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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血色之殇
耶律樘之父是耶律隆绪的哥哥，他十五岁便继承父亲的爵位，同现在皇家的几位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这些年却似乎失去了踪迹。直到不久前突然出现，可让皇城里达官贵人家的千金们兴奋了许久。
听说三王爷耶律清近日抓了个大宋朝廷的重要人物，耶律樘主动请命看押他，而耶律宗真自然是乐得把上官玄渐关在耶律樘的府里——好将前来营救的宋朝人一网打尽。
上官玄渐被带到耶律樘府上时候，已是伤痕累累。耶律清对他本就是恨得咬牙切齿，自然不会给他包扎伤口。人已经烧了好几天，只是自始至终没有哼过一声。
耶律樘将他安放在地牢里，不许任何人接近。
“你可别死在这里。”耶律樘划开他胸膛上的伤口，放脓之后撒上金创药，冷冷地说。
他真是无药可救了，上官玄渐若是死了，于辽国于他都是再好不过的事，可他现在却不得不让他活得好好的——因为不忍心。
不忍心苏煜寒伤心难过。
“谢谢。”真是难得，上官玄渐居然开口道谢了。
“其实，我真不知道她喜欢你什么。”
牢里一下子沉默下来，耶律樘有些烦躁，又开口：“以后打算怎么办？我给你机会，你能独身离开辽国吗？”
“再过两天，”上官玄渐忍不住苦笑，“耶律清下手真狠。”他不问耶律樘放走他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是不承这个情，只是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苏煜寒一行人不久便听闻了京里的事，打算趁夜潜入去找耶律樘。上官玄洛自是阻止，这分明是辽人的阴谋，想要瓮中捉鳖。
“樘樘他知道的，他会帮我们的。”
“耶律樘？他——”上官玄洛只是对这位耶律宗真极为赞赏的哥哥有所耳闻，没想到他与苏煜寒竟是旧识？甚至，可以到不顾家国的地步么？
耶律樘府上果然是守卫森严，他们来得不巧，耶律清正好过府在与耶律樘叙旧。
苏醒一开大牢的门就被发现了，听到侍卫的叫喊声，耶律樘暗叫不好。耶律清倒是兴致勃勃：
“终于来了么！星明，我们出去看看。”
“是。”贴身侍卫应了一声，随他踏出房门。
本来耶律樘并没有锁着上官玄渐，只是听说今天耶律清要来才做做样子，没想到竟让苏煜寒碰上了。
他们还来不及进去救人，就被王府的侍卫团团围住。耶律樘见到苏煜寒，心里说不清是喜是悲，脸上却还是平静无澜。
“哈哈，大宋是没人了吗，竟然连堂堂靖阳王爷都要一个女人来救！”耶律清轻蔑地笑着。
苏煜寒暗暗靠近上官玄洛，轻声道：
“不要恋战，我们先脱身。”
“可是——”如果这次走了，下次恐怕连上官玄渐的人都找不到了吧！
“相信我！”苏煜寒望进他的眼睛，那光彩另上官玄洛不得不信服。
樘樘，苏煜寒相信你，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傻瓜。
“拿下他们！”耶律清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刻行动。苏醒护着苏煜寒，往一边退去。
靠三人的身手，要突围虽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耶律清见他们居然没有救下上官玄渐再走的打算，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地牢。
“你们——”耶律清挟着上官玄渐走出来，眸中尽是戾气，“束手就擒，否则——”
苏煜寒最早注意到，抬步往这跑了过来，苏醒一惊，连忙为她挡去攻击。幸好辽兵们也在耶律清说话时停下了手。
上官玄渐抬头，视线与苏煜寒相撞。耶律清的匕首抵在他颈边，上官玄渐面无表情地望了耶律清一眼，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钳住他的手将他撞开。
耶律樘锁他的链子很长，不会影响到他施展身手。只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却令他难以灵活自如地行动。
耶律清被撞倒在地，心知不妙，愤怒地喊了句：“不准让他们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便向上官玄渐的要害射去。耶律清十分满意：星明这辽国的神射手，出手自然是没有万一的。
电光火石之间，不知哪里窜出一袭白影，扑到了上官玄渐身上，羽箭便直至插入来人的背上。
“寒儿……”上官玄渐抱住她发软的身子，难以置信地开口。
“上官，要追到你，真是辛苦。”苏煜寒叹口气，勾住他的脖子——她已经站不稳了。
众人都惊讶于这一变故，耶律樘轻轻地靠近苏醒，示意他举剑。
“挟持我。”
苏醒心中着急，立马将软剑架到他脖子上。
“不想他死的，最好别轻举妄动！”
“阿樘！”耶律清怒视苏醒。他耶律家向来重感情，何况还是他许久未见的堂哥。“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让整个大宋陪葬！”
“我只想用他，换我们四个的命。”苏醒冷冷道，拉着耶律樘慢慢靠近上官玄渐。
苏煜寒眨了眨眼睛，不禁自嘲：苏煜寒啊，不就是中了一箭么，竟然都已经眼前发黑了。
“上官，我冷。”上官玄渐闻言，更加用力地抱紧她。
“上官，我肚子痛。”
什么？上官玄渐疑惑。他打横抱起她，却发现苏煜寒的裙子，早已被沁出的献血染红了一大片。
——不是背上的伤口，那是……
上官玄渐恍然明白了什么，随即撕心裂肺的痛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抬头看向射出这一箭后便再没有动作的辽国侍卫。不知怎的，那铁铮铮的汉子竟在这平静如寂的眼光下莫名地心惊起来。
“我们快走！”苏煜寒已是半昏迷了，心知耶律清也拿他们没办法，四个人同耶律樘便畅通无阻地离开王府，消失在夜色中。
“上官玄渐，你到底要害她多少次！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是你！”耶律樘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认识苏煜寒以来，他几时见过她这番狼狈的样子。
上官玄渐没有回答，他的衣衫上尽是苏煜寒的血，红得刺目。
五年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而如今，她却是真正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怀里。
“哪里有大夫？她需要大夫！”
“跟我来。”耶律樘不再多话，带他们到他原先为上官玄渐准备了马匹的地方。幸好他心细，还准备了一辆马车以防不测。
“我同你们一起出城。”耶律樘担心地看了一眼苏煜寒，叹了口气，坐到驾车的位置，将车里的空间留给他们。
“煜寒，你一定会没事的。”她背上的血已经止住，只是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虚弱得仿佛要消失不见。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一行人快马加鞭，向边境赶去。
途中苏煜寒醒了一次，神志还算清醒。幸好没有发烧，伤口也没有恶化。她还担心耶律樘就这么和他们一起跑了出来，以后要怎么交代。
“大不了，再不回辽国便是了。放心，他们绝不会杀我。”
“好啊，那你记得还要来找我！”苏煜寒虚弱地笑笑。耶律樘不忍地转过头。
苏煜寒，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给我死在这里，不然，我要去哪里找你。
“寒儿，你能撑得住吗？我们等过了边境再找大夫行吗？”
“唉，又要在床上躺半个月了——没事啦，我就是全身痛，箭没有伤到要害。”
“好。”上官玄渐为她拉上毯子。一天一夜了，他一直维持抱着她的姿势，身体也达到极限却怎么也无法放松。
苏煜寒她，还不知道吧？
耶律樘顺利地将他们送出辽国，在边境同他们分道扬镳。
“上官玄渐，我回辽国把事解决。三个月后，我会去临泽山庄，你最好保证她没事。”
“她不会有事。耶律樘，那个辽国侍卫，留给我。”上官玄渐眼中杀气尽显，伤害苏煜寒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知道了。”
幸好上官玄洛有先见之明，在出发之前便遣人让赵祯派了太医过来。本是怕上官玄渐被俘怕是不会好过，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昏迷不醒的苏煜寒。
一到莫琮驻兵的地方，便有太医来为她诊脉。
上官玄渐体力不支地晕倒时，手中还紧紧抓着苏煜寒的手。老太医只好无奈地把他们放在一起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