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疯子无介（1 / 1）
四．疯子无介
“阿醒！”破晓时分，苏醒从门外跌了进来，右手紧紧地捂着血流不止的左手。苏煜寒大惊，自上官玄渐一走，她便心神不宁的，没想到苏醒竟会受伤。
苏醒的底子本来就不差，这几年跟在苏煜寒身边，身手更是突飞猛进，虽不常与人动手，但也应是江湖上难逢敌手的。都怪她没有查清李尧的底细！
一阵风动，窗子毫无预警地打开了，苏煜寒神情一凛，护在苏醒身前。
上官玄渐轻盈地自窗棂上跃进屋内，苏煜寒微恼，敢情他也想改行当贼了，从她的窗户跳进跳出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其实他一直没有走。
上官玄渐不语，上前检查了一下苏醒的伤势，没有伤到要害，但流了太多的血。苏煜寒仔细地为苏醒包扎好伤口，扶他在床上躺下。
上官玄渐面色凝重，开口问：“你们这次下手的，到底是谁？”
“李尧。”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苏煜寒并未和上官玄渐唱反调。
上官玄渐习惯性地皱眉思索起来。他知道朝里有这么一号人物，是先帝时的旧臣了，他的贪名并非秘密，只是他人机灵，曾帮过皇帝不少忙，赵祯□□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加上赵祯掌权后，李尧也收敛了不少，安安分分地等待告老还乡，所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尧家财甚丰，会请镖师也不奇怪，只是，吝啬如他，会舍得花这么大手笔去请一个，能胜过苏醒的人？江湖上有这样能力的人，不会有几个吧！
“可否请王爷移驾，让阿醒好好休息？”苏煜寒打断了上官玄渐的思索。
上官玄渐点点头，才想从正门跨出去，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横冲直撞地飞了进来。
“娘，我看见——呜，娘你为什么又敲我的头，痛！”苏睿谦眼泪汪汪，撅着嘴，看上去楚楚可怜。
上官玄渐全身似遭雷击，一下子竟支持不住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不信。
苏煜寒有些慌张，对苏睿谦吼道：“死小子，滚出去！”
老妈发怒了，后果很严重，苏睿谦识相地迅速消失了。
“你，嫁人了？”上官玄渐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苏煜寒嘲弄地撇撇嘴：“你都娶萧璃了，我为什么不能再嫁？”
上官玄渐抬眼看向苏煜寒，这张他想了整整五年的容颜，如今已不再属于他了吗？他早就该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困住苏煜寒，他又怎么能奢望第二次机会？
他该放手的，可是——
“我没有娶萧璃。”她或许误会了。
果然，苏煜寒有一瞬间的怔忡，但又马上恢复了疏离的浅笑：“是吗，那我也没有嫁人啊，我们俩算是扯平了。”就算苏煜晴骗了她，也是为了她好。
上官玄渐动了动唇，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只能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充满悲伤。
五年的时间，苏煜晴再见到上官玄渐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恨意，只是有些诧异地对他笑了笑。这千里之外的两个人，最终还是重逢了，只是不知，这一次又会怎样收场。
“王爷。”
上官玄渐垂下眼帘，他们本不应该如此疏离的。
两人相对无言，直到永妍带着一双儿女走出房外。永妍一向敬上官玄渐为兄长，见到他，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惊喜。
上官玄渐难得温柔地抱了抱两个小宝贝，他们倒也不怕生，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上官玄渐心里想起了苏煜寒的儿子，想询问苏煜晴，却又开不了口。
苏醒睡了一整天，傍晚时分终于醒了。苏煜寒一直在旁边照顾他，听他讲了经过便又让他睡了。
苏煜寒盯着苏醒苍白的脸还有伤重的左臂，眼神变了几变，然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离开了小院。
出了红袖招，苏煜寒轻车熟路地来到附近一户人家，也不敲门，径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上官玄渐自是跟着她。苏煜寒知道赶不走他，便索性对他视而不见。
苏煜寒来到了内院。
“樘樘！”上官玄渐一惊，这是耶律樘的住所，他居然在临安定居下来了，那辽国怎么办？
耶律樘一手拎着外衣，急急地从里面奔了出来，看见上官玄渐，虽惊讶却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站到苏煜寒面前听候差遣。
“陪我去找李尧，他不愿破财消灾，便让他人财两空！”苏煜寒这句话说得极狠绝，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身边的人！
她转身欲走，却被上官玄渐拉住了。
“你想干什么，别乱来！”
苏煜寒看着他，那眼神让上官玄渐觉得陌生。
“王爷若是看不惯我杀人放火，大可以抓我去官府，只是现在别挡着我的道！”
上官玄渐说不出话来，松开了手。耶律樘看了他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他心里，上官玄渐是他的敌人，从前是，现在更是。
上官玄渐还是跟了上去，现在的苏煜寒对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但他还是要她！或许他从没有彻底了解过她，但这一次，他不要再错过了。
她要做花怨蝶，也阻止不了蝶恋花。
对李尧，苏煜寒可谓是下定了决心不放过他，竟然不顾一切追到了临安十里之外。
李尧落脚在一户大户人家，天色已晚，苏煜寒径直跃上了灯火通明的大屋上，将上官玄渐和耶律樘甩在身后。她刚掀开几片瓦就被屋内的人察觉了。不用想，一定是那个伤了苏醒的人！
一眨眼的功夫，苏煜寒对面便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人。那人身材短小精悍，约莫四十出头，一双眼睛似老鼠般让人看着浑身不舒服。
在他贪婪的目光注视下，苏煜寒从容地站起身，与他正面相对。
“好漂亮的小娘子，随我回家去吧！”那人突然大笑一声，叫了起来，那神情仿佛找到了一件难得的收藏品。
“报上姓名！”苏煜寒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却还是镇定地问。上官玄渐和耶律樘就在附近，她没什么好怕的。
“我叫什么？我好像忘记了，那不重要，小娘子，随我回家去吧！”说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苏煜寒攻来。
苏煜寒后退一步，展开身形轻轻落地，心里暗暗骂了声：“疯子！”
等等，莫非——
“前辈可是无介先生？”人称疯子无介的痴人。
“好像有人这么叫，我不记得了。小娘子，随我回家去吧！”
苏煜寒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疯子无介任性妄为，脾气阴晴不定，唯一的爱好便是收集世间一切美丽的东西——包括人。他既是疯子，自然是疯疯癫癫，下手决不留情。
而他现在一心想抓住苏煜寒。
苏煜寒轻功虽好，却也只能一时闪躲着，无介一直在她身边，令她的破绽越来越多。
就在无介兴奋地即将扣住苏煜寒的手腕时，却被一把折扇打偏了方向。
上官玄渐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苏煜寒吓死，他不能想象，若是她再在他面前出了什么事，他还活不活得下去。
趁他松一口气时，耶律樘已经上前将苏煜寒拉出无介的控制范围，关切溢于言表。
无介疯子很生气，转身缠上了上官玄渐。
苏煜寒终于知道为什么没人想去惹这个疯子了，因为他完全不要命，招招是杀招向上官玄渐逼近，完全不顾自己众多的破绽。
“樘樘，去帮他，我们一起走。”
“不。”耶律樘站在原地没有动。苏煜寒吃惊地看向他，自他四年前找上她之后，便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个“不”字。
耶律樘转头避开苏煜寒的目光，伸手拉住她往外面走。苏煜寒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往回走去。
耶律樘的眼神黯淡下来。
苏煜寒往回跑到上官玄渐与无介缠斗的地方，伸手摸向腰间，才发现自己的软剑早已不再。
打斗声已经惊动了李尧和其他人，一群护院模样的人举着火把把苏煜寒几个人包围起来。
苏煜寒心里暗叫糟糕，冲上去想把上官玄渐和无介拉开，还没跑近，便被耶律樘飞身上前一把推开。
耶律樘脸色铁青，忍住了对她破口大骂的冲动，同上官玄渐一同对付起无介来。
他是没有办法不管苏煜寒，所以他甚至不能不管上官玄渐。
上官玄渐因苏煜寒分了一下神，被无介一掌击中胸口，他知道现在还不能和李尧正面冲突，便同耶律樘合力向无介发出一击。
无介被打退了好几步，神情仍是疯疯癫癫的，笑眯眯地看了看上官玄渐，也不顾自己是人家雇来的，便高兴地消失在了夜色中，只留下了一句令人哑口无言的话：
“好小子，我喜欢，下次把你一起抓回去！”
趁着李尧还未出现，三个人迅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