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八.心湖泛漪(1 / 1)
八.心湖泛漪
韩徵羽第二天便准时地来到了红袖招,只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烟轻寒,只看到脸色很差的苏醒。
苏醒自然不会同她多话,迟迟得不到回应的韩徵羽认定了烟轻寒一定是在玩弄她,气得眼泪直在眼眶打转。
她自小看多了富贵人家有些权势便欺压百姓,只是她没想到,这临安城里人人称道的烟轻寒,也会如此瞧不起人!呵,她怎么忘了,烟轻寒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
韩徵羽转身欲走,却与门口进来的一道身影撞上了。
秦宫商听红袖招又出事了,急急忙忙地从客栈赶过来。真是的,一刻也不让他安生。
“姑娘小心!”秦宫商见徵羽就要摔倒,连忙伸手扶她。
苏醒见他来了,便说:
“教她吹笛,煜寒说把她交给你了。”徵羽看到了秦宫商腰间的玉笛,自己还被他扶着,脸上一红,连忙挣离了他的怀抱。”
看来她是错怪烟轻寒了……
秦宫商有些不解,但苏醒已经走开了,他奇怪地看向韩徵羽。
“轻寒姑娘说要教我吹笛……”韩徵羽低下头,不敢看眼前这个器宇轩昂的男子。
“唉,她就喜欢这样,要指使我也不先知会一声。”秦宫商笑着摇头,打量起这个苏煜寒替他强收的弟子,不知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韩徵羽今日换了一身黄衣,衬得她脸色有些苍白。看得出来她不是娇弱的女子,相反,她秀气的眉宇却有一种坚定以及……防备。秦宫商突然感兴趣起来,欣然接受这个差事。
“你要学笛的话每天卯时去离这不远的源宅找我,教你吹笛并不是收你为徒,以后不必叫我师傅。对了,我叫秦宫商,你呢?”
韩徵羽难以置信地抬头,喃喃:“秦……秦宫商?”
“嗯?”秦宫商疑惑,不知她怎么突然扭捏起来。
“我……我叫韩徵羽。”徵羽的声音轻如蚊蚋。
秦宫商笑容不变,心里却对苏煜寒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她还是一刻也停不了算计人!
苏煜寒自觉又败给了上官玄渐,赌气地躲在了屋里不肯见人。
晚情笑着推开门,身后还跟着摇头晃脑的小睿谦。
“小寒,过两天又是十五,你可要准备准备了。还有——呵呵,”晚情忍不住掩嘴轻笑几声,“我看你过完这个月十五,也可以功成身退了,你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红袖招少了你不会垮的。”
晚情不知道苏煜寒与上官玄渐的过往,只是也猜到了几分。小睿谦细看起来,与上官玄渐还是有几分神似的。
“啊。烦死了,别让我想到他啊,真是讨厌、讨厌!”苏煜寒捂着耳朵,痛苦地摇头。
“唉,你轻点,让人家知道烟轻寒私下里是这副德行,不知要怎么地样目瞪口呆了。”晚情半开玩笑地说,“反正我看哪,你在临安是呆不下去了,人生没有几年可以挥霍的,你本来也不可能在青楼呆一辈子,早些回家吧!”
晚情说得语重心长。她还记得当初的曼花楼在自己手里快要经营不下去时候,苏煜寒便好意收购了它,归到临泽山庄名下。
她第一次看到苏煜寒时候,她比现在瘦得多,五个多月的身孕几乎看不出来。苏煜晴带她出来散心,谁知她竟在这里弄出这一番不同凡响的光景。
那年,烟轻寒一露面便引起了整个临安城的轰动,整整两个月,红袖招的门槛踏破了好几条。
有苏煜寒在,红袖招注定不是一般的青楼。
随后的几个月,烟轻寒却凭空消失了。晚情是看着睿谦出生的,她比谁都希望他能有个完整的家。她对苏睿谦的父亲一直是好奇的,不知是怎样风神俊朗的人能够令苏煜寒这样的女子为之倾心,有事怎样绝情绝心的人,这般伤透了她的心。
玉泠在流年阁的屋顶上蹲了一夜了。
她是来给上官玄渐送药的,但她又不敢直接去找上官玄渐。一是怕他已经一命呜呼了,二是怕他大难不死,却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她花了一段时间才找到烟轻寒这个人,玉泠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找她。
终于等到苏煜寒出了房门,玉泠连忙跃下屋顶,吓了苏煜寒一跳。
“姑娘,这是凝清露,麻烦你给上官大人送去吧!”玉泠诚恳地说,末了还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他还没死吧?”
“你什么意思?既要伤人又何必关心他死活?”听了她的话苏煜寒不禁气笑了。
玉泠颇有些为难的样子,但见苏煜寒一本正经的表情,而且看她似乎和上官玄渐关系匪浅,便向她解释说: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自找麻烦,不过,阿风他的脑袋有时候不太清醒,他一发狂就去找上官玄渐拼命,我也拦不住他,只能一直替他善后。”
苏煜寒闻言颇为诧异,她对玉泠直爽的个性十分欣赏,便请她去屋里坐,但玉泠却摇头拒绝了。
“我给阿风灌了安神药才出来的,药效也快过去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客栈,我先回去了,真是对不起!”
“等等,”苏煜寒叫住她,“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口中的‘阿风’要杀上官玄渐吗?”印象中上官玄渐从没有这么一号敌人,他得罪的人大都是官场的人,又哪里冒出来这么个疯疯癫癫的人?况且玉泠竟然随手将江湖上奉为神药的凝清露送人,定不是简单人物。
玉泠沉默了一会眼神有些暗淡,低低地说:
“因为上官玄渐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人!”
三年相思,十年相忘。
五年,不长不短,尴尬地横在中间,在将忘未忘之间,平白扰乱了一湖心水。
不曾忘怀,却又直觉地抵抗,跨不过的终究还是一道心门。
苏煜寒又来到上官玄渐处,耶律樘见到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看着她歉然一笑,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话:世界上只要有了那个人,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
他是苏煜寒不愿将就的人。
“凝清露。”苏煜寒把那个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药随手放在桌上,不愿再同那个斜倚在床边的人多纠缠,转身欲走。
“煜寒。”上官玄渐不辨真假的虚弱声音牵住了她的脚步,苏煜寒心里挣扎,却又心疼得厉害:上官玄渐脸色苍白怎么不见好呢!
都怪老天把苏煜寒生的一副豆腐心,任人糟蹋还是硬不起来。
“干吗?”苏煜寒大概自己不知道,她闹起别扭来的样子石头都会被打动。好吧,也就上官玄渐这块臭石头了。
“过来坐下。”上官玄渐放低声音,他墨玉般的黑发散在肩头,更显得他清瘦。他本来同无介动手时候受的内伤还没好,现下又受了这么重的剑伤,身子自然不会好。也怪他,这几年都不曾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苏煜寒在原地不动,直盯着自己的鞋尖,非要把它盯出个洞来似的。
“煜寒,是你说的不要乱动,现在要我过去抱你过来吗?”话音刚落,苏煜寒不出所料一步一步不情愿地挪了过来,上官玄渐看着便知道,她这会铁定是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这么心软呢!
因为他是上官玄渐,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刻骨铭心,时间只能把那个影子在心里雕琢得越来越清楚,却教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苏煜寒不喜欢这样,上官玄渐对她的影响太大,让她不由自主想逃。
“爹,爹~睿谦来给你送补品咯!”小小的童声于苏煜寒却似晴天霹雳,她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一脸阳光灿烂的苏睿谦。
“你刚刚叫他什么?”
“唔,娘,你怎么在这里?”苏睿谦吐了吐舌头。
“上官玄渐,你过分!”苏煜寒生气了,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他们倒好,敢情这么快就父子相认、合家欢乐了,把她当空气?
“真搞不懂娘在想什么,她在逃避什么?”小睿谦看着苏煜寒离去的背影,喃喃。
“她放不下我,但是又不想随我回去过以前的日子。”上官玄渐低头,“睿谦,那么,我还是有机会留下来的对么?”
卑微的语气,不只因为欠她的情,更是因为已入骨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