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西湖月明（1 / 1）
七．西湖月明
梨花巷，地如其名，一个宁静的小胡同。秦宫商照着苏煜寒的描述来到这里时也不禁感叹：这样宁和的地方整个大宋恐怕也没有几处吧！
苏煜寒还是闷闷不乐的。
苏煜寒缓缓地停在一户人家门前，这里还是跟三年前一样，棕红色的大门并不显出富贵，却着实能让人感到平凡人家的幸福味道。从门外便可以看到主人在院子里细心地栽种了许多花草，还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叶已泛黄。
秦宫商轻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布衣荆钗的年轻女子，姣好的面容让人一下子便想起江南“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的美丽景色。
只是门内此起彼伏的犬吠有些不协调，女子回头轻叱了一声，待要询问秦宫商的来意，几步之外的苏煜寒已经惊喜地喊道：
“高加索，莫妮卡——”
门内刚停歇的狗叫声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连秦宫商都听出了其中的欢喜之情。
女子十分惊讶，看向苏煜寒，好一会才回过神，开心地上前拉住她，任她在自己的衣襟上撒娇似地蹭了几下，秦宫商总算松了口气：苏煜寒终于不再皱着眉头了！只是这女子又是何方神圣呢？
“徐安姐，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啊？”
徐安温柔地笑着，轻点一下苏煜寒的额头，开心地说：
“当然想了，你也是的，一离开就是三年，也不回来看看我。不过这些年，小寒是越发出落地漂亮了，我差点都认不出你来！”
苏煜寒已是迫不及待地要进门去看她口中唤的两只狗——高加索和莫妮卡。不用说，这么另类的名字，一定是丁小毓的作品。
三年前，苏煜寒及笄之时，师父师娘和老爹都随着她，她便跟着苏煜晴一起出来巡视商铺。那时候苏煜晴的生意刚刚起步，正准备向钱塘这一带发展。他们在嘉兴逗留了一段日子，认识了徐安。
徐安本是尚云酒楼的歌女，被城里有名的恶霸看上了，恰好遇到苏煜晴，出手救了她。
苏煜晴买下了尚云酒楼作为他在嘉兴的商号总部，欺侮徐安的恶人刘峻心存怨恨，几次找苏煜晴麻烦。苏煜寒实在是喜欢徐安，便忍痛将师娘送的一双狗转赠给了她。
高加索就是一只威猛的高加索，灰黑色的毛发十分漂亮，当年就是它一口咬伤刘峻的大腿，让他从此退避三舍。
莫妮卡个头也不小，只不过奶白色的长毛让它看上去温柔得多。
苏煜寒惊喜地发现莫妮卡的肚子已是圆鼓鼓的了。这两只品种差异巨大的狗狗居然正如他们所期盼的一样，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只不过生出来的小狗会像谁多一点呢？
苏煜寒张开双手把两只拼命向她怀里钻的狗揽起，开心地接受它们的“口水攻势”。
徐安有礼地请秦宫商以及另一个看上去身受重伤的人进了屋，心里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与高加索它们一玩闹，苏煜寒便忘了玉玺那码事。秦宫商稍坐片刻便打算先行离开，去通知上官玄渐他们，只是——
他还没走出梨花巷，便看见许风弋和上官玄渐一行人，苏醒跟在后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恐怖表情。流槿低着头，默默地跟在最后。
许风弋看见秦宫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三年前他是和苏家兄妹一同出来的，这地方是苏煜晴找的，他自然也知道。徐安和她年迈的奶奶在这里安顿了下来，他看苏煜寒这么久没回来，料想她在嘉兴也只可能来找徐安了。
小小的宅子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徐安有些忙不过来了。她只认得许风弋，有些不明白，自他们来了以后，苏煜寒变得沉默了不少。她本是聪明的女子，看得出其中必有因果，她只有悄悄向许风弋询问。
自上官玄渐一进门，苏煜寒便收起笑脸，倒不是真的怨恨他，只是赌气，可恶的上官玄渐居然为了什么破玉玺这样凶她，枉她还有一点点地喜欢他。从小到大，苏煜寒可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上官玄渐可是有的苦头吃了！
幸好当初苏煜晴怕徐安会有急用，特地将宅子买得大了一些，才让众人可以在这里将就一夜。
苏煜寒无礼地闯进苏醒和许风弋的房间，恶狠狠地想把许风弋赶出去喂虫子。许风弋突然笑得有些深不可测，对苏煜寒勾勾手指，趁她失神之际，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拖了出去。
“走吧，小寒，许哥哥今天要好好和你聊聊天。”
两个人背靠着高大的银杏树根，身边各趴着一只大狗，头上星光灿烂，还有美丽的银杏树叶不时飘落，这样宁静的夜晚，连夏虫都不敢大声。
“小寒，你喜欢上官玄渐是不是？”许风弋一下一下轻抚着高加索的颈毛，惹得他舒服地摇头晃脑。
“不喜欢！”苏煜寒头也没抬，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就是喜欢了。”许风弋轻笑出声，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他还不清楚她的性子吗！
苏煜寒轻哼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继续逗弄莫妮卡。每次她的手指轻触莫妮卡耳后的毛，她的耳朵便抖动一下，弄得她十分不耐烦，但又舍不得离开苏煜寒的腿上。
“嗨，小丫头，别以为平时我老被你压榨就没大没小的，好歹我可是和你大哥一样年纪的！”可怜的许风弋自小像苏煜晴一样，把苏煜寒当亲妹妹疼着，才一直陪她胡闹。
“好啦，倚老卖老，你想说什么？”
“小寒，若是你还没有喜欢他到无药可救，我劝你再考虑一下，你们——差太多了。”许风弋转头看向苏煜寒，后者若有所思。
她知道许风弋的意思。上官玄渐不会一直和她游山玩水，他是靖阳王的嫡子，皇帝的得力助手，未来的靖阳王爷。在朝廷，他拥有他自己的生活，他熟悉的世界。
“小哥哥，我又没说要嫁给他，不用这么紧张！”
“那是，我一直相信，小寒不可能方方面面都绝顶聪明，你一定是从小被护得好，没见过什么人，才会觉得上官玄渐那小子有意思——”
话还没说完，许风弋的头就被苏煜寒重重敲了一下，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苏煜寒歪着脑袋，似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上官他很好看，很聪明，还有，我最喜欢他身上干净的味道——”苏煜寒说得高兴，一转头却对上许风弋变得深邃的眼睛。
“小寒，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优点我都有吗？”许风弋缓缓开口，伸手抚上苏煜寒的脸。
苏煜寒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连呼吸也紧张起来，许风弋认真的样子——好恐怖！
“哇，坏人，你居然捏我的脸！”苏煜寒鼓起红通通的腮帮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笑得贼兮兮的许风弋。
正所谓十年风水轮流转，许风弋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
许风弋拼命忍住笑意，装出一副兄长的样子，“深情”地对苏煜寒说：
“小寒，不管怎样，小哥哥都站在你这边，无论谁伤害你，我都会替你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还没等苏煜寒感动地扑过来，许风弋便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道了声晚安后扬长而去留下苏煜寒一个人静静的，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天，苏煜寒却不急着找上官玄渐的茬，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去找什么破宝藏了，只想快点结束好让她到处玩个够。
嘉兴城东土地庙的地下，藏着谁也料想不到的稀世珍宝。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圆润硕大的东海黑珍珠，都不足为道，最珍贵的应是那串传闻中能解百毒的水晶项链——七星连珠。七种颜色的珍贵水晶，据说是身为秦王时的李世民给长孙皇后的定情信物。
苏煜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毫不客气地把它归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对其他珠宝不再流连，转身离开。许风弋看了上官玄渐一眼，耸了耸肩跟着走开了。
苏煜寒的意思很明白把这些都交由上官玄渐处理。本来玉玺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世人皆知，这是临泽山庄苏枫留下的。当年苏枫名声鹊起，却来历不明。
不难推测，苏枫是前朝李氏后人，若是这样，苏煜寒手上握着玉玺，便是反贼！
那上官玄渐与她，必定势不两立。
如今苏煜寒选择了沉默，上官玄渐代表的是朝廷，是敌是友便全看他的态度。
不过上官玄渐要成为苏煜寒的敌人恐怕会很不好过，现在苏煜寒的冷眼相待已经让他备受煎熬了。
他只得一面匆匆调派亲卫军将一箱箱宝物运回临泽山庄，一面跟着苏煜寒前往最后的终点——临安。
耶律樘留着徐安处养伤，虽然他那个人看上去挺凶恶的，但应该是个有正气的人，况且将苏醒也留在那，苏煜寒还是放心的。她要尽快将事情了结，然后和上官玄渐好好算账。
苏大小姐长这么大，几时被人这样大声吼过了？可不能怪她小心眼。
暖风熏得游人醉，西湖六月必定是旖旎的，但在这立秋时节，西湖边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而苏枫最后的秘密，藏在了绿杨荫里的白沙堤上。苏煜寒已经选择了在夜暮时分踏上白堤，只是这纸醉金迷的地方，入了夜才真正是热闹开始的时候。
已有好几个喝地半醉的年轻公子将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苏煜寒，她却仍自顾自思索着，对身后的危险浑然不觉。
苏枫也真是的，最后关头了还设了这么个难题，又没有什么线索，西湖这么大，这白堤上能藏东西的地方也不少，到底会在哪呢？
苏煜寒有些烦躁，停下脚步面向湖水，看着水面上盈盈的月光。晚风中带着淡淡的香味，苏煜寒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情不自禁地将头探出栏杆外，享受晚风的吹拂。
一阵酒气从身后靠近，苏煜寒敏捷地跳开，躲过扑向她的身影。
苏煜寒平生最讨厌一类人便是酒鬼。她趁着男子笨拙的身子转过来之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右脚划过他的下盘，利落地将他撂倒在地。
只是还来不及得意，苏煜寒发现自己被一群酒鬼包围了，冲天的酒气令她胃里翻腾，几乎站不住脚。
苏煜寒现在可谓是四面受敌。没想到啊，苏煜寒也会有这么毫无招架之力的一天。
上官玄渐发现苏煜寒偷偷离开了客栈，默默地出来寻找。西湖边，他一眼便发现了白堤上聚集了一大堆人。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只是在他转身离去之前，他看见人群中闪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袭白衣瞬时没入西湖平静的水中。
上官玄渐想也没想，几个起身来到白堤上，不顾身旁惊恐的众人，纵身跳入了湖里。
上官玄渐抱着苏煜寒，着急地一时竟没有想到找大夫。若是朝里的人见到如此慌忙的上官玄渐，大概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吧！
一直被上官玄渐施展轻功上上下下颠簸的苏煜寒难受地吐了口水，渐渐转醒。
上官玄渐连忙把她放到草地上。
吞了一肚子西湖水的苏煜寒此刻肚子里翻江倒海，她十分后悔晚饭吃了太多。
上官玄渐见她脸色惨白，目光游离不定，十分担心地扶起她，声音也带上了鲜有的焦急。
“小寒，小寒，你没事吧！”
苏煜寒的双眼终于有了焦点，看着上官玄渐英挺的面容，湿了的头发散了开来，狼狈却更加充满吸引力。
苏煜寒心里坏笑着，双手勾住上官玄渐的脖子，声音虚弱不已：
“上官啊，我不会游泳，我现在好难受啊，我要死了……”
上官玄渐不说话，将她横抱起来，终于想起来要向药铺奔去。
看出了上官玄渐的意图，苏煜寒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看大夫就要吃药，她一想到要吃药，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连忙拉住上官玄渐的衣襟，迫使他停了下来。
“玄渐哪，我，我有话要对你说。”被师父恶整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苏煜寒对吃药的惧怕已经战胜一切，不管怎样，她死也不要去看大夫。
上官玄渐停了下来，低头看向怀里的苏煜寒，见她脸色阴晴不定，以为她是太不舒服了。
“玄渐哪，我、我喜欢你！”苏煜寒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然后立刻挣开他的怀抱，逃之夭夭。
无奈没走几步，就被上官玄渐拉回了怀里。他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不见底。
苏煜寒小脸皱得像朵小菊花似的，她摇着上官玄渐的手臂，万分凄苦：
“玄渐，我没事，不要去看大夫。”
上官玄渐突然笑了，嘴角只是轻勾，眼里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满是笑意，那一瞬间竟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他无奈地揉揉苏煜寒的头，道：
“这么大了还怕吃药！”没事不早说，害他白白紧张那么久。
苏煜寒脸一凶，怒道：
“哪有，谁说的，我才不是——”看见上官玄渐越来越浓的笑意，苏煜寒哼了一声，不满地嘀咕，“一点点而已。”
确定苏煜寒没有大碍的上官玄渐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不过天不怕地不怕的苏煜寒竟然会怕吃药，实在是令人莞尔。
苏煜寒赖上了上官玄渐的背，两人全身都湿了，经冷风一吹 ，一阵寒意。苏煜寒不禁搂紧了上官玄渐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她有好多话想说，无奈被这么一折腾，也实在累了，不久便趴在上官玄渐背上睡着了。上官玄渐走得极稳，身上的暖意令苏煜寒舒服地进入了梦乡。
苏煜寒又被许风弋的大嗓门吵醒了，她慢慢地张开眼，眼神还有些飘忽。
她伸手揉了揉眼，翻身向里继续睡觉，将被子拉到头上挡住许风弋的聒噪。
这样可爱的小动作令上官玄渐忍俊不禁，他的心总是会因苏煜寒轻易地变软。
转过身，上官玄渐眼神变得深沉。他已经确定，他要把苏煜寒带回京里，待在他身边。
不惜一切代价！
晌午时分，苏煜寒才在阳光的沐浴中醒来，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好。苏煜寒舒服地伸个懒腰，满足地叹了一声，对方才发生的事完全没印象。
苏煜寒摸摸肚子，昨天吐过之后就没再进食，现在正饿得发昏。她整了整衣裳，准备下楼觅食去。
偌大的客栈正是一天中最喧闹的时候，苏煜寒的出现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现在的样子有些凌乱——昨夜的湿衣服没有换，睡相不佳让它满是褶皱，不过这一切，都敌不住她完美的五官。
若不是上官玄渐及时出现，宣布主权似的单手搂住她的腰，恐怕大脑还没恢复正常的苏煜寒又要面临一群如狼似虎的人的围攻了。
唉，难道苏煜寒注定只能在夜里行动吗？看来，苏老爷把她藏在家里也是有先见之明的。
没有感受到苏煜寒的抵抗，上官玄渐心情愉悦，吩咐楼下呆若木鸡的店小二将饭菜端进房里。
“寒儿。”上官玄渐心里想这么叫她很久了，却一直开不了口。看着苏煜寒不急不缓地将桌上的一碟碟小菜扫荡干净，表情虽还是生硬，眼里却柔和了许多。
“干什么？”其实苏煜寒很不开心，到底没有苏煜晴酒楼里的大厨烧的好吃，她只好饥不择食了。
“你吃的真多。”即使苏煜寒有些心不在焉，却还是结结实实地被这句话噎到了。她杏眼圆瞪，纤长的手指直指着上官玄渐，生气地大声说：
“上官玄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喝几口西湖水试试，保准让你把隔夜的饭菜都吐出来！”
上官玄渐想起苏煜寒昨天吐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但眼前她嘟着嘴的可爱模样又令他忍不住想笑。
“不准笑！”苏煜寒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呲牙咧嘴地向上官玄渐扑了过去。
“小心！”上官玄渐看着她不顾一切的样子，怕她撞到桌子，只好上前一步接住她。他忍不住想责怪她，却感到她在他怀里咯咯直笑。
“下次不准这样，很危险的。”上官玄渐一脸严肃，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无奈——陷入智商危机的上官玄渐怕是忘了苏煜寒也曾是少有的能和他匹敌的高手。
“有你在嘛！”苏煜寒眼睛笑得弯弯的，两颗突出的小虎牙耀武扬威。上官玄渐心里一阵暖意蔓延开来……
许风弋随便拿了两颗珍珠便在临安城里乐不思蜀，秦宫商也整日不知所踪。他本来便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也不想因此牵扯上朝廷里的事，索性便明哲保身，不再参与其中。
苏煜寒拉着上官玄渐，又来到了白堤之上，明媚阳光下的西湖也是风姿绰约。苏煜寒一下子便找到了自己跳下湖的地方。
见她竟然一副跃跃欲试又想跳下去的样子，上官玄渐立马把她扯了过来。
苏煜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右手越过他的肩头，指向不远处的一段堤岸，说：
“那里，有点古怪。”
上官玄渐惊讶地看过去，石刻的花纹到那里便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块凸出的四方形石板。只不过，那里太靠近湖水，平常绝不会有人看出来。
苏煜寒竟然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看出这与众不同之处，确实不可思议。
那处石板在水面上，四周都没有借力的地方，实在难以突破。苏煜寒双眼巴巴地望着上官玄渐。
上官玄渐也不说话，翻下河提，一手攀住堤上一块凸起，另一只手在苏煜寒出声阻止之前，便出掌将石板震得粉碎。
一道银光划过空中，落入一池碧水中。
苏煜寒懊恼地跺了跺脚，不满地看向上官玄渐。
“是钥匙，你去找吧！”
上官玄渐面无表情，实则有些赧然，认命地潜入水中。也只有对苏煜寒，他才会这样任劳任怨，毕竟，当今皇帝也不敢这样指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