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十二.一场变故（1 / 1）
十二.一场变故
晚上的时候下了一场细雨，开封的天气一下子冷了许多。
苏煜寒明明很早睡了，但上官玄渐早上出去的时候她还在睡。于是她三天来好不容易没出错的纪录终于被打破了——她没有去请安！
楚因来看了好几次，却老是叫不起她，直到快到晌午时候，她才慢悠悠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楚因惴惴地带着她进大厅，而苏煜寒还不清楚自己犯了个大错。
自从上官玄渐能够独当一面后，上官瞳渊便请辞呆在家里了，一方面也避免父子俩同朝为官功高盖主的嫌疑，一方面也可以同以前的老部将聚聚，过些闲适的生活。
现在，他看着随意站着的苏煜寒，脸色阴沉，声音也充满怒气：
“你可知错？”
“什么错？”苏煜寒一头雾水。楚因在一旁轻轻地拉了一下袖子，低声说了声“请安”。苏煜寒这才恍然大悟，这可不能怪她，临泽山庄可从来没有这种规矩。她朝上官瞳渊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啊，我忘记了。”
上官瞳渊拍案而起，怒道：“你身为上官家的儿媳妇，却让长辈在这里等你，不孝；已为人妇却不束发，不德，你当靖阳王府是什么地方！来人，家法伺候！”
苏煜寒被老爷子说得一愣一愣的，原来她——这么差劲啊！
王妃在一旁哀求着拉住上官瞳渊，想要拦住他。苏煜寒这么娇娇弱弱的一个女孩子，怎么经得起他的家法！
“跪下！”上官瞳渊对苏煜寒冷冷道。
“凭什么啊？不就是请个安嘛，多叫你一声又不会多活一天，这么斤斤计较岂不是太迂腐！”何况她已经道过歉了。苏煜寒的脾气也被他激了起来，任凭楚因拼命给她使眼色也不为所动。
“住口！”上官瞳渊生气地挥出手中的藤条，却被苏煜寒轻易闪开了。他知道苏煜寒有功夫底子，只是没想到还不差。
“你敢躲！”上官瞳渊说着又是重重挥下。
“你要打我为什么不躲？”苏煜寒侧身避开，两人竟就在王府的大堂中动起手来。
上官瞳渊功力深厚，而苏煜寒则胜在她的轻巧，上官瞳渊一时倒也奈何不了她。苏煜寒满屋子跑，一下子跃到了茶几上，上官瞳渊更是气愤，毫不留情地横着藤条扫上苏煜寒的腿。
一起的王妃和小楚因都吓呆了，心中都埋怨起上官玄渐，他怎么还不回来！
看着气势汹汹地飞来的藤条，苏煜寒不在意地笑笑，轻轻跃起，单脚在上面一点，凌空翻了个跟斗稳稳落地。
这一招“马踏飞燕”的过人之处便在它的轻盈，苏煜寒这一次可算是把它的妙处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正奇怪上官瞳渊怎么没了声响，上官玄渐便在紧急关头现身了。
他一回来便看到唐宋焦急地等在门口，一见到他便急急喊道：“少爷你可回来了，少夫人和王爷在大厅里打起来了！”
上官玄渐闻言朝服也来不及换，匆匆赶了过来。没有同想象中的糟糕，苏煜寒毫发未伤，但上官瞳渊的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见到他进门阴沉沉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跪下！”上官玄渐毫不犹豫地下跪。
上官瞳渊也不多话，手中的藤条重重地落在上官玄渐的背上，一下、两下……
苏煜寒呆了，一下子扑过去，推开上官瞳渊。他猝不及防，竟被她推得踉跄地退了一步。
苏煜寒蹲下身子抱住上官玄渐，回头对上官瞳渊喊道：“是我的错，你凭什么打他！”
“上官家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你有没有心哪，这是你儿子，是你该疼该爱的，你怎么对他！那么小就让他上战场，就为了你上官家那什么狗屁荣耀，你想过小孩子的感受吗？你不配为人父！”
苏煜寒很生气，眼里竟有泪光闪动。上官玄渐惊讶地看着她，苏煜寒，是在为他心疼吗？
王妃也忍不住低头啜泣，她的儿子，自小因嫡子的身份受了多少苦！她这个做娘的，不能说不能哭，心里却从来不曾好过过。现在，终于有一个真心疼他、关心他，并且敢说话的人了！
上官瞳渊现在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只是对着上官玄渐厉声道：“上官玄渐，是谁准你把‘马踏飞燕’教给外人的！”上官家的独传武功，他竟敢教给别人。看苏煜寒的身法，完全不像是练了一天两天的样子。
“什么马踏飞燕，才不是他教我的！”就为了这么点破事，他竟能动这么大的气、下这么重的手？
“不是他教的，难道是我教的？”
“王……王爷，外面有位丁小毓姑娘求见。”一个家丁颤颤巍巍地前来禀报。
上官瞳渊看了看苏煜寒，挥挥手示意下人把丁小毓带进来。
上官瞳渊见过丁小毓，知道她是苏煜寒娘家的人，对她并没有好感。
丁小毓跨进了厅里，看着里面混乱的场景，愣了一下随即对门外吼了声：
“薛瞳夜，你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瞳夜？上官瞳渊皱了皱眉，巧合吧！
薛瞳夜终于磨磨蹭蹭地出现了，看到上官瞳渊手中的藤条因他的惊讶而落地，不自然的笑了笑。
“嗨，大哥。”
上官瞳夜，上官琰最宠爱的小儿子，一向不为正室所容。上官琰因病去世后，正式王妃，也就是上官瞳渊的娘亲，逼死了没有依靠的薛氏，也逼走了当时才十五岁的上官瞳夜。
“阿夜，我找了你很久。”上官瞳渊的喉咙有些干涩，他无力阻止长辈间的明争暗斗，但一直想着要找回他的弟弟，好好补偿他。
丁小毓已经扶起了苏煜寒和上官玄渐两个孩子，感觉到苏煜寒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便轻轻叹了口气。
“小寒，药在外面马车里，够你一个冬天吃的了。开封不比苏州，这冬天又长又冷，你要注意着点！”
“不要吃药！”苏煜寒抗议道，衬上她红红的眼圈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师娘，为什么要吃药？”上官玄渐拉住丁小毓，紧张地问。
他的寒儿，是他见过最有活力的女孩子，怎么会有宿疾呢？
“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她师父也治不好。其实没什么，就是身子耐不了寒，一到冬天就像蔫了似的，要冬眠的。”
“我又不是王八，”苏煜寒小声地嘀咕，“而且不是十岁以后就不吃了嘛！”
丁小毓生气地敲了一下苏煜寒的头，暴龙脾气又上来了，大声吼她：
“丫头，这里是北方，冷得我都想逃会临泽山庄去了，你以为学武功真的那么好用啊，我可不想你半夜冻死在床上还要我来收尸！”
苏煜寒怕怕地缩了缩脖子，上官玄渐揽住她，对丁小毓郑重地承诺：
“我会照顾她的。”
丁小毓点点头，那么，现在就是另一件事了。
薛瞳夜听到丁小毓充满不言而喻的暴力气息的话，立马想起了她恐怖的手段，只好转向上官瞳渊，说：
“大哥，当年的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不必内疚。”
“阿夜，你要回来吗？”上官瞳渊的语气满是希望，但薛瞳夜笑着摇了摇头。
“没想到我唯一的徒弟竟然会嫁到上官家，看来我这辈子都和上官家脱不了干系了。大哥，寒儿是小毓最珍视的宝贝，当然，也是我的半个女儿，请你为了我，不要为难她。”
薛瞳夜的脸色突然郑重起来，定定的看着上官瞳渊。
“好，我答应你。”上官瞳渊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几个人，叹了一声，负手走出门外。
“大哥，我就住在对街，离这很近的。”
上官瞳渊停下来脚步，对薛瞳夜点了点头，临走前又不知是对谁说了句：“以后不用请安了。”
苏煜寒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叱咤风云了半生的人，也已老了。
“啊，小寒，阿醒在外面呢，他想跟着你。”兄弟相认，苏煜寒的药也已送到，丁小毓要功成身退了。
“娘，可不可以帮我准备一间房，我也正想让阿醒住在府里呢！”苏煜寒对王妃说。
“阿醒是？”王妃还沉浸在这场变故中，一时回不过神。
“我弟弟，苏醒！”苏煜寒开心地介绍。
晚上，上官玄渐回房时，见到苏煜寒已经早早地钻进了被窝，转身又走了出去。
苏煜寒正奇怪，一会便看见上官玄渐端了个小碗进来，苏煜寒立马用被子蒙住头，缩到了床的最里面。
上官玄渐又好气又好笑。薛瞳夜配的药，做成了一个个小药丸，入水即化，清清的药里还有一股香味，应该不至于这么恐怖吧！
“寒儿，你逃不掉的。”
“你说的轻巧，你又没喝过。”苏煜寒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瓮声瓮气的。薛瞳夜最擅长的，就是将令人痛不欲生的怪味苦味藏在清香无害的外表下。
上官玄渐在这件事上很坚持，他把苏煜寒拉起来，像哄小孩子似的，说：“乖，寒儿，我喂你！”
“不！要！”苏煜寒坚决地摇头。
“真的不要？”上官玄渐挑挑眉，苏煜寒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倔着性子，一字一句地说：“不——”“要”字还没出口，苦涩的滋味已入喉。
上官玄渐含了一口药，深深地吻上苏煜寒。一触到药汁的时候他就感到心痛了，那是，真的令人不愿尝第二口的难喝，他的寒儿，却喝了那么多年。
苏煜寒再没选择，乖乖地把药吞了，她也不想让上官玄渐再尝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放下碗，上官玄渐也早早地脱鞋上床，把苏煜寒紧紧抱在怀里。
“轻点。”苏煜寒忍不住抗议。
“不舒服要告诉我。”上官玄渐现在才感受到，苏煜寒的身子确实比常人冷一些，他实在是太疏忽了！
苏煜寒满足地闭上眼，上官玄渐的体温驱散了寒气，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