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1 / 1)
黎家为小木请了最好的语言专家,结合名医的建议,一点一点开始学习说话。这种过程是缓慢而令人心痛的,对于盼望小木赶紧好起来的天晴来说,更是一种折磨。可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天晴一门心思扑在小木的治疗上,小木年纪还小,怕苦怕累,常常问妈妈怎么糖果还没找到,有的时候干脆就发脾气泄气不练了,每回天晴都得花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哄他。
当然,除此之外她同样有余力做些别的什么,比如,对何尹白。
自那件“打人”事件后,季以辰格外注意保护何尹白,尽可能切断了她们俩接触的渠道,不过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天晴只要有心,还是能做些什么的。像是搞砸几个何尹白的颁奖典礼,把原来属于她的电影电视剧给别人……这些天晴做起来算是“举手之劳”。她也知道这样很幼稚,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她的孩子现在被害的连话都不能说,而那个女人却光鲜亮丽的出现在荧屏前。
出乎天晴意料的一点是,季以辰对此居然没有多加干涉,只说过几句“差不多就够了”。然后她听过后继续着恶作剧。
她不知道的是,季以辰的心里也同样烦闷。何尹白每次出事都会向她抱怨,明着暗着表示这是天晴所做的,而自己万分委屈。一开始季以辰还会耐着性子安慰她,后来发生的多了,他就缺乏那种心力了。公司的事情拖了很久,堆积下来需要他处理,晚上还得花时间陪着小木。
季以辰和天晴的关系从来没有如此差过,几乎跌至冰点。即使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基本不说话。整个家里安静的可怕。
“你怎么吃的比我还少?下午还要工作,费神费力,好歹再吃点啊。”午饭时分,何尹白带着自己准备的饭盒来找季以辰。这些天来天天如此,反正自从小木那件事曝光出来后,媒体写得天花乱坠,她也干脆不避嫌了,几乎算大摇大摆地进季氏。
季以辰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和手指,然后把饭盒盖好,递还给她:“我吃饱了……尹白,你以后,不用天天送饭过来。公司餐厅里的饭菜还不错。你本来就忙,再过来太麻烦了。”
何尹白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个,一双大眼里盛满惊恐,她的手放到他的手背上:“你嫌我烦了?”
“我没有。”季以辰把她的手拿下来,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是公众人物,被狗仔拍到对你的形象也不好……公司里,最好还是注意点。”
这些天,公司里一些闲言碎语传到了他耳朵里,说什么何尹白已经自以为是季氏女主人了,趾高气昂的样子之类的话,他想黎天晴在季氏估计是有眼线的,不过她回家什么都没有和他说,这倒反而让他不安。他宁愿她和自己发发脾气之类的,现在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太诡异了。
何尹白神情微变,稍稍懈怠下来:“哥你真的是变了。”她笑了笑,然后拿过一边的包转身离开了。
季以辰在原地,呆愣了数秒,然后重新拿起笔来看文件,半个小时,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何尹白的话还回荡在他脑海里。她说他变了,他真的变了吗?如果是,为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他越来越看不清自己,也不懂如今何尹白对自己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想下去,才慢慢发现,这个问题,自己从前就没有认真去想。
他们从小就一起玩耍,他保护她、帮助她、鼓励她,她也是最甜蜜的陪伴,两人理所当然的在一起,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像其他情侣一般和对方说过“我爱你”“我喜欢你”之类的情话,他曾经认为,这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远远超越了那一层,是类似亲人一般的。但是会不会,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幻影?自己甚至从来都不敢去想,是否真的有那么喜欢何尹白?那种喜欢,能不能叫做“爱情”?
他想起何尹白曾经对他说过,为什么看到她和其他男人拍亲密的剧或者稍稍炒作不会吃醋,他的回答时知道那不是真的。可是,如果他真的把她看成自己爱的女人,又怎么会……
季以辰把笔放下,按了旁边电话的一个键。Linda的声音传来:“季总,请问有什么事?”
“帮我订一张去维也纳最早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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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季以辰回家有些晚了,进门的时候天晴正好下楼,看到他时淡淡地说了一句“小木等不及你睡着了”。然后她走进厨房拿了一个碟子开始切水果。
“我后天去维也纳。”季以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天晴微微侧过头,发现他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嗯。”她答应了一声,“你自己和小木说。”
“我现在是在对你说。”看到她这个样子,季以辰突然就火了,音量不自觉飙高。他拉了她手臂一把,天晴切水果的动作一滞,猛地切到了手指,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季以辰见状一愣,赶紧拿过旁边的纸巾,黑着脸说:“自己按住。我去拿医药箱。”
他一路小跑着去地下室,提着医药箱回到原处的时候,却看到天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上都是鲜血,滴到了地上看着触目惊心,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里塞着他给她的纸巾。而天晴则垂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在季以辰脸色越来越黑要发作之前,她忽然就背过身哇啦啦吐了出来,脚下也没站稳,幸亏季以辰及时扶住她的腰,身子才没直接软下去。可是她吐得太厉害了,到最后结束的时候,漱了漱口,鞠了点水拍了拍脸颊,然后回过头来。
天晴的脸上湿湿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刚才吐得太厉害还是怎么着,连带着睫毛也都湿漉漉的。
“晕血而已。”季以辰帮她在消毒包扎,天晴忽然开口,“没什么大问题。你包成这样我没法做事情。”
“我待会打电话明天叫张阿姨过来。”张阿姨是在天晴坐月子的时候雇来照顾她的护工,以前也在黎家做事,后来有了关节炎,儿子不让她这么操劳,所以只是偶尔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过来帮一把。
“我不想麻烦她。”
季以辰包扎的动作顿了顿,冷冰冰地说:“随你。”然后就提着医药箱往地下室走了。
天晴走回房间,把门锁上,拿出抽屉最底层的一张相片,久久地望着。相片上的少年少女笑得有些拘谨,那是她和季以辰除了结婚照外唯一的合照。当年爷爷要帮他们拍的时候她还不好意思的别扭了很久,再后来,她却急急将它冲洗出来,放在最隐秘的地方。
那是属于她自己的秘密,想来季以辰早就忘了。
她用手指尖拂过那相片,心头一阵钝痛。
刚才,她第一次看到季以辰为了他的事情而这么紧张,那种害怕的样子,让她几乎想落泪。她虽然不懂为什么他会那样子,但是内心深处,却像深陷进了一块海绵。她差点,差点就要让他发现,自己落泪了。幸亏她想出了一个晕血的戏码。
手上还是很疼。天晴看了看季以辰包的纱布,丑丑的,还有隐隐约约的血渍渗出来,她用另一只手指靠近,却不敢触碰。就像——她对季以辰,永远都无法触及,不允许自己,以真实的面目与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