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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等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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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般的雪片,一页一页地飘落。轻盈剔透,纯洁柔美得宛若处子。

银装素裹的天地高高低低,像是蚁穴外隆起的小土堆,或是洼然低陷的蚂蚁洞,千里之遥如在尺寸之间。轻柔无骨的雪片萦回着青山,缭绕着屋檐,与遥远的天际相接,环看周围,浑然一体。

屋子里的炉火旖旎地摇曳着,映的狸猫雪白的面庞时隐时现,却始终夺不去他的长衫万分之一的光彩。

秦轻陌陷在被褥之中,呼吸沉匀,好容易安稳地睡去。他睡着的模样,安宁坦然,仿佛世间未有任何惑人害人之事。狸猫端着茶杯,滞在唇边,暗绿的双瞳定定地注视着熟睡中的人。他忆起曾经听闻的一句话:身正自持,则外邪不能侵。大概秦轻陌便是这样的人吧。他虚弱得禁不住烈风,却坚强得不畏惧妖邪。

世间能做到如此的人极少,而能做到如此同时与自己相交使得自己畅然的人,惟此一个。这样的人,两日后便身殒魂散了。如轻陌这般的人,大抵是不会留有执念的。他成不了阴灵,便会在肉身消亡的时刻,循规蹈矩地离开已然不属于他的世界。

那座沧桑的木桥上,再也不会盘腿相坐的两个人了。不会有闲敲棋子,不会有絮语,不会有……狸猫蓦然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胸口有隐隐的窒闷感,不该会有的。那一日腥甜的香瓜,将幼稚的情感携带着,伴随瓜落身碎而消散殆尽。

人终究不是时间的敌手,从无到有,从有到无。无论人如何地抵触、抗拒,到底是在时间的浸润中,不知不觉地将其裹挟的东西,于心中堆砌。

对于即将到来的死别,狸猫感到由衷的暗淡沉滞、恍惚茫昧,好像有一片冰霜凛冽的地带,他正走到它近前而却还没看见它,使他的生命因之冻得僵硬麻木。

但是这种寒冷,却是有办法可以停止的。

秦轻陌吐出绵长的一口气,从短暂的酣眠中清醒过来。炉火灼灼,却驱不尽屋中的寒气。吐纳之间,有绵绵的白气缭绕上升。

“还没走吗?”他微笑着问道。

“嗯。”狸猫应一声,起身站在他的床前,“你觉得如何?”

“不过是睡了一觉的功夫,能有多大变化?”

狸猫默然不语。

“狸追。”轻陌正式用新的名字称呼他了。“你到这里来一趟,大概费了很大的决心吧?”不待对方的回答,轻陌顾自喃喃道,“即便玉清山上无你立足之地,你也不愿跨过木桥,来到凡人之世。这其中……”他原想追问下去,可是一想自己大约只能守着答案两天的光景,便心下释然,不再开口。

“轻陌。”狸猫沉着声音开口。这是他第一次直呼秦轻陌的名字。“若我救你,如何?”

轻陌怔了怔。袅袅的白雾氤氲上升,秦轻陌弯起嘴角,坦然微笑着。“狸追,人皆有一死。可借逆旅走一遭,尝尽人生百味,便已足矣。”

“救你,于我不会有过大的伤害。我将内丹与你,你将它置入腹中四十九天,即可获得新生。届时我将内丹取回,便是两厢安然。”

“真的么?”

“嗯。”狸猫微微点头。“妖邪的内丹,于凡人而言,与仙物无异。凡人身具内丹,则可与天地同寿,长生不死。”

“哦。”轻陌若有所思地应着。

“那么,便这么决定吧。”狸猫顾自下了断言。

那封来自都邑的家书抵达之时,轻陌已然将狸猫的内丹在腹中将养了两天。他对狸猫愈发地感激,却并未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模样。他知晓狸猫不需要虚浮的繁文缛节,他与他相伴,便是最好的回报。

那一日,狸猫同轻陌一道,如往常一般地盘腿坐在木桥上。轻陌带来了清甜的米酒,并着三两碟的菜食。狸猫爱吃鸡,轻陌便带了一整只的白切鸡,只叫狸猫随手撕下,蘸着酱油,品尝其原始的味道。

玉书自远处气喘吁吁地跑来。

“公子。”他不待气喘匀,便哆嗦着将手里的信函交给了轻陌。“这……这是都邑来的信。好像……好像是您的家书。”

“家书?”秦轻陌颇感意外。他接过信,将纸一页一页展开。狸猫抓着鸡腿,小口地撕下一片。一双绿翡翠似的眼瞳平静,而又专注地凝视着轻陌的动作。

“母亲她……”秦轻陌捂着胸口急剧地咳嗽起来。

“怎么?”狸猫追问一句,将鸡腿放回餐盘上,莫名觉得索然无味。

“母亲她……已然殁了。”梅花笺自指间轻盈地飘落。“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轻陌苍白的唇间,极为清淡地吐出几枚字。狸猫蓦然想起那一日伴着腥甜之气的香瓜。即便时光已然流逝百载,那颓然倒下的姿态依旧无可抹灭地烙印于自己的心间。每每忆起,便锥心刺骨。

“轻陌,回去送一送你的母亲。”

秦轻陌抬起双眸,犹豫着说道:“只是你的内丹……”

“无大碍。我等你回来。”

“好!”他含着笑,清朗地应道。

翌日,轻陌带着玉书,驾车回了都邑。狸猫未去村前送他们,他站在玉清山最高的榆木树尖儿上,任凭山风将如火的红衣舞得恣意。眼前积雪皑皑,千里一色。待他回来,大概已是春暖花开了吧。

屋中斜阳浸入,洇得一室嫣红。

海棠花落,铺的一地薄绡。院中的蒲公英、三色堇、矮牵牛、金盏菊错落地绽放着。或是含苞待放,或是花期正盛,或是美人迟暮。夕阳下的春风,也带了些红暖的颜色。触于肌肤,便渗入了醺人的睡意。

“眼下正是春时。”我仰起脸遥望长天夕色。方寸的庭院,载不住满满的春意。那勃勃的春情,翻越白墙黛瓦,向四周漫溢开去。

“隔了八十年的春景。”慕狸追清冷地接道,面庞之上并无任何的神情。

“他没有回来吗?”我回过身,凝视着他,问道。

慕狸追抬起眸,哀戚地望着我。“我等了八十年。也许以凡人的寿命,早该离开这个世间了。两不相见,无所从想。要是这样,我大概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悲伤。只是忽而某日,我感觉到内丹的气息,立即御术疾奔而来。我在郊野遇见了他……也许不是他,却总该是他的后人。一样的气息,相似的面庞。他离开后,一定过得很如意吧?我不信他是忘恩负义之人,却相信,这世间任何的情感,都抵不过时间这一杯白水。如何的情深意重,也被白水日益冲淡。他大抵不知道,失去内丹,于我而言,是如何艰难的一件事。”

寒来暑往。原来花开花谢,不过是交睫之间。

狸猫伏在榆树的粗枝上,春风、夏风、秋风、冬风,拂过他的耳畔。他竖着耳朵,每一天都等候着木桥“吱嘎”的声响。等了许久,等得后来自己在等着什么,都记不大清了。他只记得秦轻陌一身的蓝衣如空,轻陌的眉眼、唇色,他却描述不了。只模糊有个印象。

心中栽着一枚冰种。时间愈往后移,冰种便愈发的饱满,破茧而出,茁壮生长,直到将整个胸腔都盈满透骨的寒意。狸猫在回避着心中的这株冰做的植物,就如一叶障目那般。仿佛他佯装不知,那些东西便真的是不存在的。

玉清山的这个角落,已经不适合他居住。失去内丹的他,妖力极弱。一旦被其他妖邪发现自己的身份,他便很难有保全性命的机会。寻衅的事件,三年之后已然遇到不下五次,往后也许会更多。每一次的交手,狸猫都是不敌对方。凌虐、侮辱,次数多了,竟也教人习惯起来。狸猫终究是有气节的男子,即便差点被人捏碎心脏,他也宁可忍着剧痛,不肯屈服。不过伤痛毕竟是难以忍受的事情,日复一日的寻衅,便是无谓如他,也不由得日日过得战战兢兢。

可是狸猫并不愿意离开这片榆树,或者说,是不愿意离开那根不知何时会“嘎吱”响起的木桥。就这样在榆树上等候着,与血一般的红衣,如同一朵红莲绽放枝头。

也许名字便是一个咒,秦轻陌用“慕狸追”三个字给他下了一个最简单的咒,却也是世上最厉害的咒。叫人无法再挣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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