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九章（1 / 1）

一

大刘觉得蒙二是心中有气而胡说八道。他与蒙二看法不同，老先生协助地方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说老先生在老家众叛亲离是谣传。

不过，蒙二也提出了问题。不说地方官与国土局沟通一下，其实只要市教育局出面说说又是什么情况？常说教育连着千家万户，他就不相信国土局的小孩不读书。从蒙二的调查老先生对玉市的教育发展是出了不少力，市教育局这点事也不愿意出面说说真该骂，政府地方官同样该骂。

为此，大刘给妻子拨了电话。当然，他得向妻子汇报老先生调离后为家乡所做的事。但他没有骂国土局，他只骂地方官，特别是教育局。他听说老先生曾为那间房的事，给一位教育副局长打过电话。第一次那位副局长还接电话，第二次连电话都不愿接了。这当然是有意回避老先生。

大刘是桂北人，也是为老先生的事敢于喊冤的人。因此，他也在为老先生大骂起丢那妈来。不过他不骂国土局，他改骂政府官员和教育局官员，这骂是挺有意思的。从上他得知老先生为教育局做了那么多事，那位副局长接了一次电话，第二次电话就不愿接了。这不该骂丢那妈吗？

丢那妈，是南方方言（粤语）的骂人话。但有意思的是这丢那妈，不是骂那位副局长的妈，而是那位副局长的老婆。因为大刘不懂得南方方言，听到蒙二骂丢那妈还好笑，蒙二就说你笑什么，那是骂你老婆。由此，他楞了一下。觉得骂那位副局长的老婆很不公，他决定以后不再骂丢那妈了。现在他又大骂只是使自己不太堵心罢了。其实，骂那副局长也没什么用。

他觉得要解决问题，还是尽量与他的妻子沟通，取得他夫人的支持是最管用的。因为通过他夫人可以反作用于他的岳母，只要帮助老先生的人是个热心人就行。不过，仅靠岳母那一套还不牢靠，还是让岳母再想点办法，因为卢霞和岳母在玉市还是有地方可住，并且姥姥和太姥姥都给岳母留了点钱。若岳母真要帮助老先生，在紧要关头还要用点钱，一定要通过他夫人反作用于岳母，在紧要的关头才能要到钱，当然才是万全之策。

他的意思是希望妻子出面约请岳母，当然约请的方式要靠妻子去打交道。他之所以要全凭妻子出面去谈，因为妻子早就对岳母有一肚子的意见，对于妻子以什么方式，女人之间自有女人之间的谈话方式，有些话他是心知肚明的。有关这些他不便介入，那只能全凭妻子出面办了。

大刘在玉决定要返邕之前，就已在电话里面授机宜委托妻子去做的。不过，他对卢霞笑嘻嘻地说，夫人，你能否与丈母娘两位美女在玉市相会？

卢霞却反唇相讥说，我是美女吗？还是找位美女与丈母娘相会吧！

大刘只嬉皮笑脸说，你不是美女谁是美女？谁又能与丈母娘相会？

卢霞又说，我跟妈妈在一起，那是乌鸦伴凤凰。我妈妈才是美女……

夫妻拌拌嘴是常事，事情还是会按预定计划去做，那是共同在谋划。可在两句反唇相讥之后，大刘和妻子还是心有灵犀地共同谋划着行动。

二

不过，当大刘对妻子笑嘻嘻说出他的计划前，卢霞已对大刘的意思心领神会。但他夫人能否与丈母娘在玉市相会却要取决于岳母的一方。至于，卢霞与岳母谁是美女是无关大局的。夫妻俩吵吵架，不过是顺便拌两句嘴而已。

我是美女？卢霞照样说，跟妈妈在一起是乌鸦伴凤凰。妈妈才是美女！

你当然是美女！大刘理直气壮辩解道，当然，妈妈也很漂亮。你跟妈妈一样是美胚子。你和妈妈站在一起就是一双漂亮姐妹，是西施和杨玉环。为何别人都说妈妈是美女？没有说你是美女？因为妈妈有故事。你想一想，从西施、妲已、杨玉环到赵飞燕，哪一位美女没有故事？妈妈的故事太动人了。你一定得为自己去创造故事！这次你能成功约请妈妈就是创造故事！

嗨，要我去玉市大骂教育局，就是为自己创造故事？太缺德了吧？

哪，你给妈妈打电话。跟她讲讲老先生调离之后为家乡所做的事情，讲一讲地方官和教育局的冷淡和麻木不仁。看看妈妈是什么态度？妈妈不会也麻木不仁吧？我想，就像老先生在京打电话告急，老妈就不会无动于衷！

好！卢霞说，老先生的事真要跟妈妈说说，不过，我不是为创造故事。

他俩达成协议后用不了多久。大刘就得知了卢霞找岳母的谈话过程。因为卢霞跟妈打口水仗，失败的是谁，就看发来短讯的频率就全知道了。

可能有人会问，卢霞是著名律师又是律师事务所的所长。常言道，律师的脑袋是师爷的嘴，那是不仅说律师用心缜密，因为律师出庭多是铜牙铁嘴。可卢霞与丈夫相处，总是说没心没肺的话。他俩是采取纯真年代互不相瞒的方式相处。也就是说，这次卢霞是按丈夫设计的方式，以“晕头鸡” 的方法去测试岳母。然后，将自己与母亲的谈话，第一时间告诉了丈夫。

她如实告知丈夫说，妈妈同意回玉市为老先生争取一点人气，并且说老先生支持玉市的项目，都有出版成果和专著。只要向政府部门分送这些成果专著，也不用多解释，老先生给予教育的支持，已是无可辩驳的事实。由此，会有人自觉为老先生声援，或为老先生说句公道话。甚至，她透露了岳母愿意将太姥姥在市的房间钥匙给老先生一把。那里存有部分玉市每一个项目出版的成果。但最后岳母却借口因囡囡的事，她还必须留在桂林。她的话冠冕堂皇，她不能因此错过囡囡的事，她不能叫囡囡不要因此不再认外婆。

不过，岳母虽在寻找借口不来玉市。但她要求卢霞照顾好老先生，却是一点也不放松。她说当年生下卢霞时，是二十三岁。若没有老先生照顾，可能母婴都活不成。当时就想让卢霞认老先生做干爹。她要求卢霞要像照顾亲爹一样去照顾老先生。可卢霞每次跟老先生提起母亲，老先生似乎都不了解，以上的情形。为此，卢霞将这与丈夫摆出，她想知道丈夫对此的判断。

其实，卢霞听到这话是反感的，简直是无名火起。但他只反感母亲，不反感老先生，因而不好当堂发作。但她知道母亲二十二岁上半年，说已与丈夫解除婚约。可是母亲二十二岁生下她，是上半年还是下半年？其中，这在时间上有没有诈？因为卢霞今年三十八岁。若母亲二十二岁生下她，今年岂不是已六十岁了吗？这事不管是谁，都说母亲最多不外四十挂零，甚至说只是不惑之年而已。她自己也不相信，母亲是二十二岁生她，还是下半年？

不过，卢霞还是掩饰自己的情感说，妈妈，你是否把我的出生时间记错了？

你傻呀！卢依依说，你户口的出生时间是姥姥报的。我可一句也没说。你出生证是盖有医院公章的。我已过塑好好保存。我懂得你长大后要找这东西。

妈，对不起！卢霞觉得她这律师从来说不过铜牙铁嘴的大诗人。她只好撒娇，因为对妈妈撒娇永远不会错。她嗲声嗲气说，妈，我不明白。你爱老先生，老先生也爱你。老先生的爱人也晓得你俩的关系。阿姨三次到桂林去劝你俩结婚。你为何不答应？苦了自己一辈子。你要风格不要爱情，傻不傻？

丫头，相爱不一定要结婚。你看，贾宝玉与林黛玉就没有结婚，甚至一个亲热的拥抱也没有，可他们爱得惊世骇俗。谁也不能说他们没有爱情。另外，我与老胜结婚。陈阿姨怎么办？一个人不能只顾自己的幸福，不顾他人的幸福。我放弃婚姻，成全别人的婚姻。现在很明白，陈阿姨很适合老胜。他们的婚姻很幸福。他们的爱稳如泰山。我把他俩的爱情说成树桩子。树桩子不仅根植深土还继续生发。《战争与和平》中的安德烈疲于奔命焦头烂额回到庄园时，抬头看老树桩的勃发枝芽，马上变得生气勃勃。家有陈阿姨那样的贤妻，就能体会到树桩子的甜蜜温謦。我从陈阿姨身上学到了很多……

哟，妈！卢霞说，有风格是有风格。但从来没听说过向情敌学习的。

什么情敌？别胡说！卢依依道，你这丫头一肚坏水。我再次声明暂时不去玉市，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在桂林除了囡囡的事，还有邮的事。我做事不是想一步看一步。现在去玉林时机还不到，或说还未做好准备。我有我的计划，本来说拆迁就是发展，可玉市拆迁不懂得带动发展。竟然将50年坚持下来救孤儿的传统而不顾，就随便将一间孤儿房登记给持契人，弄得老先生沐浴党恩50年，一下子再找不到感觉。我的计划就是让拆迁人先找到感觉，再将那间房要回来。当然，玉市的拆迁可能要停下来，因为他们不懂老先生老家的历史，势必要停下来的，所以我暂还不能回玉市。

卢霞说，呵，妈！我越越糊涂了。不管你有多大理由，你不去玉市若不存私心。我知道玉市不仅有太姥姥的房，还有一个存款取息的存折。你和姥姥和太姥姥吵了三十多年。她俩到临终才知道像那样对你是错了。这个存款取息的存折，是用来补偿你的。这钱得有一半花在老先生身上才对得起老先生呢。当然，这事老先生是毫无所知。但我觉得你不跟老先生说很不公平。

丫头，又说傻话了。卢依依道，这钱我分文不取，全归老胜好不好？玉市我要去的。我还要和我女儿一起去。我们母女俩不要太疏远了。我可不愿意像姥姥和太姥姥那样，到临终才知道疏远女儿错了。我可不愿疏远你！

好呀！卢霞说，你不疏远我就好。你说准备工作未做好，我依你。目前我的方针是“命比房要紧”。要将老先生的健康放在首位。你可暂不去玉市。不过，你若能来邕，对老先生的健康恢复肯定有好处。你的准备工作在邕也没妨碍吧？囡囡的事可以交给爷爷和学校商量解决。我决定后天就将囡囡和爷爷送回罗城。我让你住主卧，我们从未一起过春节，给女儿一点面子吧！

卢依依不再说话。卢霞觉得铜牙铁嘴的大诗人已无话可说了。卢依依为老先生的事要准备什么？可能三言两语说不清。卢依依在喘息片刻后轻轻说，丫头，你别逼我。我们疏远太久了，妈妈真是一下说不清，请你原谅！不过我提醒你，要帮助老胜，千万不要忽视他的身份。我会去南宁的。

为此卢霞没有给妈妈以回旋余地。她马上打电话告诉丈夫，但身在邕州的她，是无法晓得在玉的丈夫会很得意。因大刘知道岳母会不放弃玉市之行的。卢霞还在电话里说，她从未在妈妈面前甩话筒。这次她不仅甩了话筒还跟妈妈说，你不来就再不用来了。这句尽管有爆破力，岳母还是不考虑的。

可卢霞尽管对丈夫这样说，其实她内心另有理解也可说是得意。她晓得妈妈不是不赞成“命比房要紧”的话。可能她不来南宁是要在桂林要做如何为老胜翻盘的事在做准备。因为这事一到南宁就做不成或已是另一回事了。她想母亲在桂林的事一定是秘而不宣的。为此她也考虑要给妈妈一定空间。

但她不晓得丈夫早就与蒙二开始了约半个月的合作。这一点大刘却没有跟妻子交代。可春节快到了。蒙二尽管有表弟的事，还是接受了大刘设计的一项调查。但不是从老先生精神上找理由的调查。此项调查，大刘只考虑调查结果的心理效应。因为根据教育心理学的刺激反应学说，以刺激强度是可以寻找效果的。这当然得由大刘来设计。可大刘却又指定由蒙二承担名义责任。蒙二懂什么教育心理学？他又能承担名义上的责任，这有点像拿“晕头鸡”测定法来代教育心理学，这不用等什么设计效果，明眼人很明白，那是大刘要返南宁，得有一样东西捆绑住蒙二，免使蒙二在江村闹出么事来。

至此，大刘跟妻子说，他大约两、三天后返邕，但具体时间还未定。

不过，大刘在江村发现了一处美景。那就是在酩江的沙洲看，江村的闲在庄、耕读庄、中屯庄和合隆庄就像飘着的云垛。这有拍照片的必要，可以拍新的江村八景。可他没带长焦广角镜头。不过。他决定要用就买。

他买到镜头后，用一个中午从师院赶到江村拍了一轮照片。可第一照片他就发给了岳母。他料不到岳母看到了所谓的新的江村八景，很快就发来了短讯说，大刘，你发来的照片很有用，那是我童年很熟悉的地方。这些照片远看是一张画。我用放大镜看则另有感觉，近看已是千疮百孔。我不由悲从情起。我真该找机会回江村看看，这衰败的江村大家有责任。现老胜还在住院，有机会给他一套。今天能得到这套照片，谢谢，谢谢，谢谢了了！

大刘看了岳母的短讯后，觉得岳母对江村的情太深了。不过，大刘为自己的决定大为兴奋，因而摇头晃脑像喝醉了酒似的哼着小调唱开了：

我一拍脑袋就有了大主意，

对呀，本是没有诗的才情，

可一次又一次按动快门，

就收获一张又一张景照。

一百、二百张，屁颠颠又忙开了，

没落的乡村，却不知谁为你录影。

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尽管江村是有些破落，但如老先生所说的都不一样。老先生说江村的天堂不是诗天堂，不能靠情感和想象。江村是自然环境的天堂，是三江汇流的水乡天堂，还是一个果瓜蔬菜稻鱼丰收的花果天堂。现在江村的环境虽已不如前，但只要环境生态得到恢复，天堂还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