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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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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突如其来瞬间迷惑了余生者的脚步,那些随船出发的工匠和牲丁在无法躲避的风割雨凿下再次误入歧途,他们几乎是簇拥着奔向船舱之中,副都统生前的连番告诫在这时就如同他们额间的乱发一般轻飘,于是,他们丢掉性命的方式也显得轻飘无比。

接着,端望龄弃船跳入了滚滚的鸭绿江水。而在此之前,这位文官从未感受过如此激烈的方式,久于仕途的诚惶诚恐根本无法让他用赌博的态度去决定一件事。在他身体徐徐坠下之时,他似乎回头望了那么一眼船舱之中的青黄之瞳——这个影像在他此后的生命里再也没有离开过,直到他拖着腐朽的身子跌翻在昏黄的书房之中,数以万卷的古籍将他的枯容覆盖,这意味着他寻找真相的时间长达三十年之久。

事实上,在一位渔猎者将端望龄救治复生之时,他就想过要用怀中的短刀割破自己的喉管,了结余生。然而,书生的执著和官仕的愚忠让他克制了这个念头。尽管这两者此刻对于他来说是如此的相悖——获得真相的同时无疑会让他人头落地。而在返京的颠沛路途中,更让端望龄感到战栗不已的是,统治这个国家的咸丰爷已然在不久前驾崩西去,这位短命的皇帝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同样短命的沙船。宿命在重合之时所彰显的意味深长不得不让端望龄唏嘘感叹。

数日之后,端望龄再次踏上了一条遥远而陌生的路途。与此前不同的是,这次他是以流放者的身份前去接受为此而加的惩罚。千疮百孔的朝廷对于应死之人最后的豁达就只有金钱,所幸的是,端家祖上的积累还算殷实。为此,端望龄在举家迁徙的岁月里常常会涌动出一股切肤的伤感。

在那片充满风沙的西陲之地,端望龄感受着与辽东迥然不同的贫瘠,终日不停不歇的劳作,使得这位文官的手指开始了不可遏制的变化,这让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了副都统,那位葬身江底的莫逆之交。于是,他开始将这段没有答案的往事讲述给他在戍边八年之后降生的孩子,现在,这个孩子已然年满十岁。而这时,辽东窝集残留在端望龄体内的蛇毒开始不遗余力地损伤着他的面颊,他看到惨白色的斑点由颌下爬满额头,其速如风。工匠们在营造沙船时所感受的狐疑终于在数年之后水落石出。

或许是端望龄的殷切祈望改变了宿命的方向——这位文官曾对西归至家之事通宵达旦地绞尽脑汁,甚至就连为儿子取名都表达着极度的延伸,“锡圭”喻“西归”;又或许是天朝急需修缮来粉饰将倾的皇权,总之,一纸赦令就这样让端望龄脱离了茫茫苦海。

重掌营造司的端望龄并没有对往昔之事消减半分热情,与此同时他还将这分热情传递给了端锡圭。这位同他父亲有着相同血脉的聪颖少年,在那时还并未能完全理解端望龄的苦心孤诣,他无法体会父亲在目睹那青黄之瞳时所感受的震惊。甚至,他还曾对父亲耸人听闻的叙述暗自讥笑过。而端锡圭在对待考取功名之事上表现出的倔强,常常让端望龄回忆起自己少年时的轻狂之态。他隐约预感到端锡圭对于营造之学越发狂热的痴迷,最终会让他逃离自己的身边。七年之后的那天清晨,端望龄的预感得到了证实,端锡圭坚定不移地踏上了远赴海外的邮轮。

时光又过去两载。

一纸写满噩耗的家书摧毁了端锡圭的求学生涯,使他不得不重归这片此后让他悲欢交集的故土。端锡圭在密不透风的书房之内看到了满坑满谷的古籍,他隐约由这些故纸堆中感受到了父亲夙夜的辗转反侧,这让他脚底陡然升腾出一股奇异的激荡,于是他重拾了少时父亲传递给他的那分热情,并为之开始了遥遥无期的延续。

不久之后,端锡圭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了一沓抄本,抄本上密密麻麻记载着端望龄有关青黄之瞳的若干考据。端锡圭在这些前后大相径庭的笔迹中看到了父亲的怅然若失,对于真相的探寻不可逆转地消耗着端望龄的风烛残年,以至于卷子的末尾处呈现出惨不忍睹的重复。端锡圭费掉八个月的时间重新整理这沓抄本,然而,摆在他面前的卷子依旧没能解其愁肠。

这时端望龄骨血里的书生意气开始缓缓弥散开来,它们的不期而至让端锡圭再次踏上了父亲多年前走过的那条陌生而遥远的路途,所不同的是,端望龄制造了谜团,而端锡圭,却要将谜团抽丝剥茧。

第二十章 暗地密约

端锡圭在踏上通往辽东的路途时,并没有端望龄那般心急如焚。他甚至饱览了父亲当年所无暇顾及的壮阔景致,巍峨的山川和干净的积雪让这位少年踌躇满志,就连风尘仆仆的衣角都显得精力充沛。因此,他在同样的路途上用掉的时间足足是端望龄旧日的两倍。

冰雪消融的时候,端锡圭站在了鸭绿江畔。满眼的鸭头之绿缓缓在他的瞳孔里延伸,带着碎冰的河流所激荡出的乍凉令他的毛孔“吱吱”嘶叫,这让他马不停蹄地奔赴了父亲为之战栗的那片水域。然而,在时过境迁之后,端望龄的记述出现了被逼无奈的偏差,岁月已然在江面耸立出了一座长满稀疏灌木的江心之岛。端锡圭在撑船登上这座陌生的岛屿时,隐隐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他无法获知这种恐慌源于何处,直到数以万计的铁甲蚂蜢从沙船的船舱中鱼贯而出。

在接连尝试靠近谷底沙船失败之后,端锡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一筹莫展。如何抵御这些叫人生畏的铁甲蚂蜢,父亲在此前兢兢业业的记述里并未提及半言。因此端锡圭敏锐地意识到,青黄之瞳的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加诡异莫测的谜底。于是,对于未知的痴迷使得少年的脚步最终停驻在了那片叫作魁岭的土地之上。

不久之后,一座气派非凡的宅第由魁岭镇口拔地而起。这座后来被改为一家经营惨淡的旅馆的宅第,几乎榨干了端锡圭对营造之学的所有热情,甚至就连一块边角碎瓦他都要躬身检验,并为之找到最恰当的位置。因此在宅第竣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它的存在时常会让魁岭的路人为之唏嘘不已。端锡圭在他们充满惊讶的表情里感受着慰藉,而这分昙花一现的欢乐,在他此后漫长而奇异的余生里再也没有重新降临。

与此同时,少年的骄傲并没有抵消半分端锡圭对于青黄之瞳的追查。他在继续登岛的时间里,渐渐发现了谷底沙船还有另外的奥妙,那就是成群结队的旱鳌总是在锲而不舍地爬向它所渴求的未知,还有随之而来的漫天白鹭……生灵对于青黄之瞳的青睐,再次让困惑不已的端锡圭愈加困惑不已:那个东西究竟会是什么呢?

战争的铁蹄就是在这个时候骤然来临的。天降丧乱使得端锡圭惴惴不安地彻夜无眠。他无法说服自己逃离这片土地,这片让他父亲魂牵梦萦为之狐疑半生的地方。可是,青黄之瞳的谜底真的可以大白于世吗?纠结之间,书生的执著再一次喷涌在一脉相承的血肉里,端锡圭在夙夜绵绵不息的“吱嘎”声里最终选择了留在魁岭。可是,他不会知道,宿命从此关闭了所有的大门,茫茫黑暗就此如影随形。

三天以后,汹涌的嘈杂开始响彻这座原本宁静的宅第。终日的浓烟里遍布着清军士兵们的进食声和粗俗的谩骂。这些嘴巴在越发的咀嚼间开始让端锡圭捉襟见肘,他不得不看着自己的房屋被逐一搬空,直到他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拔出父亲留下的那把短刀。

这把追随端望龄半生的短刀使得那个午后获得了短暂的宁静,清军士兵们在一片目瞪口呆中感受着刀刃所散发出的光亮,他们惊讶于这把短刀的名贵,甚至有一名士兵薅下一撮头发试图去展示它的吹毛利刃。然后,他们看到统领这支部队的将军走向短刀,他宽大的身躯不可遏制地遮挡了涂抹在端锡圭身上的阳光。端锡圭在将军伸出的手指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坚硬,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即刻就想起了父亲讲述副都统时的赞叹之情。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端锡圭和两鬓斑白的将军开始了长久的促膝交谈。对于各自先辈的追忆让两位后人在感叹不已里重现了当日的情景。清军士兵们听到爽朗的笑声和温和的应答隐隐透过花窗飘散出来,这让他们因为战事一度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然而,战火并未因此停止蔓延,就如同滚滚乌云已然悄悄爬满了黄昏,数艘梭船载着几十名倭奴正在向江心岛蠢蠢欲动。于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最终导致了惨剧的发生——进犯的倭奴和保卫的清军士兵全部葬身于铁甲蚂蜢的凶猛袭击。而端锡圭在接踵而至的战役中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将军的任何消息,他唯一留存的,就只有将军在开拔之前交给他的那封珍藏已久的信函。

应是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另外两支队伍也开始了对江心岛的秘密勘察。作为辽东古老行帮之一的木帮,他们终年在江水之上往来漂泊,耳目众多,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逃过他们敏锐的眼睛,他们对于风吹草动的洞悉就如同站在船头分辨水线一样游刃有余。因此,谷底那艘爆马子木沙船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对于这些急于摆脱终年劳作的莽汉们实在是无法舍弃的诱惑,万一是整船的金银珠宝呢?基于同样的因由,两支队伍里余下的那支也在为这个春秋大梦摩拳擦掌,这支惯于搜刮民脂民膏的队伍,虽然美其名曰“扑盗营”,但在暗地里干的全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不会对伸至嘴角的机会置若罔闻,更何况此刻已然有木帮觊觎其后。因此,在那个黑如熊皮的夜晚,两支心怀鬼胎的队伍就这样双双走向了那片象征着死亡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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