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1 / 1）
天晴和季以辰的旅行在开春的三月，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多月，原因是黎世淮突然中风了。
天晴大半夜接到母亲的电话，接通后黎母一直哭，半天说不上话来，天晴当即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急急忙忙办好签证，赶到美国时黎世淮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但是整个人已经完全垮了下来。他原本就有高血压，只是平时一直不在意，吃药也经常忘记，最近一段时间应酬多了，烟酒都沾，转眼，竟然就发病了。
黎母和天晴诉说着，一边掉着眼泪。
天晴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安慰。
她的母亲，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女人，好像瞬间就老了很多，天晴能清楚地看到她两鬓的白发，她深深的皱纹再多的粉都遮不住，脸上全是憔悴，头发也乱糟糟的。
医生说，黎世淮这次中风很严重，能康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听到这话的时候，天晴和黎母都已经很淡定了，经过这段时间，她们能够慢慢冷静下来。两个人每天都轮流照顾黎世淮，给他洗脸擦手，喂他吃点稀粥。
黎世淮精神好点的时候会说上一两句话，但会花上一分钟，黎母有的时候会着急得落眼泪，不过天晴很有耐心，总是微笑着侧耳倾听，也会和他说说身边的一些趣事。
晚上天晴住在父母在美国的家里，每晚和季以辰打电话。自从旅行的事情搁置后，天晴就打发季以辰回公司先工作一段时间，不然几个月不能亲自管理也放不下心来。
“我下周过来看你。”
“不用啦，我爸这边没什么事了，再过段时间他就出院了，我妈会找专人来照顾他的。”顿了顿，天晴笑，“你不会想我想到寝食难安了吧？嘻嘻……”
她一开始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季以辰轻轻地说了个“嗯”，“寝食难安还没到，不过，觉得有点怪怪的。”
天晴心里一暖，绕着电话线，没有说话。
“你那边挺晚了，早点休息吧，晚安。”季以辰说完，匆匆挂断电话，天晴几乎能想象他此时此刻的样子，脸有些红，窘迫地碰了碰鼻子。
很久以前，她不会想到，他们有一天，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来讲电话。
她想得出神，来黎母回家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晴晴，和以辰打电话吗？笑得这么开心。”黎母把手上的一个袋子递给她，“给你带的起司蛋糕。”
天晴接过蛋糕，扬起嘴角：“Thank you.”
自从黎世淮生病，她和黎母的关系在朝夕相处间改善了不少，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说她们是模范母女，可有谁能想到，曾经她们有多么争锋相对。
黎母坐到沙发上，凝神看着天晴吃蛋糕。
“好吃吗？”
天晴点头：“嗯，好久没有吃了。以前总是怕发胖，不敢吃这种高热量食物。后来一度体重狂减，可吓坏我了。”
“你小时候，最爱吃这种蛋糕了。国内不多，所以每次去国外，都会给你买。”黎母的手握住天晴的，有些感慨地说，“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变过。”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天晴放下了小勺子：“妈……”
“晴晴，我知道你一定很怨我和你爸，我们从小到大都对你那么严格，把原本寄托在你弟弟身上的希望全都加给你了。其实说真的，我们心里自然不相信你会故意害他。但是我和你爸都太懦弱，怕别人说是我们的责任，所以一味地推脱给你。后来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也没有想过去修补。导致最后形同陌路，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这次你爸病了，我想了很多，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和你爸说过，想想挺后悔的。我们毕竟是亲人，实在是不该。现在我们年级大了，越老就越是怕孤独，孩子不在身边，不管生活的如何光鲜，心里都有个空洞。”
“责任不全在你们，一半一半吧，我自己还不是一样吗？偏执多疑，冷漠自私，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拒人于千里之外，说到底，很大一部分都是咎由自取。”天晴抿了抿嘴，“妈，过去的就过去吧。我和季以辰曾经有那么大的误会都能解开，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血浓于水。经过了这么多事，我现在已经变了，你也变了，爸也变了，他那天还和我说家里的抽屉里有一本我小时候的相册，他一直藏得好好的。我们一起努力，跨越那些障碍和隔阂。”
黎母久久望着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伸出双臂拥抱她：“好，我们一起。”
天晴没有哭，眼眶却红了。
这个拥抱，她等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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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世淮出院回家了。
黎母请的看护是个中国男孩，英文名叫William，今年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高中的时候父亲出了车祸到美国治疗。他就跟着过来了，一直照顾着半身瘫痪的父亲，五年后，父亲已经能从轮椅上站起来，扶着东西走路了，生活也能自理，William想赚点生活费，减轻一下母亲的负担，就过来当看护了。
黎母主要看中他的经验，觉得应该没问题。事实也证明她没有看错人，William很负责人，又非常细心，很大程度上减轻了黎母和天晴的负担。
午饭后，William推着轮椅上的黎世淮出来散步，黎母去超级市场了，天晴削了两个苹果，一个递给William，坐在花坛边，翘着二郎腿和他聊天。
William很健谈，说了很多大学里的事情，后面还提到他的女朋友，表情有些害羞。
天晴和黎世淮相视而笑。这个样子的William，让天晴想到了曾经的自己。那种小心翼翼地爱着的感觉，美妙甜蜜。不像现在，她和季以辰说话越来越放、荡不羁了。
听说情侣都是经历几个阶段的：先是试探期，两个人都不敢主动；接下来是明示暗示，确定关系；然后刚在一起，事事都为对方考虑，顺着对方的意，如胶似漆；最后一步，如果不是分手的话，就是说话没把门，基本不把对方当人看。
天晴觉得，自己和季以辰在向最后一步迈进……
他们聊着聊着，突然听到大铁门的响动声，天晴站到花坛上望着，看到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开向车库。
两分钟后，穿着运动服戴着棒球忙的季以辰笑着出现在她面前。
“你你你！”天晴惊得说不出话来，“不是说下个礼拜来吗？”
“给你个惊喜。”季以辰摘下帽子，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到黎世淮面前，“爸，我来看你了。”
黎世淮听到那个称呼的时候，眼角有泪渗出来，哆嗦着手点头：“好……好……”
天晴和季以辰使了个眼色，悄悄说：“我爸生病后情绪很容易波动，你别让他太感动啊。”
季以辰“嗯”了一声，然后和William打招呼，互相做了个介绍，发现William居然是他的校友。
William很是激动，问了季以辰很多问题，一脸崇拜的样子。
天晴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厉害的呀，他比你老好多年，当年考进去可是容易多了。”
季以辰一脸黑线，这个年老的梗快要被玩坏了……
季以辰和天晴说小木小盆友签证出了点问题，就干脆让他别来了，呆在靓靓家。
天晴点点头：“也好，小木每次到美国都晕机，水土不服的，到时候照顾他都来不及，而且幼儿园都开学了。”
晚上吃饭，黎母对季以辰的到来表现的异常热情，季以辰有些受宠若惊，饭后黎母还拉着他到花园里聊了很久，后来天晴问他说了什么，他摇摇头，耸耸肩：“就……让我们以后好好的啊。”
天晴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挑眉：“真的？别骗我哦。”
“怎么会骗你，你这么精。”
季以辰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坏坏的，继而钻到被窝里，抱着她，贴着她的脸颊，呼吸温热：“老婆，我们终于终于可以二人世界了。”
天晴没有拒绝他的怀抱，也微笑着亲了亲他的唇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