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五．牢狱之灾（1 / 1）
五．牢狱之灾
事情来得迅猛，令赵祯措手不及。
早朝好不容易快结束了，那个汪参知又上奏说发现了辽国图谋不轨——江如瑟早就买通了他，他一说话，禁军统领便上报了苏煜寒的事。
众目睽睽之下，赵祯再怎么有心也无力偏袒苏煜寒，何况人赃并获，只能将她收监，听候发落。
赵祯和华恒影都很担心，而苏苍逸都被连累而暂时罢了官，一时间，整个朝廷人人自危。忧心的人不少，但也不乏暗中称快的。而上官玄渐，却还要几天后才能到京。至于辽国使馆里，早已人去楼空。
已经三天了，耶律樘却迟迟不肯回辽国。风和双手交叉横在胸前，斜倚着栏杆望着他，年轻苍白的脸上满是深思。
“小王爷还不回去么？”
耶律樘不语，
“小王爷，这可不像你了。”耶律樘应当是个像鹰一样利落的人，不然不可能年纪轻轻便让两代皇帝都如此看重。“你的任性已经危及辽国的前途了。”风和眯起眼睛，语气淡淡的，目光却十分凌厉。他不想同耶律樘翻脸，但容忍也有个限度。
“我自有主张。”耶律樘沉下脸。风和不是个善类，在辽国也算位高权重，他虽贵为王族，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不过是个女子，小王爷若喜欢，带走又何妨？”这已经是风和最大的让步，“大宋现在实非久留之地，我们要立刻离开。若不是你输给苏煜寒，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小王爷还是好好想想回去这么向王上交代！”风和甩袖离开，留下陷入沉思的耶律樘。
带她走吗？
此时的天牢——
苏煜寒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虽已是五月将尽，但夜里还是有些凉意，她又穿的单薄，从第一天进牢里便觉得有些不适。赵祯自然不会亏待她，可在府里她便时常容易累，现在更是昏昏沉沉的。
真是奇怪，苏煜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
京兆府距京城还有三日的路程。
“郡主，我们在这里休息片刻。”上官玄渐策马来到马车旁，向帐内的萧璃例行公事地禀报一声。
“好。”萧璃说着，便下了车，向上官玄渐嫣然一笑。上官玄渐也只好下马与她共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上官玄渐抬眼，不动声色地挡在萧璃身前，令她心里欣喜不已。
“来者何人？”上官玄渐沉声问。
“京城急报，请枢密使上官大人速速回京！”上官玄渐接过急件，读过后心一下子缩紧了。萧璃在一旁，为第一次见到上官玄渐这样的神情而惊讶不已：他，居然有了焦虑的表情，不复战场上的镇定自若。
上官玄渐甚至不曾向她打招呼，便径直去找莫琮，交代了一些事后便跨上爱马“破冰”，急驰而去！
如此无礼，萧璃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些担心。而陪同的西夏使者叶章却不乐意了，早先对于萧璃和亲的事他便不甚赞同，更何况他们几个人都知道，萧璃是下定了决心要嫁上官玄渐的，和亲不过是面上的事！
叶章走到她身后，而她犹自凝视着上官玄渐绝尘而去的方向。
“这么便一走了之，大宋还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
“有事？”萧璃沉下脸，他们都是一同长大的发小，叶章虽是臣子，却也并不避讳。
“郡主，现在你还有机会，回西夏吧，凭你的身份和才貌，大宋怎么会有配得上你的男子！”
“不，他是我认定的人。”萧璃眉目间没有一丝迟疑，她看了一眼叶章，说：“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蠢话。”就算没有上官玄渐，她绝对不会喜欢他。
“可是，他已经有妻室了！”叶章叹气，为萧璃的无情。
“那又怎样？”萧璃笑了，充满自信，她怎么会输给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宋女子？萧天的赫赫战功，可是有一半是以她为军师的。
叶章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哼，上官玄渐，你永远不会得逞。
不过是想拉拢他罢了，并不是一定要牺牲他的阿璃。
“玄渐，你可是回来了！”快马加鞭，上官玄渐在接到赵祯的急报后一天便到了。来不及卸去一身疲惫便立马进宫，见到同样一脸担忧的赵祯和华恒影。
“寒儿在哪里？”上官玄渐声音有些喑哑，低沉的让赵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在天牢。放心，我怎么可能让她吃一点苦……”保管是比客栈还舒服……见上官玄渐眼神冰冷，赵祯立马补充。
“你没有照顾好她。”上官玄渐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他这个样子，更让赵祯觉得胆战心惊——呜，什么世道哪，皇帝老子怕臣子！
“老大啊，我也没有办法哪——”赵祯哭丧着一张脸。
“玄渐，这罪名来得突然，而且证据确凿，让人防不胜防。”华恒影解释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上官玄渐，“这恐怕是有心人有备而来。”
上官玄渐低头不语。
“况且——”华恒影顿了顿，“况且谁也没有想到，大嫂与辽国小王爷竟是旧识！”
“谁？”
“耶律樘。”
上官玄渐在脑海里搜索一遍，从没有听苏煜寒提起过这个人！
“玄渐，你要有心理准备，小寒通敌的动机——很有力。这是诛九族的大罪，真没有办法，临泽山庄的一干人，都已经在押回京的路上了。”
他们不清楚这次的暗算从何而来，只能祈祷那个人没有苏煜寒是前朝公主的证据。现在只有那封信，大不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毁信，再解决掉那个辽国的“信使”。
“我要去看她。”
“也好。”他把案子拖到现在也不容易，现在上官玄渐已经回来了，救人的事就交给他吧！
赵祯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不过赵祯怕是想错了，苏煜寒在牢里过得一点也不好。埋怨床不够软不够暖，伙食很丰富，但她看了就是想吐。而且没有人探监就没有人陪她玩，日子过得实在无趣，她都快发霉了！
听见脚步声，她也懒得从床上起来，继续保持着平躺望天的姿势。却没有听到预料中放下碗筷便走的声音——不对，还不到吃饭的时辰。
苏煜寒坐起身望向门口。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良久，苏煜寒冷冷开口。
“对不起，我——”来人看着她，眼神痛苦而自责。
“耶律樘，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倒霉？我一碰到你就没好事！”苏煜寒懒得理他，又躺回去，“你快走。”
耶律樘正想弄开牢房的锁，却惊讶地发现门根本没有锁！也是，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困得住苏煜寒？她现在还在这，不是不能走，而是不愿走。因为她一逃，连累的就是整个临泽山庄的罪名落实。
这个人，明明可以过得很潇洒，却因太过善良，处处受制于人。
“苏姑娘，是我连累你了。”
“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赶快走人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你快走啊，不然我喊人啦！”苏煜寒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才一站起来，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头栽进了耶律樘的怀里，吓了他一跳。
“苏姑娘？”怎么突然就脸色苍白，那么虚弱？
“不要吵，我歇会。”真是的，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耶律樘把她打横抱起，自己靠着床坐了下去，苏煜寒也懒得挣扎抗议。她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情况不太乐观。
耶律樘从未想过能这样抱着苏煜寒，他忍不住想嘲笑自己的小心翼翼，看到苏煜寒难受地闭着眼，他的心有些微微的刺痛。
“苏煜寒，你愿意跟我走吗？”
上官玄渐拿着御赐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阴暗的天牢。
越往里走上官玄渐越是担心，他的小寒怎么受得了这里的冷清？
马上就要到关押苏煜寒的地方了，上官玄渐却停下了脚步，心里戒备起来。照赵祯说的，这里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而他却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苏煜寒，你愿意和我走吗？”
“去哪？”
苏煜寒闭着眼靠在耶律樘胸前，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人靠近，也没有发现自己此刻的样子是多么地暧昧。
“跟我回辽国。”
耶律樘，叶樘，果然是旧识！
上官玄渐紧握着拳头，又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天牢，了无痕迹。
他已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跑过了，感觉风在耳边呼啸，狱卒只能错愕地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眼前。跑出天牢，上官玄渐飞身上马，破冰立马撒腿飞奔，他握缰绳的手青筋密布。
上官玄渐居然软弱了，苏煜寒竟然能影响他至于斯。可恶他居然没出息地落跑了。他不忍，不忍让苏煜寒受一点伤害，也怕听到她的回答。
你愿意和我回辽国么？回辽国！
上官玄渐伏在马背上，渐渐平静下来。堂堂上官三少，何曾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过。苏煜寒啊，真正成了他的弱点。当务之急还是先救她，以后的事，他再听苏煜寒解释，他们曾经约定过，绝不会有误会——若是她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的话。
只是，若苏煜寒说她喜欢上了别人，他要怎么做？他不敢想，怕控制不住自己。
“破冰，我们回家！”
破冰耸了耸那双苏煜寒最喜欢的耳朵，优雅地迈开蹄子往靖阳王府的方向小跑过去。
“啊，少爷，你回来了！”楚因欢喜地叫出声，随即神情又暗了下去，“少王妃她——”
上官玄渐把马缰交给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便走去了书房，没走几步又回头：“阿醒呢？”
“苏少爷一出事就去找薛神医了！”怕也是乱了方寸，临泽山庄没有了指望，只好去找薛瞳夜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