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有这样苟且的活着甚至没勇气学人家上吊或者投井寻死。
好在小菱没有再继续哭哭啼啼，擦了擦眼泪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很听话的出去了。
可是，小菱的心意没有变，她是真的打算跟我耗上了。她回来后就一直站在我身边，再支她走开是指望不上了，任我如何打发她离开都不听，只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生怕我会随时再溜出去。太阳从西边天空消失，黑暗逐渐开始笼罩大地之时，我的身体也同时被唤醒，白天的慵懒已经退去，此时的我好像一只精力旺盛的夜猫，正在被黑夜诱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