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十二.黄泉路险（1 / 1）
十二.黄泉路险
红袖招在大家的建设下改成了酒楼，更名为满月楼。
城中也不乏对这风月之地不齿的人，如今改了酒楼，也有人暗中诋毁。不过红袖招的客源也不没有因此少一些。若有想闹事的，还得看苏醒练出来的一大帮护院肯不肯手下留情。
满月楼开张大吉之日，来了两个奇怪的人。风尘仆仆的男子点名要见苏煜寒。
他带来一块玉，苏煜寒一见便匆匆地跑去他等着的厢房。
在窗边负手而立的背影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他闻声转过身，对苏煜寒温和地一笑。
“是小寒吧，我是上官玄洛。”
“二……二哥。”虽从未正式引见过，但是苏煜寒自然知道他是谁。成亲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回来，但过年的时候还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
苏煜寒那目光移到他身后，那个自顾自玩耍的小女孩身上，握紧了手中那块凤玉。那是她从前送给行云流水的一对龙风玉中的一半。
“流水？”
小女孩抬头，咧嘴向她笑了笑，脆脆地喊了声：“姐姐。”
她还记得她！流水还记得她！她走的时候，卓流水才五六岁，现在却已经是个小姑娘了。
上官玄洛静静地看着她们，想起上官玄渐临行前的嘱托。虽说他和大哥同玄渐不是同胞所生，玄渐才是靖阳王府的嫡子，但他们却并不是同其他权贵人家的子嗣一般，水火不容。相反，这个从小不爱说话，却总是被上官瞳渊严厉对待的三弟，总是令他和大哥心疼。
而他与上官玄渐同岁，感情更是亲近一些。
上官玄洛与上官玄洌成年后便离京在外，即使回去也早已不在靖阳王府住而是各自有了宅子。他们对京里的事情不甚了解，只是知道玄渐非常非常珍视这个女子，为了她，甚至让赵祯下旨把自己召回京城，甘愿放弃他在京中的一切。
“玄渐这些年把她照顾得很好，他说你一定很想见她，还有那两只狗……我急着赶路，不便带它们过来。”
“有什么急事吗？”还是，上官玄渐想把她在靖阳王府留下的一切都还给她？
“本来是没什么事，玄渐回来自然会亲自告诉你。但是，现在我很怕，他回不来了。”
“什么叫‘回不来了’？”苏煜寒不解。
“他带兵去辽国，途中追击突袭的耶律清几人，一队人一起进了黄泉峡。”上官玄洛顿了顿，抬眼望了望眼前安静听他讲话的女子，心中叹了口气。黄泉峡号险，却也算不得真正的黄泉路，有去无回。只是——“北方一连下了好几天的暴雨，玄渐进去不久，莫琮就发现山峡附近多处塌方，连唯一出入的悬梯都断了。莫琮一直在那等着，但一直都没见到人出现。算算日子，已有十天了。”
“你胡说，他去辽国干什么！”苏煜寒退了一步，脸色苍白。
“小寒，他是为了你。”
“娘，你怎么了？”听到苏煜寒不对劲的声音，苏睿谦担心地跑了进来。
“这是你——这是玄渐的儿子？”上官玄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睿谦。他虽长得极像苏煜寒，但眉宇间和上官玄渐小时候颇为神似。
“樘樘在哪里？”黄泉峡只有两个出口，除了莫琮守着的那个，另一边便是辽国境内，上官玄渐就算不在峡谷里困着，遇上辽国的人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娘，你忘了吗？你已经让樘樘回辽国了。”
“回去了？”苏煜寒恍然想起，“我们去找他！”
“小寒，你别冲动！”上官玄洛有些担心，但苏煜寒已经抱着苏睿谦冲了出去。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不免为苏煜寒担心。而她却似乎平静了下来，静静地收拾着东西。
“娘，我也去。”
“那里不安全，你还小，会让我分心。”
“娘，我可以照顾自己。而且——”睿谦伸手抱住她，“爹爹也会希望看见我们的对不对。”
苏煜寒停下手里的活，紧紧地抱住睿谦小小的身子，“对，我们一起去。”
“娘，这一次，找到爹爹之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你快睡，明早我们就出发，我去找阿醒。”
“嗯。”
苏醒就在院子里，也不知站了多久。他抬头看向苏煜寒，神色复杂。
“那里很乱，你这样做太冒险了。寒，你说要忘记他的不是吗？”
“阿醒，你还没有原谅他吗？可是——”她的话没有说完，便被苏醒拉近了怀里。她慌张地抬头，却对着苏醒隐约有些怒气的眼神怔住了。
什么时候起，阿醒不再用看姐姐的眼神看她，而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放开我，阿醒。”苏煜寒佯装镇定，无奈她早已不是苏醒的对手。
“寒，不要去找他。”苏醒靠近苏煜寒的脸，少年精致的脸已褪去了青涩，温热的唇划过她的脸颊，苏煜寒不住地颤抖。
“你们！”院门口传来一声惊叫，苏煜寒惊讶地回头，对上方悦恼怒的眼光，她指着苏煜寒，伤心地喊道：“你不要脸！”她才听说明天一大早苏醒要出门，才赶来想同他道个别。没想到，没想到竟让她看到这种事！
苏醒脸色一变，一眨眼便移到方悦面前，面无表情地单手掐住她的脖子。方悦难受地咳起来，明亮的大眼里满是惊骇与绝望。
“苏醒，你出去，明天不必陪我去了。”
苏煜寒也是满心的难过，却还是狠不下心来斥责他。
“寒……”苏醒的眼神暗淡下去，手也不自觉放松了力道。方悦趁机挣开，忿忿地瞪了一眼苏煜寒，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苏醒，你还记得你叫什么，我的弟弟苏醒，我不想他今天死在这里！”
“姐，对不起，对不起。”
苏煜寒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住上前抱抱他的冲动，又说了一遍：“明天你留在这里。”
“姐，对不起——你让我去吧，你一个人不行的。”
“二哥会陪着，我去找樘樘，不会有事的。”
“姐——让我把你送到他手里，然后再离开好不好？”苏醒的目光带着些许乞求，苏煜寒不忍地转过头。
“姐，我知道的，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但你让我看到你幸福好不好？”
“阿醒——是姐姐对不起你。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记得早起。”苏煜寒想哭，而更多的是自责。
苏醒看着她进屋，忽然觉得这小小的场院隔着的，便是他们一辈子的距离，他再怎么想追也跨越不了。
姐，对不起。
把流水留给晚情照顾，苏煜寒一行人匆匆地出发。
上官玄洛原本还担心苏煜寒和苏睿谦，但不久便不禁感慨：上官玄渐真是好福气，这孩子既活泼机灵又乖巧懂事，而这女子，不知武功未废的时候，又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一路上，大家都不多话，几日后便来到了边境。
去辽国的路早已是被军队封锁，戒备森严。莫琮也曾派人潜入辽国，只是至今没有回音。想必黄泉峡的另一边，也是重兵把守难以探听。
莫琮注意到荒凉的大道上疾驰的几匹骏马，不由疑心。见他们要一路往辽国去，便急急地派人拦住。待见到上官玄洛，才放下心来。不过他身边的这几位——
“苏醒！”莫琮还记得他，那么这个蒙面女子——
“小莫，好久不见啊。”苏煜寒拉下面纱，一路的奔波令她的脸色有些憔悴。
“娘，我们要趁夜进辽国吗？”苏睿谦开口问。莫琮这才注意到他，不由惊讶——苏煜寒的儿子？
“莫叔叔好，我是上官睿谦哦！”
莫叔叔——即便是此刻莫琮心里也不禁乐开了花，上官玄渐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啊？
“大嫂要去辽国吗？现在边境守得紧，恐怕不好办。”莫琮也知道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正色道。
“只有我们几个人，没问题的。”上官玄洛替她回答。他抬头望了望天，“就今夜吧，多等一天便多一分危险。”
已经半月有余了，上官玄渐在悬梯边出现，必是到了另一边的出口。以他的身手，至今没有回来，恐怕是被耶律清带人围捕了。
“那睿谦……”莫琮很担心。上官睿谦不满地嘟起嘴，正要开口，却被苏煜寒拦住。
“睿谦就麻烦你照顾了。”
“娘！”
“听话，不要让我担心。见到你爹后——”苏煜寒有些失神，万一见不到呢？上官玄渐之于大宋的重要性，耶律宗真不会不知道，自然斩草除根是最明智之举。
苏睿谦似乎也明白她的担心，握住他的手，说：“娘，不会有事的，樘樘会帮我们的。”
“嗯。”
入夜，他们三人便偷偷越过边境，避开守卫潜入辽国，上官玄洛对辽国颇为熟悉，在三度山抓了个士兵，问清了事情原委，便连夜向皇都赶去。
耶律清从黄泉峡出来后，领兵围住出口，又派人再次进去，损失了几乎近百人的一个小队，才抓了几个人出来，立马就送去了皇城。
上官玄洛本是很担心苏煜寒的，她一个弱女子，这样不眠不休怎么能撑得住。但她——又一次让他惊讶了。还有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混似一个影子，悄无声息。他的身手怕是极高，上官玄洛没见过耶律樘、秦宫商他们，不然恐怕还有的惊讶。
苏煜寒身边，从没有简单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