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十四.冷暖自知（1 / 1）
十四.冷暖自知
苏煜寒昏睡了三天，醒来时发现房间里点了许多火盆，温暖如春。
上官玄渐闭眼靠在床头，因热气仅着中衣，连日来的担心也使他有些憔悴，下颌生出青渣。
苏煜寒无声地看了他一会，想着要捏着他的脸颊狠狠地□□一番，不过还是作罢，轻声地穿好衣服下床觅食去。
才一打开门，扑面的寒气就让她打了个寒颤，背后立刻传来一阵温暖。
上官玄渐细心地给她拉好披风，把她打横抱起又送回屋里。
“饿——”苏煜寒抗议。
“寒儿，以后不要这样吓我。”上官玄渐声音疲惫，他实在是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好。
“我不是故意的，”苏煜寒有些心虚，乖乖地躺回床上。
你倒是敢故意看试试。上官玄渐看着她，表情如是说。
苏煜寒还没有无理到故意弄病自己来折磨上官玄渐。况且她一向又怕痛又怕累，最好是离这些病痛越远越好，不然一转好还要被薛瞳夜数到耳朵生茧。
上官玄渐坐在床边，居高临下，让苏煜寒觉得要讨伐他也显得没了气势，于是她的心情又低落了。
“上官玄渐，你知道她喜欢你吗？”“她”自然是指的他的表妹，江如瑟。
“知道。”
苏煜寒激动了，坐起身来，低低骂了声“坏人”，又问道：
“你知道她跑来威胁我让我滚蛋不准嫁给你吗？”
上官玄渐没有回答，轻轻揽住她。
“寒儿，谢谢你。”谢谢你没有离开。
“上官玄渐，你大大地对不起我！”苏煜寒大怒，用不符合她病人身份的力道重重地拉住上官玄渐的衣襟，“你不仅害我生病，还饿我！”
上官玄渐笑着摇头，带她去吃东西。
上官三少忽然有些明白丁小毓的话，苏煜寒真是，让人怎么疼都不嫌够。与她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实在令人遗憾。不过，苏煜寒身体好了之后，上官玄渐陪着她好几天，每日她牵着上官玄渐出去散步都成了开封的一道风景。
不过好景不长，上官玄渐又忙了起来，整日不见踪影。无聊地苏煜寒又带着苏醒大街小巷地乱窜。她换了男装，玉树临风，一度倾倒众多少女，比如说——
“公子，你一定要带我回去，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衣衫褴褛的少女哀求着，苏煜寒头痛……
她不过是给了这卖身葬父的女子一锭银子，她就一定得缠着她么？不知是看上了“她”，还是挡着她的阿醒？
几个人在那僵持不下。
偏偏有人不识相，大喝了一声：
“大胆狂徒，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
竟然是一副正义凛然模样的莫琮小弟弟，但当他看到苏煜寒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时，想要回头就跑已是来不及。
“阿琮小弟。”苏煜寒笑着走上前，亲昵地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惹得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那女子在苏醒冰冷的注视下也不禁停止了哭闹，松开了手。
“阿琮，真是好巧，你很悠闲啊！”莫琮虽然没有子承父业，但他和另外三个人一直是形影不离的，赵祯或许不常出宫，但上官玄渐和华恒影也不见人影，不得不让苏煜寒好奇。
“也没办法，谁让你年纪小，能力不够啊！”苏煜寒佯装叹息，鼓励地拍拍他的肩。
莫琮哑口无言，他一向最恨别人说他徒有虚表，苏煜寒，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大嫂，你知道玄渐大哥在干什么吗？”莫琮低声问，一副小人得意的姿态。苏煜寒疑惑地看着。
“我告诉你哦，大哥他去迎春阁了！”莫琮笑得花枝乱颤，却不想苏煜寒不但没有勃然大怒，反倒也轻笑起来。这下子，莫琮突然意识到，逞一时之快，最后死得最惨的必定是他。
天哪，他已经后悔了，谁来救救他。且不说先被苏煜寒如何出气，要是让上官玄渐知道了……莫琮的身子抖了抖。
“大嫂别误会，玄渐大哥是被拉去谈公事的！”莫琮极力为上官玄渐辩解，但见到苏煜寒丝毫不在意，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我知道了，他不会的。”苏煜寒笑得极有信心，让莫琮忍不住想要打击她。
“大嫂这么确定？男人嘛，难免——”
苏煜寒干脆地打断他，说：
“上官玄渐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莫琮惊呆了，虽说上官玄渐从不上青楼，但这样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苏煜寒不理他，兀自想着：上官玄渐都能每天抱着她睡那么久，还不够坐怀不乱吗？都已经上升到卧怀不乱的境界了，不过——
“阿醒，今天姐带你到迎春阁见见世面！”苏煜寒玩心大起，莫琮却感到了身后阴风阵阵。
上官玄渐和华恒影这次是为了找回宫里丢了的镶金玉佛，太后把持朝政，宫里风纪败坏，大量的珍宝被偷运出宫，落入富商豪贾的手里。
这种事本不宜声张，这时兄弟的好处便显现出来了。上官玄渐本是义不容辞，只是偏偏有人要将商谈处选在这犬马声色的地方，但赵祯苦苦哀求，叫他不得不答应。
本来他与恒影一文一武，若华恒影谈不成，便让他“稍稍施压”，必定是万无一失。
上官玄渐实在是学不来华恒影的自得其乐，竟好心情地同一歌女吟起了对子。他板着脸端坐着，但人长得太杰出也是错，尽管冷若冰霜，还是有陪酒的姑娘一个劲地向他黏过来。
“哇呜哇呜——”突然一只小狗从门缝里钻进来，快乐地跳来跳去，上官玄渐一下子站了起来。
老鸨立刻带人追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呜呜直叫的小狗，见上官玄渐直盯着它，以为他十分不满，便笑道：
“这位公子眼光太高，看来我还得把咱阁里的花魁叫出来，来人哪，带相思姑娘过来！”
上官玄渐根本没注意她在讲什么，只是兀自想着这一定是巧合，那只狗只是和小高加索长得有些像罢了！
老鸨很快带了几位女子上来，为首的一袭白衣，竟还用面纱蒙着面，但一双眼睛带着笑，已见风韵，便就是相思了。
她一进来便低下了头，似乎很是害羞。老鸨是极尽所能把她夸得天花乱坠，过了好一会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这迎春阁里的头牌，二话不说，便径直走到上官玄渐身边，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顺势坐到了他腿上。
上官玄渐僵直了身体，想推开她却发现被她越抱越紧。她把玩着他的头发，将头凑到上官玄渐的耳边，用带着江南秀美的吴侬软语轻吐：
“上官大人，好兴致哪！”
苏煜寒无意隐藏自己的声音，上官玄渐自然是一下就认了出来。现在的他更是如坐针毡。
华恒影发现上官玄渐竟让一个青楼女子抱了那么久，不禁惊讶地看向他，却不期然对上他怀中女子满是恶作剧的目光。
“恒影，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一步。”上官玄渐抱起苏煜寒，匆匆逃离。
华恒影了然地点点头。看来这回，上官玄渐是被苏煜寒彻彻底底地绑住了心。
“寒儿，我——”
“我不想听解释。”苏煜寒笑着阻止他，然后绕过他，悠哉悠哉地走开了。嗯，还得去让阿醒把被打昏的相思送回房去。
“寒儿，你在生气么？”上官玄渐心中有愧，只得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这是实话。
“寒——”上官玄渐受不了她淡淡的样子。
“好了，闭嘴！我累了，走不动了。”苏煜寒看着他，潜台词就是把你的背贡献出来吧！
上官玄渐乖乖地背起她，苏煜寒亲了一下他的侧脸，舒服地趴在他的背上。两个人便这么静静地走在路上。
“玄渐，你什么时候生日？”
“不记得了。”
“胡说，一年才一次，怎么可能不记得！”
“从来不过自然不记得。”
苏煜寒说不清楚是生气还是心酸，重重地在上官玄渐的肩头咬了一口，上官玄渐皱起眉。他不像苏煜寒穿得那么厚，这一下子是结结实实地咬到了他的肩骨。
“上官玄渐，以后不准露出这种表情来欺骗我的同情。”苏煜寒虽是嚷嚷着，心里却是一酸，上官玄渐好瘦，害得她都不忍心咬下去了。
上官玄渐愕然，“这种表情”是什么表情？他不说话，背着苏煜寒继续往回走。苏煜寒搂着她的脖子，上官玄渐以为她冷，却不知是她想给他温暖。有苏煜寒在，上官玄渐就不该再有那种孤寂的表情，那种似乎什么都没有，但又高傲地，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