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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华绢坐在沙发上,想起自己刚才正在家里看书看得昏昏欲睡,突然接到黎山的电话,说秘书办的人回来告诉他卿卿出事了。听到消息时,陆华绢整个人都不好了,就连黎山连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见。过了一会儿黎山又告诉她,周彩卿好像被江森未带回住处了。她连忙丢下书,上来看看卿卿是不是真的在江森未这里。
黎山说:“绢儿你先别急,卿卿不会有事的。”
可是,怎么能不急呢??
直到她亲眼看到周彩卿平安无事地躺在床上,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江森未赶到医院时,薛志也已经带着林一回了她住的酒店。江森未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酒店。在房门外,他听到林一哭着对薛志也说:“我真的不恨她,真的,”林一哭的很大声,“可是我始终无法释怀。你知道吗?我眼睁睁地看着林唯在我面前倒下,血流了一堆,那个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江森未听得心疼。
“志也,你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那张与你一模一样的脸,在你面前突然倒下的情景吗?林唯刚死的那段时间,我是恨她的。可是小卿又有什么错呢?她爸爸就那样掉落在她眼前,是那么的突然。林唯死了,她一直在自责。早几年我想过回来找小卿的,当年我妈对她说的那些话,实在太伤人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与我一样啊,那么小,就要差点失去最爱的父亲,换做是我,我早就崩溃了。小唯死了,我妈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可是今天我看小卿,她应该更严重。志也,我想告诉她,我真的不恨她,但我却不想面对她。我好矛盾,志也……”
江森未站在门外,一直静静听着林一哭着把话说完。他听见薛志也安慰她:“一一,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学会向前看。你不想见周彩卿,那不是你的错。好了,别哭了,哭多了对身体不好……乖……”
江森未轻轻敲门。薛志也看到来人,没有说话,只是侧了身让他进来。“林一,”江森未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们相见的。”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可是林一,我爱她,很久很久以前就很爱她。”
林一看着江森未,“表哥,我知道。我知道你爱她。你看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我知道的,她出现在你身边,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林一,对不起。”江森未缓了缓,说道:“我以为出国之后,今生就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可是有一天,黎山给我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有一颗泪痣。然后黎山说,她叫周彩卿。”说到周彩卿,江森未的表情变得温柔,“半年多前黎山说,小卿要来安城工作。那个时候我想,这大概就是缘分吧。上天很眷顾我,让我又可以再遇见她。只是,她从来不知道,我是那么喜欢她。在国外的那几年,我每天每天地在想她,想到她,我的心就变得平静,再多的苦难也就都不怕了。”
薛志也的表情,从惊讶,到震惊,再到最后的明了。他说,“森未一一,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本不该多嘴。只是,彩卿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一,你说你不想见她,可是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也是不想的。你想原谅她,可是又怕林伯伯和林伯母生气。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过了这么多年,你爸爸妈妈已经释怀了呢?”
“林唯死去,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她是意外而亡。可是彩卿呢?她爸爸本就是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也同时放弃了自己的妻女。彩卿还没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亲眼见证了父亲砸死好友的残忍场面,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甚至无法原谅自己。”
“森未,你说你爱她。可是,你从来没有让她知道你爱她。你只是一厢情愿地接近她,然后又一厢情愿地想让她爱上自己。森未,其实,你是自私的。你知道发生在彩卿身上的那些痛苦,可是你从来不知道,她选择了遗忘。那天我问大山,彩卿怎么越看越眼熟,然后大山告诉我,她就是当年那个被林伯母泼冷水,在林唯的葬礼上哭喊着的小女孩。”
“大山说,他曾经试图问过彩卿关于他爸爸的事情。可是彩卿跟他说,她记不得她爸爸是因为什么成为植物人的。那段记忆,她忘得干干净净。梓笙说,从认识周彩卿开始,她就是那样一副开朗乐观,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怎么可能呢?”
薛志也说了很多话,江森未和林一,只是静静的听着。薛志也说:“森未,你真的爱她吗?还是,你爱的只是那个你在国外思念的她?”江森未没有说话。“林一,其实每个人都很痛苦。彩卿和你,都无法释怀。可是,为什么要一直逃避呢?”
薛志也接到黎山的电话时,正准备离开。他把空间留给他们,想让他们好好想想。黎山在电话那头说:“花子出了点意外,在森未家里。你赶紧过来一下吧。”那时候他刚踏出林一的房间。
薛志也赶到江森未家时,黎山和陆华绢都在,周彩卿在卧室里一直躺着,一动也不动。薛志也进门,看到花梓笙正躺在沙发上睡着,黎山用眼神示意他出去说。
“花子怀孕了,”黎山看到薛志也惊讶的表情,“绢儿说,花子好像是看到你抱着个女人去医院,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被自行车撞了一下。”
“大山,那个女人是林一。”薛志也揪着眉头。
“我跟她说了。”
“你……”薛志也惊了一下,“你说,她知道了?”
“知道什么?林一是你前女友的事情么?”黎山无奈,“这个不是应该你跟她说才对吗?”
“我……”薛志也只觉得,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花子也不知道自己怀孕,她在医院打电话哭着问绢儿要怎么办。绢儿要照顾卿卿,只能打电话给我。志也,花子怀的是你的孩子,你说,要怎么办?”黎山问薛志也。
“大山,我不能……”薛志也的表情,既兴奋有矛盾,“大山,我爸妈不会允许的。”
“你说什么?”黎山怒从心起,揪住薛志也的衣领就是一拳头,“薛志也,我TM看错你了。是不是现在林一回来了,你就不要花子了?”黎山推开他,“薛志也,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好兄弟竟然会是这种人。”
薛志也颓然倒在地上,他能怎么办?他看得清森未的感情,却摸不透自己的心。他以为自己是爱花梓笙的,可是,看着林一哭的那么撕心裂肺,他的心也跟着微微抽痛。他是爱花梓笙的,可是他也爱林一。黎山说他不负责任,可是,爱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啊,在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之前,他不能给出任何承诺。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生命,打得他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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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华绢看到黎山怒气冲冲地回来,就知道事情不会好过了。
“他……怎么说?”
“他在放屁。”黎山很生气,却又怕吵醒沙发上的某人,“花子一直睡着吗?”
“嗯。”
“卿卿呢?”现在事情乱糟糟的,陆华绢一个人要照顾她们俩,幸好还有黎山可以帮忙,不然真的是忙不过来。
“卿卿还是那样,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只是睁着眼睛不说话,也不哭,我都快急死了。”
“绢儿,你去休息一下吧。等花子醒了,我再叫你。”
“不用了,”陆华绢说,“江森未怎么还没回来?”
“森未去看林一了,就是他表妹,”黎山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花梓笙,忽然蹦出一句,“绢儿,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和你分开的。”
“怎么了?”陆华绢莫名其妙。
“没什么。”黎山抱着陆华绢,靠在沙发上休息。
“我要生下他。”花梓笙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生下他。”
“什么?”靠在沙发上的陆华绢惊了一下,“花子你说什么?”
“绢儿,”花梓笙慢慢起身,看着沙发另一边的陆华绢和黎山,“我梦见他了,我看见他在向我招手,白白的嫩嫩的小手,我听见他叫我妈妈。薛志也没有出现,他不要这个孩子了。绢儿,你说,我自己生下他好不好?我可以好好照顾他的。”
看见花梓笙失魂的样子,陆华绢很心疼,“好,”陆华绢哭了,“好,花子,我们生下他,我帮你照顾。”
“花子,你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照顾他。”黎山轻轻抚着陆华绢的背,坚定地说。
“嗯,”花梓笙终于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绢儿,我想去看看卿卿。”
花梓笙和陆华绢正准备起身,就听见卧室传来开门的声音。
周彩卿面带微笑,站在门口轻轻地说:“我好饿,绢儿,有东西吃吗?”
“卿卿。”客厅里的三人同时愣在那里。
“你们愣着干嘛?我好饿啊,绢儿,有东西吃吗?”
“有。”黎山最先反应过来,“卿卿你要吃什么,我去买。”
“随便什么都行,我现在好饿啊,胃都在抗议了。”周彩卿笑笑,说。
黎山起身,手忙脚乱地出门。
“卿卿,你……”陆华绢艰难地开口,“你……”
“我没事。”周彩卿笑,“花子怎么也在这儿?”
“卿卿,你真的没事吗?”陆华绢很担心。
“我想通了,花子绢儿,”从踏出卧室的那一刻起,周彩卿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我明天去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