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1 / 1）
番外
转眼又快到圣诞节了，今年的冬天不算冷。这几天，气温高达十度以上，年轻的女孩子们迫不及待地甩掉厚重的羽绒服，换上轻薄的羊绒外套，美美地走在大街上。
今晚是书吧营业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这里不再属于我。一个月以后，这里会是一家西饼屋。我之所以决定转让书吧，主要原因是我和于军准备再要一个孩子。遗憾的是我的右侧输卵管不通，医生建议我做一个输卵管复通术，然后在家里安心修养一段时间，放松心情更利于怀孕。打烊后，我和店里的几个年轻的大学生去KTV唱歌，也算是一个告别会吧，毕竟大家相识一场，和他们相处久了，我自己会有一种时光倒退的美丽错觉。大家从KTV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大街上行人稀少，我驾着车回到家。我和于军都约好了，这段时间滴酒不沾，他把烟也戒掉了，对他而言，简直称得上壮士断臂。
这一年里，我和于军各自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小心翼翼地经营着我们的婚姻。最让我们欣慰的是旋旋，她越□□亮可爱了，在班级里的成绩也非常好，老师很喜欢她。她的情商比我要高出很多，小家伙很喜欢主动亲近老师。用于军的俏皮话说，女儿是老师眼中的红人，在班上混得是风生水起啊！每当于军和别人提起宝贝女儿的时候，总是满脸得意的神色，好像看到他们老于家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女儿绝对遗传了他的自恋，自信和那股子表现欲。
我们在小区里租了一套两居室。春夏两季，于军的父母来住。秋冬两季，因为婆婆怕冷，就回深圳居住，我父母会搬过来小住一下。过年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过。这样一来，两边的老人都能享受到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这还是隔壁的王姐帮我出的主意，我觉得相当给力。既可以尽孝，又不用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感到不自在。
我当然还是最喜欢自己爸妈来身边住，他们一来，我就可以完全解放。晚上也可以偶尔出去闲散一下，比如做做美容，看场电影或者和朋友喝喝咖啡。
旋旋毕竟从小是外婆带大的，最喜欢粘着外婆，只要外婆来了，就一定要和外婆睡一张床，连我这个亲妈都被冷落了，我也乐得轻松吧！
王姐离婚这么久了，心态也慢慢转好了，白天在社区里找了一份工作充实一下单调的生活。周末的时候，两个住校的儿子回来了，偶尔也会三个人一起跑来我家蹭饭吃。于军对两个男孩子很是喜欢。兴致好的时候，还会带着他们去附近大学的足球场踢足球，旋旋也会跟着做拉拉队，在旁边欢喜地大喊大叫。每当看到这个情景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会浮现出体育场那个清瘦帅气的小男孩的身影，他一定长高了不少，他帅气的老爸怎么样了…… 我甚至有些记不起或者逃避回忆他的模样。想到这些，心里更多的是愧疚和不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感情的债，一辈子都还不清……
于军公司的生意全部转到上海了，他依旧很忙碌，努力地经营着自己的公司。他说，上海是他的风水宝地，他后悔没早点过来发展。
我把深圳的两套房子都出租了，也是想断了回深圳的念头。深圳太小了，我害怕某天走在路上，会和他不期而遇，害怕看到他对我的视而不见或形同陌路。没错！隔了这么久，他一定把我从他的记忆库里删除了。他曾经说过，如果我觉得幸福，他不会来惊扰我，会试着忘记我，果然说到做到，一定是忘记得很彻底。都说深圳是个高效的城市，红男绿女的感情又何尝不是来得快去得快！
于军又陪客户去南京打球了，每次去都要住两晚，必要的应酬总是难免的。我还是和过去一样，不喜欢打电话缠着他问东问西。大家经历了这么多，应该会珍惜。
我洗了澡，捧着一本书坐在床上打起了瞌睡。手机的音乐声把我惊了一下，谁这么坑爹半夜打电话呀！我习惯了开着手机睡觉。
我没好气地喂了一声，电话那头是个软绵绵的分不出雌雄的声音“喂！我这里是衡山路露露酒吧，你的朋友在这里醉得不省人事了，你能来把他接走吗？”
“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什么朋友？我不认识，三更半夜打电话，有毛病啊？”我心里正窝火呢！估计十有八九就是骗子。这帮骗子还真是敬业，24小时轮轴转。我正准备按掉电话，那头开始变得比我还不耐烦。
“哎！你这个女人怎么一回事情了，你男人在这里喝醉了，你也不管了，还有没有人性啊！我们不管的，电话通知过了，如果无人认领，我们要么报警，要么直接扔到马路上去了，莫名其妙，谁有毛病了！”
听到这个娘娘腔的动静真是让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我刚想骂他，又觉得很蹊跷，于是问了一句“你是哪里？怎么有我的电话？”
“衡山路酒吧一条街，你朋友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们从他的手机里看到有准备拨出的电话号码罗，就打给你试试罗，我说小姐呀！你到底来不来呀！我们这里是同志吧！你再不来，这个帅哥就剩不下了”
我顿时觉得脑袋充血，太阳穴疼，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挂掉了电话。
躺下准备睡觉，竟然睡意全无。我又重新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刚才的电话记录，刚才接电话的时候顾不上看一眼来电号码。当那串陌生又熟悉的数字从我的眼前掠过，我的心头一紧。不会吧！应该不会是他！是不是他的电话被偷了？
我仍旧半信半疑地回了个电话过去。
“喂！怎么样啊？”那头不耐烦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依稀能听见类似于酒吧的背景音乐的嘈杂的声响。
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刚才我有些误会，他是我的朋友，请问，他身边没有其他陪同的人吗？
“哎！有的话，还用打给你啊！没有了，快点过来吧！
我犹豫了片刻，接着说”哦哦！我现在马上过来接他，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谢谢！”
我原本平静的内心一阵慌乱，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半个小时后，我出现在衡山路的一家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下，尼古丁和酒精在空气中肆虐，低沉的爵士乐让我昏昏欲睡。全场到处都是男人，并且看不清彼此的脸。我站在场子前方，有个面容如花似玉的侍应生瞄了我一眼，说“你一个人吗？”
“是的！哦！不对，我接到电话，来找人的”我正欲四处张望。
“跟我来吧！”男侍应示意我跟着他走，身边很多老外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被带到吧台前，角落里，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沉沉的。我忐忑地走上前靠近他，俊冷的脸庞在昏暗里辨不清颜色，嘴角抿起，似笑非笑的样子，我的心底有些潮湿了。
“小姐，是我打电话找你来的”这股声音又来了，让我浑身发颤，一个不男不女的年纪不小的“男人”站在我身边说
“你快把他带走吧！我估计他一定是摸错了门，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消遣的。他在这里泡了一个晚上了，有人搭讪他，他还跟人家急。只管闷头喝酒，现在醉成这个样子，我怕不要在我的地盘搞出事情就不好了，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嘛！对了，你如果不来，我就叫警察叔叔了，断然不会把他扔在马路上，刚才电话里是为了让你来接人，多有得罪，不好意思了”
我实在也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帮他披上搭在高脚凳上的外套，我扭头对这个老板模样的人说“能麻烦你们帮我把他扶到外面的车上吗？几步路的事情”
老板递了个眼色给服务生，服务生面有难色的样子。我从小坤包里拿出皮夹子，抽了两张一百的，递给老板“帮帮忙吧”
老板爽快地收下了，示意两个伙计一起把陈迪扶起来，我快步走在前面带路。车子就停在酒吧对面的路边，终于把他弄上了车。他真的是太醉了，整个人几乎横着躺在后排座椅上。什么都不知道，把他卖了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喝这么多酒不要命了吗！这又是为了哪般啊？事业不顺还是为情所困？望着眼前的这个依旧帅气的男人，我的心有种被千万只蚂蚁爬过的难受。
我钻进驾驶位，点着火，打开空调。又返回后排空间，用力将他的身体扶起来坐正，帮他把座位调到最向后倾斜，让他靠着舒服一些。我气喘吁吁地几乎要贴着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声让我更加手忙脚乱，帮他脱下披在身上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我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曾经很熟悉的气味，触醒我的神经末梢。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了，他的眼皮抬了一下，嘴巴里面哼了一声，含糊不清地说着“司机，送我回酒店”
好吧！司机就司机，我没好气地在他耳边说“先生，你住哪家酒店啊？什么名字？”
他眯缝着眼睛开始在身上摸索，我赶紧去翻他的外套口袋，终于发现了房卡，浦东的一家酒店，距离我家不远。我又费了很大劲帮他扣好安全带，折腾得够呛。
我坐回驾驶位，隔着车窗看见那个老板模样的人朝着车子方向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皮夹子对着我晃动，我放下车窗玻璃，对他微笑。
“这是他忘记在吧台上的皮夹子，刚才消费的时候，他拿出来买单后忘记了，我们的酒保发现的，还给你。放心，里面一定不会少钱，来我们这里玩的客人很有素质的”
我接过皮夹子向他道谢。
车子匀速行驶在寂静的马路上。
车窗外，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在五光十色的街灯的印照下对着我笑，圣诞老人真是会拿我开涮，平安夜都没有过呢！居然送了这么大的一份意外给我，让我除了惊没有喜。
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口，门童立刻跑上前打开车门。
我快步下车，对boy说“这位客人喝多了，麻烦安排个人把他扶进房间好吗！顺便帮我停一下车，钥匙就放在前台吧！我回头自己来取，谢谢！”
陈迪好像也被折腾得醒了几分酒，嘴巴里面念念有词。我希望他还是把我当成司机好了，骄傲的他一定不愿意让我看到他如此狼狈。可是，我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扔下他不管不顾，把他安顿好了，心里才踏实。
一个身材高大的服务生把陈迪从车上扶了下来，搭起他的一只胳膊在自己的肩膀上，陈健跌跌撞撞地随着他步入酒店。
电梯停在了十二楼，来到房间门口，我掏出房卡打开门，插上房卡，房间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凌晨三点，透过十二楼的落地玻璃窗，依旧看到窗外星星点点的霓虹灯。
陈迪被放倒在大床上，服务生接过我递给他的小费后，微笑着出了门。
我帮陈迪脱下鞋子，他翻了一个身，上身被外套包裹着，一定觉得特别累赘，正在用手拉扯着衬衫的领口。我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帮他解开两粒纽扣，生怕他会睁开眼睛。我又轻手轻脚地帮他脱掉那件外套，盖上被子，拉上窗帘，关掉了几盏灯，只留下门廊的那一盏亮着，我正准备悄悄离开。
“好渴，我想喝水……”安静的空气中，传来他温柔又干哑的声音。我停下脚步，一丝心疼涌上心头。
我帮他倒了一杯矿泉水，放在床头柜上，我坐在床边，努力地抬起他的背让他坐起身，他的身体动了一下又不肯配合。
“坐起来喝水好不好！” 我轻声说着。
“嗯？水呢……嗯……我要喝水” 他终于想要自己坐起来，我赶紧拽起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身后，拿起水杯递到他嘴边，喝了酒一定是口干舌燥，他闭着眼大口地喝下满满一杯水，因为太急了，有水沿着嘴角流下，流到白色衬衫的领口处。我放下他，跑去浴室拿来毛巾，帮他擦干嘴角和衬衫的水痕，当我的手指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清晰地看到他凸起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我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心情。
“还要喝水吗？”
他迷迷糊糊地晃晃头，我拿掉了靠枕，让他躺好，又重新扯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他换了一个侧身睡的姿势，并且紧紧抓住我的右手垫在自己下巴底下。我想要抽离，他却越是牢牢抓住。我的手腕被他抓得有些生疼，只有跪在床前的地毯上，才不至于被他拉断手腕。他难道就准备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吗？我在心里叫苦不迭。
灯光下，他的眉眼如此清晰，偶有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是谁入了他的梦，扰了他的心。
两年了，我早就把这个英俊的男人尘封在心底了，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可是，万万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如此这般的见面，他此刻正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的身体是如此靠近，却不知这两年的时光里，各自的心都给了谁？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悄无声息地流下。
渐渐地，我有些撑不住了，大脑开始空白无力……
迷蒙之中，我努力睁开眼睛。隔着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分不清外面是黑夜还是白昼 。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而他却不见了。我不禁有些慌张，掀开被子，坐起身，膝盖上一阵麻麻痛痛的感觉，我忍不住从牙缝里发出一声“哎呦”，用手揉搓着膝盖。我用眼睛的余光扫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靠在沙发上凝视着我，我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语调平静而低缓，我在心里一阵失望。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既然你酒醒了……我走了。”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冬日的阳光倾泻进房间，暖暖的。我的眼睛却来不及适应这光亮，闭上双眼再慢慢打开眼睑。
他已经走近我的身边，身上有种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米驼色的羊绒衫把他的脸衬得温暖起来，却看不见任何惊喜之色。
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啊？简直是吃力不讨好！我突然想起了农夫和蛇的故事。我在心里委屈地嘀咕着。
于是，我高傲地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说“你昨晚在酒吧喝多了，是酒吧老板打电话通知我去认领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以后不要这样了，没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的。”
说完，我准备起身离开。他整个人凑近过来，让我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心里不免凌乱，我像个亏心的人，不敢继续正视他的眼睛。
他在我的耳边低声说“你真是个坏女人，我这辈子最后悔就是认识你”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湿着眼睛说，“所以……你一定要过得比我好，让我看着你幸福。”
我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他用一双大手托起我的脸，眸子渐渐柔和下来，“这两年的时间里，你坦白说，你过得好吗？”
我从喉咙里嗯了一声，坚定地看着他。
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我贴着他的胸口并没有反抗。他悠悠地说着“你觉得幸福就好！可是，我想见你了怎么办？白洁，不如我们做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我更希望一次性还清所有的良心债，我顺从地听他说着。
“每年的今天，让我能见到你，陪着我聊聊天，吃吃饭，说说你的近况，让我看到你胖了还是瘦了，我要看到你何时长出第一根白头发和第一条皱纹，看看我们谁的牙齿最先掉光。这个约定一直有效，直到你，或者我的百年。”
我扑哧一声笑了，扬起头说，“牙齿掉了可以装假牙”
“那就比比谁的假牙质量好”我终于见到他眼底的笑意。
“傻瓜，你快点结婚吧！这些应该是你用一生陪着你的爱人所做的事情，你我总归会变成陌路人”
他抱得我更紧了，固执地说“爱人只有一个，即便成不了我的太太，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做蓝粉知己”
我颇有些意外地说“你还知道蓝粉呢？不简单嘛！你莫非……真的开始……喜欢……男人？”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可是，大哥，你昨天去的是一家同志吧，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是觉得那里人不会太多，尤其没什么女人，你知道的了，女人见到我这么有形，一定会扑过来的，我想清静一下。不过，老实说，男人扑过来比女人还可怕”
“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许再笑了，也不许你再怀疑我的性取向，否则，我就让你以身试法了”他把脸贴得我更近了。
我抬手挡了他一下说“你这个动作就不符合做蓝粉的资格啊！越界了！”
“你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好吧！既然，我让你这么没有胃口，你还是放开我吧！”我笑着向他求饶。
他把唇贴在我的耳唇上温柔说着“我恨不得把你吞进肚子里，”我怔了一下，我能感受到那股男人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正在毫无遮拦地落入我的耳朵，我的身体因为紧张变得僵硬起来。
他用鼻尖蹭着我的脸颊和唇瓣，最后，轻轻地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松开了我。
“你不要自责，也不要觉得欠我什么，我尊重你的选择。再有，看在你诚心诚意跪了一夜的份上，我怎么忍心记恨你呢！”他的语调又开始调侃。
“我哪有跪你啊！你还好意思说呢！都怪你！”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对了，现在几点了？”
我抬起他的左手腕瞄了一眼手表，
“十点半了，惨了！”
我急忙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给我妈。
“妈！旋旋今天去上学穿得够暖和吗？”
“今天天气好，我让她校服里面穿了一件薄的羽绒内胆，我还担心她会热呢！小孩子要动的，出汗多，不能捂的”
“哦！好的”
“你在外面啊？早上，爸爸给你去送豆浆和油条，怎么家里没有人啊？”
“是啊……我……一早出门了……有点事情”
“早饭吃了吗？”
“吃了”说起来，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我一会儿和你爸爸去超市，晚上，你们想吃点什么菜？于军今晚在家吃饭吗？”
听到于军的名字，我开始心虚。瞪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陈迪。
“妈！阿姨下午会买菜过来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于军明天才回来呢！”
“哎呀！下午的菜就不新鲜了。行了，不用问你了，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挂了。”
我挂掉电话，跑进浴室洗漱了一下。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最近好像有点胖了。
我走出浴室，拿起包包和外套，对着陈健说“好了，我该走了。”
“肚子饿了吧？我们一起去楼下吃饭”
“不要了，和你在一起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我笑说。
“这么快就忘记我刚才的约定了，看在你认领我的份上，必须陪我吃饭。”他从衣帽间取下一件黑色皮衣拿在手上，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出了门。
“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我三更半夜跑去认领你，又照顾你，衣服都没有换，一身脏兮兮的，这会儿还要陪你这位爷吃饭？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吧！” 我一边被他拉着朝前走，一边絮叨着。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回房，你先洗个澡？再下楼吃饭？” 他又开始坏笑。
“才不要，在你这里洗澡，风险太大！”
“哈哈！我可不敢保证自己是正人君子。你已经很漂亮了，不需要换衣服嘛！走吧！陪我吃个饭有这么困难嘛！”
我们乘着电梯到了二楼的餐厅。
门口的侍应拦住我们说“不好意思，现在已经过了用餐的时间了，中餐要十一点半才开始。”
“看吧！吃不成了，还是放我回家吧！”我笑嘻嘻地望着他说。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还有三刻钟，要么我们一会儿再下来吧！还真的不妨先上去洗个澡哦！”他堆出迷人的笑容，一脸童叟无害的表情看着我。
“好了，不要贫了，要么去别的地方吃吧！附近有喝茶的地方，你一定喜欢”
“太嘈杂了，讲话不方便。我知道你喜欢吃自助餐，这家的三文鱼很新鲜，适合你这个吃货”
“谁是吃货啊！”
“还有你喜欢的棒棒糖呢！”
“呵呵！你当我是小孩子啊！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吃它家的棒棒糖，只是觉得好看，拿着玩玩的。” 我一边回应他的话，一边低着头查看微信的朋友圈 。一抬头，看见他正对着我不怀好意地笑，嘴角咧得老高。我立刻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对他说“笑什么呢！一脸的邪恶 ！”
我不想再和他斗嘴，顺着走廊来到不远处的玻璃幕墙前，望着窗外说，
“从这里看出去有点像深圳的CBD吧！”
“嗯！有点像！你多久没有回深圳了？” “一年半吧！”
“不会是为了躲我吧？”
我不言语了。
他望着窗外淡淡地说，“上海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随着自贸区的建立，这边的优势更加突显了。我在自贸区注册了一间公司，方便和韩国人做生意。以后，我可能会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这边。”
“怎么？你也打算把触角伸到这边来了？”
“没有办法啊！现在进出口那一块也就勉强维持一些老客户，不想办法拓展一些其他的业务，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白洁，如果是两年前，我有在上海发展的这种想法，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我不知道……”
“你说不想再选择了，让时间来做主，最后，你还是回到他身边。他真的是太幸运了，有你这样一个宽容的女人陪伴在旁”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伟大！其实，他一直都在包容我。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毕竟，没有人可以替代亲生父母对孩子的爱”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你们果真过得很幸福吗？”
“生活原本平淡如水，或许，细水绵长就算幸福吧！”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进去吃东西了”他拥着我的肩准备走向餐厅。
我站在原地，睁大眼睛望着他说“原谅我不能陪你吃饭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凡人，我现在和你单独相处的每一分钟，都让我害怕会对你动了凡心”
他的目光里掠过一丝喜悦，“我真的那么有魅力吗？不过是吃个饭，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好像都能听到你的五脏庙在叫唤了!”
“讨厌！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嘲笑我！”
我还是鬼使神差地跟着他的步子进了餐厅。
我和他靠窗而坐，各自取了食物安静地吃着。从凌晨到现在，我还真是被折腾得又累又饿。冷菜，热菜，甜点，水果，风卷蚕食地吃了个遍，总算安抚了一下可怜的肚子。他吃得很少，坐在我的对面，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吃东西。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盯着我看啊！” 我很不满意地对他说。
他笑嘻嘻地挪到我身边坐下，摸着我的头说“吃饱了？”
“讨厌，我又不是宠物” 我拿开 他的大手。
“我就喜欢看你吃东西，和你在一起让我感觉是那么的舒服，好像这两年里，你不曾离开过我的身边。”
我被他的话打动了，心里酸酸的。
“你昨晚为什么喝醉？以后不要了，很伤身” 我看着他说。
“你还关心我？” 他的目光柔软得可以融化我，我避开他的眼神低头喝着果汁。
“你不想知道我这两年的感情生活吗？”
我在心里犹豫了一下，不言语，我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一直在很努力地忘记你，让自己忙碌地工作，也试着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和一个广东女孩交往着，她很乖巧贤惠，也愿意嫁给我，我甚至也动了想娶她的念头，可是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我的心里竟然莫名的惆怅。我抬眼看着这张帅气的脸，想象着别的女人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身边，忽然有一种财产蒙受巨大损失的感觉。我定神地看着他，思想开始游离。
“你怎么了？在听我说吗？是不是难过了？你在吃醋吗？” 他眼里又充满笑意，像是在捉弄我。
我在心里嘲笑着自己，我哪有资格。
“我还没有吃饱，再去拿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我不要了，你随意吧！”
我起身又去装了一大份生鱼片和雪蟹腿，坐下来一口口地吃着。
他突然抓起我的手说“你不要再吃这些生冷的东西了，”
“真的很好吃！” 我冲他笑笑。
“我知道你生气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你真奇怪，我怎么会生气呢！你接着说呀！我洗耳恭听”我挣开他的手，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抿了一口果汁。
“还说没有？你生气的时候就会狂吃东西，吃到想要吐为止，我怎么会不了解？”
我像是被他看穿了心事一样崩溃。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明明还祝福你要幸福，可是……”我苦笑了一下。
“我喜欢你这种表情，也喜欢你在乎我。我什么都清楚，你不是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只是顾虑到太多现实问题。说到底，我们如果能够再早一点遇见就好了。”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如果，
如果没有他，我就会选你，这根本就是个借口。
我足够爱你，就会跟你走，所有的顾虑都算不了什么，大不了一起去面对。你足够爱那个女孩，你就会娶她，不会因为你放不下谁而放弃。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谁是谁的谁，少了谁，地球不是照样转呢？想念只是因为得不到和不甘心罢了。”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你这个小女人的脑袋里面装了一些什么深奥的东西啊？”
我偏着头强颜欢笑地对他说，“哦！原来是因为失恋才跑去喝酒，早知道我就把你卖了”
“你舍得吗？”他又一脸玩味的表情。
他握住我的一只手说“你应该知道，到底是谁让我心烦意乱！”声音好听得让我心底有些酥酥麻麻的。
“你如果再继续这样说话，我们没有办法交谈了”我一脸正色地看他。
“好了，你不要给我上课了。吃饱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还出去走走？恕我不能奉陪，我要回家了。你也不想想，我一个良家妇女，和你孤男寡女消耗了这么多时间，我容易吗？”
“好吧！我不为难你了，我送送你总可以吧？”
说完，叫来服务生签了单，拥着我走出餐厅。
他陪着我来到酒店大堂去拿车钥匙，我们一路沉默地坐电梯下地库，我按照车单上的标注找到了车位。
“回去吧！我走了”我故作洒脱地冲他微笑。
他深邃的眸子凝视了我好一阵，把我拥在怀里，让我靠着他，轻轻地说“你说的话我都了解，不过，我不会强迫自己和没有感觉的人生活在一起。放心吧！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肩膀随着压抑的抽泣在他的怀里微微颤抖。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是感动还是内疚？谁欠谁的似乎已经不重要了，感情的债怎么可能银货两讫？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记得陪我吃吃饭，聊聊天”他近似祈求的语气低声说着。
我上了车，没有回应他的话，车子缓缓启动，我透过后视镜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
直觉告诉我，我们的故事似乎并没有结束......
自从那次和陈迪一别之后，我心里淡然了许多。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遵守那个所谓的约定，因为没有人可以预测未来。生活远不及爱情那么轰轰烈烈，它需要洗衣做饭，柴米油盐，养育子女，孝敬老人。生活也远比故事本身要精彩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