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决心(1 / 1)
虽说我已经能够自如移动,但损坏的电路板还没有完全修好,右边半面翅膀也光秃秃地,支撑的骨架被烧得焦黑,跟枯树枝一样耷拉在我身后。我尝试用这样的翅膀飞行,但由于左右受力不均,滑翔了一段距离就开始向右偏,然后掉在地上,摔得叽里咕噜滚了好几圈。
不行,飞不起来。
我变形,然后大字型躺在地上发呆。
我似乎和文献中记载的巨狰狞不同,只要摄入足够的能量,身体的损伤会以和摄入能量成正比的速度自行修复,但仅限于躯干和四肢部分,头部没受过伤不清楚,但翅膀已经确定不在自行修复的范围内。仅仅一天时间,坏掉的电路板就已经还原得七七八八,而被烧掉的翅膀却毫无反应。
才刚刚学会飞……
我向着天空伸出手,抓住一朵白云,但张开手掌时,却空空如也。我盯着掌心发呆,烟幕的脸忽然出现在视野里。
“今天不用巡逻?”我问。
“大黄蜂替我去了,当然我也会替他去一次。”他在我身边坐下,我放松身体,任胳膊摔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
“蕾茜,别担心,你的翅膀会好的。”
“嗯,谢谢。”我转头对他笑,然后又转回来看着天空,继续发呆。我以为烟幕只是过来看我一眼,但他却在我身边坐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天边的云彩被晚霞染成红色。
“蕾茜,你看天上的颜色,地球人叫它晚霞,就像燃烧的火焰,是不是很漂亮?”烟幕说了今天的第三句话,我的大脑还在放空状态,一时没反应过来,烟幕却忽然低下头,语气变得吞吞吐吐:“抱歉,蕾茜,我……我不应该提这个。”
什么?
我把脸转向他,他看上去很沮丧,连肩膀都垮了下去。
“蕾茜,我……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让我开心?
“你是特地来陪我的吗?”我半开玩笑地问。烟幕一愣,冲我摇了摇头,又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再一愣,最终还是很认真地回答:“是的,蕾茜。”这下反而轮到我说不出话了,看着那张年轻的脸,我喉咙发紧,说不出一个字,于是便伸手握住他随意放在身侧的左手,深吸了一口气,把已经流到眼眶的眼泪憋回去。
“谢谢你,烟幕。”虽然我已经在尽力抑制,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烟幕没有说话,他回握住我的手,带着些许安慰和让我感到安心的力量,我转过头,用另一只手挡住眼睛,眼泪最终还是流了下来。
至少我还能哭泣,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悲伤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发泄了一会后,我的心情便平静下来。眼泪是世界上最没有用处的东西,除了让人更加软弱之外,它一无是处。我擦干泪水,看着天空中,如火焰一般的云彩,它们肆无忌惮地燃烧着,是那样的炽烈美丽。
我告诉自己,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哭泣。无论遇到什么挫折,绝对不能退缩。
我必须振作起来。
为了接纳我的汽车人们,更是为了我自己。
我坐起身,看向烟幕,在他带着疑问的眼神中伸手用力抱住他。
“谢谢你,烟幕。”我松开手,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蕾茜?”
“已经没事了。”我站起身,朝他伸出手,“我们回去吧。”
在这之后,我的心境似乎发生了变化,看事情的角度和处理问题的方法和之前有很大区别,不再由着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千斤顶整天嚎叫着“小公主都不可爱了!”,但我知道他其实也很高兴,至于其他汽车人,尤其是柱哥,都是用一种“女儿终于长大了,吾老怀甚慰啊”的眼神看我,搞得我心里毛毛的。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他们已经把我当成战友,而不仅仅是伙伴了。同时,我也正式开始接受汽车人的格斗训练,教官是阿尔茜和大黄蜂,我的任务就是在不影响身体恢复的情况下,完成他们交代的训练课程,然后抓住一切机会,对他们其中一人或者两人一起,伏击也好,偷袭也罢,总之是要成功撂倒他们……或者被他们撂倒。而在训练的间隙,我有时也会偷偷跑到救护车的实验室门口,趴在门缝上,试图围观他做实验。这种猥琐的行为在我第四次尝试实行的时候彻底失败,他发现了我,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拉开门,我重心不稳,差点趴在地上。
“我,我只是路过。”我抬头看他,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
“那正好,我缺个助手,要来帮忙吗,蕾茜?”他似乎并没有生气,语气反而带着一股诡异的戏谑感。
“……你不怕我打碎你的培养罐?”我试探性地问道,救护车却转身,走过去拉开靠墙放置着的一台巨大的,看起来像是冰柜的容器。我扒着门框伸头看,里面高高地,叠放着十几层各种颜色各种大小的培养罐。
“别担心,我准备了很多备用品。”救护车扶着门框说道,带着一股子“哥有的是,不怕你砸”的土豪气息,差点闪瞎我的狗眼。
这还真是……哈……
总之最后我成了救护车的助手。
我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围观他做实验,而不是偷偷扒着门缝看了!!
说实话,实验的过程,其实挺单调的。跟人类的差不多,都是要先设想出一个要达到的结果,然后在理论上推理出最可行的办法——这需要大量的计算——计算结束之后,再找出各种相近的材料,一个一个地进行试验,直到成功。
“你这样一遍一遍地试探,不累么?”我曾经这样问救护车,他停下工作,抬起头,认真地回答——
“这不是试探,是求证。”
……好吧,科学家总是令人难以理解。
虽然说是助手,但是我在塞伯坦科技这方面的知识几乎等同于零,所以严格意义上我并不是救护车的助手,而是搬运工……帮他搬搬材料,递递工具。
刚开始我还不太认识那些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带尖的,带刃的,带刺儿的都是啥,总是要救护车提醒我它们在哪里,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之类的才能拿对。为了不给救护车添麻烦,我靠硬背外形记住了它们,比如说量子分离器是个黑色带红色花边的大碗;上次我从霸天虎给他偷回来,两头尖尖还带着好几个小爪子的是绝缘磁针等等。
最开始我以为救护车会嫌我太笨,玩两天就不要了,谁知道他却在我记住这些工具后,开始教我实验的基本原理。我要背的东西更多了,他还要不定时抽查,答错了就去站墙角……
丧心病狂!
惨无人道!
令人发指!
他到底是从哪里学到站墙角这么一个如此卧槽的惩罚办法的?!
怎么穿越了一回还得学习啊好烦啦!
……但是必须要学。
我以后要接触的全都是塞伯坦机械生命体,为了避免别人说话我听不懂这种惨状的再次出现,我必须好好学习,将来争取考进铁堡图书馆,给柱哥争光。
我站在墙角,面朝墙壁用力握了握拳,身后传来救护车的声音:“能量的基本构成公式想起来了吗?”
“呃——”
“继续想。”
“……”
火种源啊!请带我走吧!!!
幸好还有大黄蜂和阿尔茜,比起救护车的精神摧残,他们的肉体摧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天堂!!——第七次偷袭失败,被大黄蜂压在地上用枪指着脑门,我这样想。
“角度和时机都很好,但缺乏技巧。”大黄蜂用枪比了比自己的脑袋和胸口,“机械生命体的弱点是处理器和火种,偷袭最重要的是一击必杀,如果敌人反击,比如说现在这种情况,”大黄蜂从我身上下来,让我用和他刚才同样的姿势压住他,“要在镭射枪开火之前偏头,保护处理器,然后用膝盖击打腰部和腿部连接处的螺丝,这样敌人就会伏低上身,这时用头狠狠地撞过去,无论是头部还是胸部。以你的力量,全力一击的话,应该可以直接撞碎霸天虎的火种舱。”大黄蜂的发声器哔哔哔地响了好一阵,我就听懂了一半。最后还是他身体力行地教给我,我俩十分破廉耻地在基地大厅滚了一下午,每当大黄蜂把我压在地上的时候千斤顶就会在旁边吹口哨,“喔,这个姿势不错~”
……不错你妹啦!大黄蜂你也不要脸红啊!你们的节操呢!都纯洁点不行吗!!
总之我现在的生活很充实,各种意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