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 情愫(五)(1 / 1)
赤日炎炎,又是一季火热仲夏。
回到江城师大,论文答辩,毕业聚餐,临走时表白的、抒情的、发泄的,哭的哭,笑的笑,好一番热闹。
林若南回到学校,终于不用盘头发,不用穿高跟鞋,不用穿正式的职业装。她换上一双舒适的平底鞋,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牛仔短裤,黑色背心,称得林若南皮肤越发的白皙光嫩,青春洋溢。
林若南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嗯,这才像个美少女嘛,天天在公司感觉老了十岁啊。”
夏小玉工作定在了广州,一家香港公司。染了一头当时最流行的金黄色头发回来了,引来不少同学侧目,夏小玉得意洋洋地问:“好看吧,这可是香港最流行的颜色。”
林若南认真点头:“好看,师从谢逊。”
旁边有同学问:“谢逊是谁?”
林若南睁大眼睛:“谢逊都不知道?金毛狮王啊。”
周围同学都笑了,夏小玉这才反应过来,追着林若南乱蹿,一片欢声笑语。
晚上回寝室睡觉,林若南刚刚入梦,就被上铺左翻右滚的夏小玉吵醒。她压着声音问:“夏小玉,你在上面干嘛呢,我刚做美梦就被你吵醒了。”
夏小玉一脸好奇地探个头下来,“什么梦啊?”
林若南回想了一下,道:“我刚梦见一个当兵的摸了我大腿。”
“哇,林若南你做春梦,还是制服诱惑。”
“不是,然后我就去告他。我先去找了我们老师,又找了校长,然后找了他们连长,反正我找了好多人。”
“然后呢?”
“然后梦里好像我打赢了,可我还没得及体验胜利的感觉,就被你吵醒了。”
夏小玉收回自己的头,嗤之以鼻道:“上帝给了你一个春梦,你却活生生把它做成了一场秋菊打官司。”
“……”
被夏小玉这么一折腾,再加上林若南也好久没睡寝室的小铁床,硬得无法入眠。夏小玉继续在上面翻来覆去,林若南轻敲了头顶的床板:“夏玉,我睡不着了。”
“我也睡不着,上来,不如我们聊天吧。”
“好。”
两人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在一起聊天谈心了。
“对了,你和梁森怎么样啊,有什么进展?”
林若南失望摇头,“没有。”
“那他到底什么意思啊,喜不喜欢你啊,你就是一天问一个字,也问出结果了啊。”
“我那时刚进公司,好多不懂,天天忙着学习新东西,又生怕出错,每天只睡六个小时。哪有时间管其他的,不过,反正每天都能看见他,挺开心的。”
夏小玉翻了个身,问道:“那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好好工作,顺其自然。”
“顺你个头,他都三十了,你知道人家把这叫什么,叫钻石王老五。”
林若南对夏小玉悠悠一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顺便自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虽然每个月梁森拿着高工资,可他开销也大。应酬吃饭不说,给父亲的医药费、房租费一除,基本都所剩无几了,哪是什么钻石王老五。
“林若南,你欠收拾啊!”夏小玉想也不想就给了她头上一记,“你就等着哪天被抢了,哭都找不到调。上海美女何其多,随手抓一个,你有人家貌美如花?”
林若南摇头。
“你有人家就风情万种?”
林若南摇如拨浪鼓。
“所以啊,赶快行动。成就成,不成你也好离开她。难道你一直跟他耗,你傻啊。你多大了,快23了,女人最好的几年就快完了,而男人呢,四十都还是一枝花,你有什么资格能跟人家耗啊……”
林若南越听头越大,忙转移话题,“停停停,别说我了,你怎么样啊。”
夏小玉一脸笑意地抬起手腕,一条璀璨的钻石手链在黑夜中也晃得林若南眼花缭乱,“他送的,一个香港老板,我在广州工作的时候认识的,是我的客户。”
林若南顿时脑中警铃大作,香港老板?送钻石?年轻毕业大学生?这种事天天报纸杂志上都有登,“夏小玉,你给人当二奶?!你这么漂亮又有学历你做什么不好,你@¥#×%……”
夏小玉往林若南胸前瞟了瞟,不屑道:“果然是胸大无脑。”
“……”
林若南被击中弱点,半晌气得咬牙切齿蹦出两字:“绝、交!我要跟你绝交!”
夏小玉象征性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解释道:“我夏玉是那样的人吗?人家是正经商人,早离婚了。”
“你父母会同意你找离异的呀?”
夏小玉苦笑:“你以为都像你父母,把你捧在手心里疼,什么都为你铺好路。我父母只在乎我弟弟,我嫁谁都不管,早点嫁就行了。”
“别这么说,你是你妈妈身上掉下的肉,怎么会不心疼你。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不然,还让你读什么大学。”
夏玉耸耸肩:“嗯,我也无所谓了,我现在有工作,有男人,也不需要他们的关心与照顾了。”
林若南替她开心,抱了抱夏小玉,由衷感叹道:“真好,夏玉,你终于独立了。”
两个要好的朋友,挤在一张小铁床上,一晚上絮絮叨叨说着,不久便睡着了。
夏小玉赶着回广州,连毕业典礼都来不及参加,准备办好手续就离开。
走之前梁森来学校找林若南,刚好三人一起吃饭,算是梁森与林若南一起为夏小玉送别。
七月的夜晚仍有凉风徐徐,梁森选在江边吃鱼,既清凉又有意境,不像在空调房间那么闷。
饭桌上,林若南对夏小玉依依不舍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因为她知道,江城不是夏小玉的家乡,毕业了肯定很少会回来了,可她大学最好的朋友就是夏小玉了。一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就要离开自己了,林若南就郁闷地低着头,手里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中无辜的食物。
梁森看气氛有点闷,便敲了敲桌子,对林若南说:“怎么回事,不就是毕业嘛,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想夏玉了就坐个飞机去看她。”
夏小玉只觉得这店里的鱼可真好吃,鼓着腮帮子赞同地点头:“就是啊,想我就来看我嘛,我还可以回来呀。你怎么跟小媳妇儿似的。”
林若南一腔柔情得不到共鸣,含着泪对两人大叫:“禽兽!冷血动物!”
“嘿,说谁呢。”夏小玉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上去。
“欠收拾呢你。”啪,梁森的一只大手掌也盖上了林若南的后脑勺。
林若南原本饱含依依惜别的深情在前后受敌的委屈中荡然无存……
梁森回到家中,早上陪父亲逛了逛花园,父子俩闲聊了一上午。
中午吃饭,梁森母亲忍不住半开玩笑半认真到:“我说梁子,你这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领个媳妇回来给我和你爸瞧瞧啊?”
听着母亲这话,梁森脑中突然浮现出林若南暖暖的笑。母亲一看梁森那神态,与梁森父亲对视一眼,都笑了,知道这一定是有情况的样子,换以前早被梁森不耐烦地吼回去了。
梁森父亲淡淡笑道:“要是有了合适的就带回来看看,我和你妈也好帮你瞧瞧。”
梁森看着父母意味深长的笑容,知道他们误会了,也懒得解释,只草草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一个劲埋头吃菜的梁森第一次觉得,按照母亲说的,如果要娶个媳妇,林若南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完,梁森艰难地噎下一口饭,梁森母亲看见梁森痛苦的表情,以为这孩子吃太快哽着了吧,忙说:“你吃太快了,快去喝点水。”
梁森摆了摆手,说:“没事。”
他只是是被自己的念头给吓着了。
吃完饭,梁森下午打算回上海,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做。
走之前梁森站在自家屋的窗前,拨通了给林若南的电话:“若南,在干吗呢?”
林若南的背景一片吵杂,她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回着:“我在办离校手续,排队呢,人多死了。”
“你…”梁森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电话那边在喊:“林若南,23号林若南…”
梁森无奈笑了笑,只好改口道:“你先忙吧,我先回上海了。”
林若南来不及多说什么了,回了句知道了,就匆匆挂了电话。梁森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嘟嘟嘟,本想找个时间约她出来谈谈,这下只能等她忙完再说吧。
梁森望着窗前,突然有点烦躁,用手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林若南产生出不一样的感情,他有点担心是自己混淆弄错了。
最初认识,梁森一心把她当个小妹妹。
初见时那个笑容纯净,顶着一头乱遭遭的短发女孩,却在梁森不知不觉中就长大了,成了一个披着一头温柔长发,开始散发着小小女人味的林若南了。
这样的林若南不是梁森熟悉的,也不是梁森感觉能控制的。
以前林若南就是他的一个小妹妹,要她向东她就向东,要她往西就往西。要她来帮他,她就傻傻跟来帮他。而现在的林若南,有自己的天地,有自己的朋友,让梁森很不适应。特别是看着她对杨一凡激动热情的态度,让梁森最不适应。
这几次不适应搞得梁森心烦意乱,中午吃饭母亲那话才让梁森恍悟过来,原来自己是存了那样一份感情吗?
梁森无法确定。
他担心自己搞错了,也许自己对林若南只是兄妹情谊,那些不适合、那些异样的情愫就是一时不习惯。却又怕自己万一真的已经喜欢上她,就此错过又怎么办?更怕的是万一林若南那丫头只把他当哥哥,当朋友,又该怎么处理?
梁森唯一一次感情经历是在大学时期,谈过一次恋爱。可那次基本算是一见钟情,目标明确,郎有情妾有意,速战速决很快就搞定。而这一次,面对这种从无到有的感情,梁森无措了,他没经历过。
梁森一时左思右想,千头万绪,恨不能把林若南抓来好好审问一番。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长叹一口气,就是面对公司里最强的竞争对手时他梁森何曾这样苦不堪言过!
而另一边,林若南终于办完一切毕业手续,参加完毕业典礼。离开的那天,她站在校门口,眼看待了四年的地方终于要离开了,要告别母校,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了,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忐忑又不舍,兴奋又难过。
走出最后一个象牙塔,开启生命中新的旅程,林若南轻声地对自己说:加油,林若南!
林若南先回家看了父母,陪他们待了两天后,便回了上海。
到了上海,林若南依旧先给梁森打电话汇报。
这天梁森刚好下了班,没有应酬,难得空闲。正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接到林若南的电话,知道她回上海了,便对她说道:“我在踢球,你过来吧,待会请你吃饭,庆祝你终于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