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 19(1 / 1)
窗外是飞沙走石,屋内是风卷残云。
裴啸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困惑与怒气并驱的邵青,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之人。
“你是说,姚怀川就这点资料?”邵青看着厚厚的一叠纸,眉头只皱不舒。
“已经很多了。”裴啸依然毫无同情心地说道,“重要的全搜集下来了。”
“可没道理啊!”邵青音调一高,也不知是对裴啸说还是自言自语。
“怎么没道理了?”
“没落的武医后人,若论武学也顶多是众多后起之秀的一员,论医术也没到达登峰造极的程度,既没背景又没什么人脉,充其量就认识几个前辈,交情也不深……如此……的人物,是怎么跟单司承扯上关系的啊!”
“也许是因为一把分云剑?”
“嘶,这勉强可以说得过去。”邵青转念一想,“单司承的破云枪跟这分云剑有关系吗?”
“邶国有一套‘云’字武器,皆出于名匠,据说在江湖中颇有威名。”
“一套的啊……”邵青的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么说,他们关系很复杂啊。”
“不知邵将军又玩什么把戏?”
“没什么。”邵青一手托腮,“只是觉得一个不显山露水的人物手里拿了那么一把名剑怎么就没有人去抢呢?”
“……”裴啸留下沉浸在思考中的邵青,径直离开了书房。
邵青颓然地坐在桌前,毫无心思再看资料,眉头深锁:“裴啸啊裴啸,你是不是漏了一些事儿没跟我说呢?”
马车不紧不慢地在山沟里缓缓前行,由于横竖只有一条路,庄岛杭也不需要控制马头方向,转而进入了车厢内打算休息片刻。
当然,如果他知道车厢里他那好朋友在干什么的话,他决计是不会进去的。
当他掀开车帘那一刹那,姚怀川就跟梦醒了似的,立刻移开了就要碰到怀中人的唇,转而跟没事人一样跟他打了个招呼。
庄岛杭自然很识趣地没有揭穿他,装做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匆匆瞥了眼熟睡的容颜,也没敢多看,找了个借口又转到外面坐着了。
然而车内的姚怀川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而心内却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他知道的,他早就该知道的。
他为什么总是想对他好。
他为什么会嫉妒邵青。
他为什么渴望碰触他。
他本应早就知道,只是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就在刚才,看着他的睡颜,一股冲动汇成一瞬间的勇气,想要完成他一直在想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情,可惜还是在最后关头还是失手了……
心底叹口气,手拂上满身青丝,姚怀川内心挣扎得十分厉害。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以他的性子,怕是不会让自己待在他的身边的。
想让他知道,又不敢让他知道的心情,真是……
怀中人突然一动,睫毛跟着颤了一颤,然后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迷茫的眼珠。
而这也就仅仅一瞬,怀中人迷离的神色立刻变得清明透彻,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转头对着姚怀川,低沉的声音宛如钟铃:“我睡了多久?”
姚怀川看着好不容易捂热的身体忽然离了自己,遗憾的同时也出了一身冷汗,还好还好,离守没在他尝试的那一刻醒来。
还好,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迹象。
还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还……好?
“姚怀川。”单离守眉头一皱,语气硬了起来,“回答我。”
“两个时辰。”姚怀川立刻回答,“你睡了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么?”单离守眼睫一敛,“那应该快到屯溪谷了,路上并无变故,想必他也没有料到我中途改道。”
单离守眼睛一眯,嘴角恬然一笑,表面上确实是个毫无杂质的笑容,但姚怀川知道,单离守又在思考什么不祥的计划了。
正所谓大谋不谋,拥有远大谋略的人,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谋略,说的就是单离守,若不是相识太久,姚怀川肯定看不出来。
只是单离守这一行动,却让姚怀川先是一怔,随后终于忍无可忍吼道:“单离守,早知道你一醒来就开始运智铺谋,我合该一睡穴点晕你!”
这回倒让单离守愣住了,但也不过是一挑眉的时间,便恢复了常态。
“怎么?”单离守微微一笑,但却让人感觉他并不是在笑。
“……”姚怀川觉得自己也就冲动多了一些,勇气本就没长进,或者说,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无法硬下口气,“多休息一下会死啊,你能注意下身体吗?”
“我有不注意吗?”单离守再次挑眉,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自虐的倾向,相反,有享受就享受,没享受就找机会享受。
姚怀川不打算跟他“硬碰硬”,将叠好的布纸递过去:“喏,这个,你还是收好吧,要是丢了可就麻烦了。”
“无妨,这东西已经没用了。”单离守甚至连看都没看,转头望向窗外,淡淡道,“一会找个地方烧了吧。”
“啊?”姚怀川一时反应不过来,“烧了可就没了啊……”
“无碍,这只是个稿子,现下已无用处了。”单离守淡漠地回答。
“……”姚怀川只能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他只道画出这图纸已非常人能够办到,而单离守说这东西是草稿。
什么叫做稿子?姚怀川自然知道草稿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如果说,这么一张细致的图纸只能算作是无用的草稿的话,那他实在不知道单离守的脑子里藏着多少东西。
“不然呢?”单离守好笑地看着他,笑容带着些微嘲讽之意,“谁会把谋略计策明晃晃地写在这么容易被看到的地方的。”
“……”姚怀川此刻才觉得自己与单离守之间的差距,心中的失落感更甚了,“每天都是阴谋诡计,你脑子不累么。”
单离守忽然想起自己“死”的那天与倪磐所说的话。
“没有人天天喜欢在脑子里计划算计。”单离守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奈,“我也是。”
姚怀川第一次,听到单离守亲口跟他说自己的感受,一瞬间有些微的感触。
马蹄声在山谷中咯噔咯噔地连绵不绝,单离守盯着窗外的景色,可是外面,除了峭壁之外,再无它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