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回 金蝉脱壳（1 / 1）
出了聚宝楼，云燕绷紧的神经才松了下来。她刚想开口责问玉麒麟干嘛要跟宋瑄抬价引起宋瑄对他们的注意，却被玉麒麟一个警告危险的眼神堵了回去。
“韵儿，咱初到京城，逛完了这聚宝楼，我另带你去个好地方如何？”玉麒麟故意说得很大声，仿佛要让什么人听到。
聪明如云燕，自然也是马上就反应过来，大声接口，“好耶，那少爷就带我去开开眼界。”
却没想到，玉麒麟带云燕来的，却是京城最有名的妓院——沉香楼。云燕以前虽然贪玩，但是这妓院窑子，她还是不敢去的。
玉麒麟倒是像这里的常客似地轻车熟路，一进门就被沉香楼的老鸨热情地迎了上来，“哎呀~~玉公子，您有多久没来我们这儿啦，我们沉香楼的姑娘们可想死您咯。”
玉麒麟显然对应付这样的场面驾轻就熟，笑道，“最近实在俗事缠身，这不，今日一得空就想起你们了。”
“那今天可要罚您多喝两杯。”
“好说好说。”
老鸨这样一说，马上就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甩着帕子围拢了上来，“哎呀，玉公子这么久没来可还记得我们？”
“各位姑娘这样天姿国色，玉某自然是记得。”
“哎呀呀，讨厌啦，公子真会说话。”
这般恶心的话玉麒麟还说可以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听得一旁的云燕直想吐。这纠缠之间，居然还有姑娘注意到了云燕，轻佻地用手指去勾云燕的下巴，“哎哟，玉公子今个儿还带了人来，这位小哥儿长得可真俊。”
云燕慌忙转开头躲了过去，只觉得在这儿浑身不自在，被她们身上的香气熏得头晕。
玉麒麟看着云燕窘迫的样子，暗觉好笑，“我这小兄弟可是第一次来，你们可别吓着他了。”
“怎么会，我们一定会好好伺候的。”女子们齐声说道。
吓得云燕又是往他身后一缩，玉麒麟忍俊不禁，转过头问老鸨，“可有雅致些的房间？”
“当然有，当然有~玉公子，两位这边请。”
他们被领上了二楼一间厢房，入座之后，玉麒麟对老鸨说，“给我找两个姑娘，一个要身材高挑些的，另一个娇小玲珑的就好。”说着，就把一锭银子放到老鸨手中。
云燕不知道玉麒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听到他要叫姑娘，忍不住就瞪了他一眼，玉麒麟却只是微笑应对。
老鸨看着手里的银子眼都直了，不住地答应，“明白明白。”离开时还回头贼兮兮地一笑，“玉公子的品位还真特别。”
话分两头，若谦在一路跟着玉麒麟他们两个来到沉香楼之后，也忍不住皱眉。他向若谦堂堂正人君子，生平从未进过这种地方，但是宋瑄的命令他又不能违抗，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老鸨正巧从楼上下来，看到一个生面孔，就分外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我们沉香楼？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可以为你推荐哦。”
若谦冷着一张臭脸，生硬地问道，“刚才可有一个年轻公子爷，带着一个随从进来？”
老鸨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凡是来她这里寻人的，多半都是要生事的，还是早点赶走的好，“这……这位公子，我们沉香楼是喝花酒的地方，如果您不是来喝酒的，那么就请回吧。”
“少啰嗦。”若谦一抬手，半出鞘的剑就架在了老鸨的脖子上，和声音一样冰冷的，还有充满杀气的眼神，“给我一间他们隔壁的房间。”
老鸨吓得只打哆嗦，“我，我知道了，公子……公子请跟我来。”
听到老鸨带人到了隔壁房间，正喝着酒的玉麒麟微微一笑，“还好，只有他一个人跟来了。”
云燕此时也会意过来，“隔壁的人是若谦哥哥？”
玉麒麟点点头，“你那个瑄哥哥，果然不好对付。”
“你还说，要不是你跟他抢那个玉簪子……”云燕正要数落他。
“今天的确是我任性了，”玉麒麟却出乎意料地大方认错，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可惜身上银票带得不够。要不这样，晚上我去取了来送你可好？”他冲着她调皮地眨眨眼。
“咦？”云燕瞪大眼睛，原来他和宋瑄竞拍，只是想要把那支玉簪买下送给她，原来他早就注意到她喜欢那支玉簪，他甚至还想为了她去夜盗皇宫。云燕心里一暖，眼眶就有些红了，“不要，玉爷爷没必要为了一支簪子去冒这个险。”
“傻瓜，”玉麒麟摸摸她的头，“只要是丫头喜欢的，再危险也值得。”
“不要，”云燕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坚决而真诚地说，“我只有玉爷爷了，不可以再失去你。”
玉麒麟有些发怔，他行走江湖多年，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却从来不曾知道，被人需要的感觉这样的……温暖。他莞尔，满眼的幸福，轻声道，“好吧，至少比起宋瑄来，我不用睹物思人。”
“嗯？你说什么？”云燕没听清楚。
“不，没什么。”
“玉公子，艳红和小翠来了，您看看还满意吗？”老鸨带进来的人，果然如同玉麒麟要求的一样，一个身材在女子之中算是高挑的，另一个却是跟云燕的身材差不多。玉麒麟点点头，“你出去吧。”
“是~~”老鸨媚笑着退出了房间。
房门一关，两个妖娆的女子就热情地围了上来，云燕看着头皮都发麻了。“两位公子，让艳红和小翠伺候你们……”她们两个话还没说完，云燕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她们俩就突然倒在了地上。
“你做了什么？”云燕难以置信地看着玉麒麟。
“点了她们的昏睡穴罢了。”玉麒麟倒是神态自若。
“为何？”
“丫头，动作快点，把她们的衣服给脱了。”
“咦——？”云燕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且说若谦独自呆在隔壁厢房里，先是听到老鸨带了两个姑娘进了去，之后许久没了动静。但若谦是为人正派的谦谦君子，绝不会去干那些偷听风花雪月之事，而这沉香楼既是风月之地，自然隔音效果做得很不错，半点都听不到隔壁房间的说话声。而且他对宋瑄要去他跟着这两人也有些奇怪，若是只凭一支玉燕簪子就判定这位玉公子认识云燕，实在有些牵强。他身边的小厮虽然态度有些紧张，但是以宋瑄的气势，若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被他吓到也是理所当然的。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若谦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说，“既然两位公子有这么好的雅兴，那艳红和小翠这就去取琴过来为公子助兴。”接着就是两人离开的声音。
但是很奇怪，这两个女子却迟迟没有回来，而隔壁房间就再也没有动静。若谦再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心中越来越生疑，莫非这两个人真如宋瑄所料，真的有鬼？
他终究是按耐不住，踢开了隔壁房间的门，却只见两个女子穿了亵衣，昏睡在床上。若谦瞥了一眼，连忙红着脸把视线移开。而房间里，却早已没了那两个男子的身影。
糟糕，大意了！
回到疏影居的两人，已经换上了他们原来的衣服，毕竟穿着□□的衣服招摇过市也太过显眼了。
刚关上院门，云燕就止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哈哈，太好玩了，从来没这么刺激过！我都可以想象，若谦哥哥看到那两个女子的时候的表情，哈哈~”她说着，又止不住笑了起来。
玉麒麟无可奈何地苦笑，这丫头的性子还真是像他，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玉爷爷，”云燕围着他转了几圈，开始把矛头指向了他，“我发现你女扮男装的样子，比沉香楼那些女子还要漂亮呢。”
玉麒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举起手来，作势要打她，“再胡说我打你哦。”
“真的，”偏偏云燕还不依不饶，继续笑着打趣他，“我要是男子，也要娶玉爷爷这样漂亮的女子。”
“你啊，下辈子吧。”玉麒麟哭笑不得地点了下她的额头。
“那说好了哦，下辈子我做男子，玉爷爷做女子。”没想到云燕居然还真的应了，咧嘴灿烂一笑。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玉麒麟心头一热，别有意味地深看了她一眼。看着云燕一脸天真有口无心的样子，他摇头自嘲地一笑，对自己说，她只是个小丫头啊，你在想什么，还是先为今后打算要紧。想到这里，他正色道，“丫头，虽然今天蒙混了过去，但是我们两个已经在宋瑄面前露了脸，今后若想再出门，怕是每天都要易容。我在京城郊外还有一处落脚地，不如我们搬过去住，可好？”
“好啊，只要跟玉爷爷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云燕不假思索地说。
玉麒麟痛苦地扶额，这丫头今天怎么老说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啦啦~~”
玉麒麟看着云燕欢快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片刻之后，他们收拾妥当，云燕催促道，“玉爷爷，快点快点，城门就快关了。”
“不急，”玉麒麟倒是慢条斯理，悠然自得，“我们不用从城门出去。”
“诶？”
“虽然不知道守城的侍卫会不会这么快就拿到我们的画像，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走一下旁门左道吧。”玉麒麟冲着她调皮地眨眨眼，接着，把她带到了她已经睡了三晚的床铺前。
这雕花木床看起来和普通的床并无二致，却不知道玉麒麟在某个雕花处转动了一下，这床板居然向左右两处移开，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入口。
“这是……？”云燕满脸吃惊。
玉麒麟挑眉，得意道，“不是跟你说过嘛，玉麒麟可不是普通的小偷，这机关暗道，也是必须的防身之术。”
“玉爷爷，你好厉害！”云燕由衷地赞叹道。
玉麒麟故作谦虚地一笑，拿了蜡烛，“走啦。”
这条暗道，玉麒麟仅是做逃生只用，所以修得很窄，仅容一人通过。充斥着一股发霉的气息，借着蜡烛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到巨大的蜘蛛在头顶结网，似乎还有老鼠仔脚边串过的声音。云燕觉得似乎走了很久，仍然到不了尽头。虽然有一丝的不安和害怕，但是玉麒麟始终牢牢地握着她的手，他掌心里传来的温度，让她觉得，不管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不是孤单一个人的，心就定了下来。终于见到了前方的一丝光亮。这暗道竟然一直通到京城城外的后山。
出了洞口，云燕做了几个深呼吸，方将刚才发霉的泥土气吐了个干净。而玉麒麟却小心翼翼地仍旧将洞口用树枝隐藏好，若是不留心，任谁也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一个洞口。
玉麒麟在郊外的房子，坐落在后山的山谷，傍水而建，风景极好。此时正是落日时分，这山水都给夕阳镀上一层金色的余晖。
“哇~~~~~这里可真美！”云燕快乐地在岸边转圈，纵情在山水之间，忍不住就放声喊了起来，“喂~~~~~~~大山，你好~~~~~~~我叫云燕~~~~~~~~我又是一只自由自在的燕子啦~~~~~”
大山就用它的回声，一声声地应着她。
“玉爷爷，我好喜欢这里。”云燕蹦蹦跳跳地跑到他的面前。
玉麒麟看着她快乐的样子，也止不住微笑，“你喜欢就好，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清庐’。”
清庐只是几间简陋的茅草房子，虽然比不上城里的白墙黑瓦，但是却是有两间卧室，他终于不用睡板凳了。
云燕进屋之后四处打量了一下，奇怪道，“玉爷爷这里平常有人住吗？”
“没有啊，这儿只有我一人知道。”
“可这桌椅全是一层不染的，明明有人打扫。”
“傻丫头，”玉麒麟把她拉到跟前，“你早上不是问我前两天白天都出去做什么了吗？我就是来了这里。”
云燕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玉爷爷早就准备好了，万一京城住不下去了，我们可能需要搬过来住。”
玉麒麟微笑点头。
“这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哦？”云燕坏心眼地挑挑眉毛。
“鬼丫头，什么好的不学，专门调侃我。”玉麒麟没好气地刮她的鼻子，他停了停又道，“只是丫头，这里的日子可能要过得清苦些，比不上皇宫大院哦。”
云燕吸吸鼻子，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玉爷爷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都是住在破庙讨饭的，再早的时候，我连坟头都睡过，还和野狗抢供品吃……”
玉麒麟听着云燕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虽然这些往事他早就知道，但是还是不由得心疼，忍不住就一把把她揽进怀里。
“玉爷爷？”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上，郑重地承诺道，“丫头，今后只要有我在，你就再也不会受苦。”
怀里的温度以及双手传来的力度，都让云燕觉得无比温暖和安心。虽然曾经也有人对她做过类似的承诺，但是，她可以再相信一次吧？
“嗯。”怀里的云燕闷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