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上海职场记（二）（1 / 1）
林若南在公司尽量做得兢兢业业，但只要一有空闲，在去茶水间的路上总忍不住偷偷地瞄一眼梁森办公室。看到得往往是他一副埋头专注工作的样子，或者就是在会议室卷起袖子神采飞扬的模样。
有次在那里停留久了，遇到同来倒水喝的周泽茂，疑惑道：“小林子，你看什么呢，我看你在这呆半天了？”然后一脸八卦凑到林若南面前，顺着她目光看去，想一探究竟。
林若南迅速把脸换了个方向，从容不迫道：“没看什么，累了，发会呆。”
周泽茂把周围看了个遍，四周除了墙，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周泽茂正想闪人，却看见不远处梁森刚好从办公室走出去，顿时周泽茂恍然大悟，压着声音道：“小林子！你是不是看上头儿了？”
林若南这下从容不了，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半天连解释的话都说不了。
周泽茂好心地帮她拍拍背，顺了顺气，“easy，easy，baby。”
林若南缓过气来，赶紧否认道：“周泽茂，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周泽茂无畏地耸耸肩：“这幢大楼喜欢上头儿的又不止你一个，别紧张。”
“什么、什么意思啊？”
“头儿是经理里面为数不多的单身汉，按照最近比较流行的说法叫钻石王老五。众多女性朋友等着赶着想要当梁太太。”周泽茂说完，摸着自己下巴，下上打量了一下林若南：“不过，我看好你。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林若南粗声骂了句：“神经病，我又不是猴儿。回去干活了。”说完便匆匆离开。
从那以后林若南只得更加小心翼翼，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这天林若南正在埋头做自己的报告，却听见门口闹闹嚷嚷，再过了一会儿，直接有人开始吵了起来。
她赶忙起身，走到门口去，只见自己部门的同事都聚在那，门外是市场部的几个同事，双方竟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局势。
她来不及问什么，就听见市场部的陈经理把一份文件摔到李玫脚下，气急败坏地训斥：“你们咨询部还能不能做点事了？这报告客户已经是第四次要求改了，有完没完啊你们，能不能一次做好点？”
李玫与咨询部的同事都觉得市场部今天简直是无理取闹，无非是咨询部的报告客户不满意，所以市场部一直接不了手，无法进行下一步工作。的确，因为这次是个大项目，报告是改了很多次，但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市场部的来训人啊？！
李玫忍着气弯身拾起报告，对着陈经理道：“陈经理，这报告客户不满意，我们会再改。但劳烦您先带着你的手下回去，堵在我们门口，我们也没法就把报告改好。”
林若南在旁听了顿时对李玫油生敬佩，想着，不愧是给梁森当助手的人。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让陈经理也没了脾气，哼了两声也就撤了。
看陈经理离去，咨询部的同事都松了口气，周泽茂悻然道：“我都卷好了袖子，以为要打架了呢！”
林若南发现这么大的事，怎么梁森没出面，便问道：“咦，梁经理人呢？”
李玫答道：“梁经理今天有一天假，休假去了。”
此刻的梁森，见难得有一天休假时间，便去了球场，准备放松一下，正和几个球友在绿茵草坪上踢得风生水起。还不知道公司里李玫与林若南一群人已经急得团团转。
昨天梁森刚交待好的项目，跟对方本来已经谈妥，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设计好的方案又要改。再改也就算了，还被市场部的人知道了，冲过来大骂一通。
周泽茂跟着梁森在一块做这个报告，算是半个负责人，他有点着急：“这下怎么办，又改啊？”
林若南说：“废话，市场部都急成那样了，你还不改啊？”
李玫知道其中缘由，说出了周泽茂发愁的原因：“这方案是梁经理亲自定下来的，如今再做改动，怎么也要问问他的意见，经过他的审核。
周泽茂一时拿不出主意，在旁边急得来回走动。
林若南心想这样干着急也不是办法啊，便对李玫说道：“李助理，你们还是打个电话给梁经理吧？”
李玫为难：“梁经理今天都休假了，公事他是可以不管的。”
再说，她做了一年助理，知道梁森的处事风格。休假时是绝对不喜欢还有人拿着公事去打扰他的。可眼下，这电话不打的话，这篓子谁来背啊。
李玫想了想，把电话递给了林若南，“小林子，你给梁经理汇报一下吧。”
林若南顿时吓的结巴起来，再是职场新人，再是想靠近梁森，也知道这时候绝对不适合啊！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嘛，“我、我、、、这、、这事不该我汇报啊！”
旁边另一位同事，一眼看出李玫的用意，忙说：“若南，就因为这事反正跟你没关系，你汇报给梁经理也不至于对你发多大的火。我跟李玫还要上去找王经理汇报工作，时间来不及了，你快打电话吧。”说着拉起李玫便走。
留下欲哭无泪的林若南，再次叹到，果然不愧是给梁森当助手的人啊，推卸责任简直手到擒来。
林若南拿着电话手颤颤得半天不敢拨，脑海里浮现出梁森犹如一头发火的狮子对她咆哮的场景。
最后稳了稳心神，她知道这电话还是得打。
此刻梁森正在场上与队友配合的天衣无缝，奋勇直追，一副锐不可当的气势，怎么可能听见手机铃声响。倒是在下面坐替补席的队友，大声提醒梁森，“嘿，梁森，你手机一直在响，特别百折不挠。”
梁森正想摆摆手，示意队友不管他，裁判刚好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
梁森走下场来，拿过手机，一看全是办公室的未接来电，下意识皱了皱眉，不想理它。正打算放下电话，不知怎么的，却突然想起林若南那丫头。那丫头，她太能闹情况，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想了一下，梁森把电话拨了回去。
这边林若南一直锲而不舍地打了快10分钟。等到她都快崩溃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林若南一看来电显示是梁森，拿起电话，还不等对方先开口，就急急忙忙说道：“梁经理，不好了，金阳公司的方案又要改……”
林若南因为着急，语速极快，梁森这边又充斥着队友喧闹的声音，一时间，他听得模模糊糊。
梁森只好打断她，“停停停，你咋咋呼呼干什么！有什么事，一个字一个字给我吐清楚。”
林若南这才又慢慢把刚才的话重新叙述了一次。
梁森思付了一下，权衡利弊，觉得没必要赶回去。何况这球赛才进行了一半，瘾还没过够呢，便对林若南说道：“你让周泽茂把资料给我带过来。跟他说我在球场，他知道地址。”
林若南挂下电话，扭头对周泽茂道：“周大哥，头儿让你把资料给他带过去，他在球场，说地方你知道。”
周泽茂这些都是人精，看着林若南被梁森亲自带进来，再加上那天他发现的一些端倪，忙随口胡扯道：“哎哟，刚才陈总让我马上过去呢，催了我几遍。小林子，求你了，帮我把资料给头儿送去吧。”
林若南不知其中缘由，只好无奈道：“好吧，你把地址给我吧。”
赶到体育场的林若南一下就傻眼了，场上的人都是穿得一样的球服，她只能睁大眼睛随着球员跑来跑去，努力分辨谁是梁森。
梁森正踢到一半，就看见一身制服的林若南正风风火火往这边跑。他叫了暂停，找了个队友替他上场，然后朝东张西望的林若南挥了挥手。
林若南看见，一路小跑了过来。
梁森看见她，微微皱了眉道：“你怎么来了？”
“周泽茂说陈总找他有事，就让我来了。”
梁森不再说话。他踢得汗流浃背，一边用毛巾擦着汗水，一边向林若南伸出手，简洁地说了两个字：“资料。”
林若南忙把带来的资料准备递过去，梁森见她仍旧是站着，淡淡道：“坐，这又不是公司。”
林若南顺势就坐在梁森旁边，两人静静待着。一个认真看资料，一个认真等待下一步指示。
过了一会儿，梁森才从资料中抬起头来，指着下面一箱矿泉水，“去，拿两瓶水来。”
林若南接到指示，拿了两瓶水，递给梁森。他接过一瓶，另一瓶示意林若南自己喝。
梁森有点口渴，打开矿泉水，灌了两口，润了润嗓子。看着傻头傻脑的林若南，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再不给这丫头施加点压力，她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厉害关系。他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进公司？”
这一点林若南真不知道，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之前公司在扩展时期，各部门都在进人，也都在各自培养自己的势力范围。把你弄进来，觉得多一个人帮自己不是挺好吗。商场如战场，人心难测，有时看着关系好也未必是你朋友，随时可能背后一刀。有些重要位置根本不敢随便用人。后来见了你，觉得你单纯，又跟你相识两年，还算了解，便动了要你的念头。”
说到这，梁森仰头喝了口水，浓黑的眉毛下闪烁着冷峻的神情，“可后来发现，我几乎是给自己找一个大麻烦，你除了忠心再也没第二个优点了。公司每位员工向来职责分明，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敢做，你不知道吗？”
这大概是进公司以来梁森对她说过得最多的话。可这一席话把林若南听傻了，这是要辞退她的意思吗，她又犯了什么错吗？
林若南急切道：“梁经理，我、我是又做错了什么吗？”又赶紧解释道：“我、我可能还没适应，梁经理，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不会再犯错。”
梁森看林若南因他刚才一席话，原本红润的脸庞瞬间脸色刷白。因为着急，情绪全显露在了一双清澈的明眸里，他盯着那双充满恐惧、慌张、无措又委屈的大眼睛，心想，这小孩可真不经吓。
他其实本没打算吓她，只是话赶话，不知不觉就说重了。
可听她心急如火似得解释半天，还是一副压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的模样。梁森忍不住直接轻声呵斥：“今后别傻乎乎的了，别谁让你干什么都答应。记住了，你的上司就我一个。”
林若南一听原来不是要辞退她的意思啊，忙不迭点头道：“梁经理，知道了。”
梁森意思表达清楚了，也没什么事，便说：“你回去吧。”
林若南都被训斥一番，罪魁祸首梁森自然不打算放过。看着林若南走远的背景，梁森才拿起电话，拨通后，对着手机一字一句说道：“周、泽、茂，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头儿，我……”
周泽茂话音未落，只听见话筒中传来的嘀嘀忙音。他苦着脸放下电话，心下一片凄凉，得，马屁拍马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