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Part 22 同眠(1 / 1)
Part 22 同眠
言笑次日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目眩,鼻子堵塞,加上低血糖,整个人完全处于懵懂的状态,直到阳台上的年轻男子接完电话走进来,带进了半室的温暖光线。
苏越低声说早安的时候,正怔坐在床中央的言笑大脑至少空白了五秒,然后昨晚发生过的画面,就像电影回放的镜头一样,瞬间在空白的大脑里一帧不落的回放了个遍。言笑着实一下子就慌神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极为尴尬的回了一句“早”后,往浴室落荒而逃。
怎么能老在他面前失态呢?言笑躲在浴室边刷牙边恨恨的骂自己。前两次姑且算作喝醉了酒,但昨晚分明就是滴酒未沾的好吗?!让人家怎么看她啊?失起态来简直就跟精神分裂一样啊!
在浴室洗漱完毕躲了接近十分钟,想着这样终归也不是办法,终于下定决心出去时,才拉开门就刚好看见他刚脱下睡觉穿的棉T正□□着上半身准备换衬衫,左肩上淡红色的牙痕烙在洁净的皮肤上清晰可见。
言笑面色一热,下意识的转身,又将自己关回了浴室。满心满脑只想穿越回昨晚将那个丑态百出的自己给咬死。
旅程继续,但言笑知道,这样轻松而惬意的小日子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因为苏越的手机铃声,闹腾得愈渐频繁。
最后去的是一个山区的小村庄,和梧桐岭有点儿相像,但进山的路已经用粗糙的水泥石子给堆砌了出来。
村里人的房子稀稀落落的落坐在上山的路边,苏越径自将车开到了山顶,在一个看起来有些简朴的农舍门前停下,门口正在玩蝈蝈的瘦小男孩似乎被陌生人的初来乍到吓了一跳,扔下蝈蝈连忙进屋去了,不多会便表情怯怯的跟在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身后走出来。
苏越上前去交涉的,模样看起来很憨厚的农夫知道他们只是过来游玩后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这家的女主人大概三十多岁,个子不高,也许是处于山顶风吹日晒的原因,两侧的鼻翼长满了雀斑,皮肤也跟她丈夫一样黝黑,眼角的皱纹随着她憨笑起来细细密密堆积在一起,但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朴实的和气,让言笑觉得很舒坦。
那个瘦小的男孩子是他们夫妇唯一的孩子,已经十三岁了,可这瘦弱的身躯跟外面城市里的孩子相比就跟十岁出头一样,很明显的营养不良。小男孩性格有些害羞,言笑和他打招呼时他只是腼腆的笑笑,后来多交流了几次才逐渐放开来,缠着她追问大城市里那些对他而言完全未知却又充满憧憬的生活。
小孩子问得问题总是天真犀利又无厘头的,比如:
“真的有比我们墙壁还要大的电视机吗?”
“呃……电影院的屏幕大概是有那么大的。”
“摩天轮真的可以坐人的吗?”
“游乐园里的都可以。”
“那外面的狗狗是不是都要穿衣服出门的啊?”
“宠物狗的话,主人偶尔会给它们穿的。”
“那外面的女孩子都长得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吗?”
“咳咳——”言笑用咳嗽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小声耐心的解释:“小强(小孩的名字),如果按照十岁为叔的这种概念,那你其实可以叫我阿姨的。”
旁边正在跟农夫交谈的苏越忍俊不禁的勾了唇,言笑窘迫的想要将脸埋进水里。
午餐很丰盛,这家的主人真的很好客,拿出了不久前才猎来的野味,一向饭量不大的言笑首次突破三碗的难关。
午饭过后这家的男主人说要去后山看看能不能采点菌类猎点野味,苏越很有兴致的跟着去了,言笑犯困,女主人给她收拾了一张干净的凉床,全部用竹子编制而成的那种,躺在上面清清凉凉的,正午的天风扇都可以免去了。
苏越搁在她衣兜里的手机响动的时候,言笑正睡得迷糊,当时心里根本没想那么多,摸出手机正准备按接听键,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按键,困意便顿时消散了一大半,反射性的睁开眼睛,惊心之余有点儿庆幸,要是她的手机和苏越是相同的构造,那说不定这会儿她已经迷迷糊糊接了他的电话。
手里的通讯工具还在锲而不舍的闹腾,言笑边感叹这深山怎么还有讯号边喵了一眼来电显示:林建。
没听说过,但既然苏越设置了联系人名称那肯定也是或重或轻的人物了,言笑自然不敢贸贸然接听,拿着手机围绕屋子前后转了一圈,没有看见苏越很快会回来的迹象,正想着要不要去后山找找,手里闹腾的手机终于暂时性的安静了,然后,同一个人的短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苏越的手机。
言笑发誓她当时真的没有去碰手机,那个叫林建的人发信息过来时,不知道为什么,信息是直接以小窗口的模式显示在手机屏幕上的,言笑没想去偷窥,但低眸时还是不经意的看见了。
“苏大爷求您快点回来吧!你推迟积压的会议都能排到明年了你知道吗?!”
这是整条短信的内容,言笑心里有点莫名的小难过。
苏越下午三点半才跟随那农夫回来,带回了一只长着花羽毛的野公鸡,一同跟了去的小孩子背着的小背篓里则摘了许多新鲜的野菜,还有几只大红薯。
苏越看起来心情很好,他边洗手边笑着对站在旁边的她说:“其实住在这里好像也不错。”
言笑低着头默不作声。苏越极为敏感的抬眸,轻声唤了一句:“言笑?”
“我们回去吧。”言笑抬起首来,轻声认真说。
苏越有些怔忡,微微楞了几秒后低声问:“不想再玩了吗?”
“有点累了想回去。”言笑心如擂鼓却强装镇定的扯着慌。
苏越沉默了一小会,默默用毛巾将自己手上的水渍一点点擦干,才慢条斯理的回:“明天吧,在这里留宿一晚明天就回去。”
言笑却执拗的摇头,莫名固执的回:“今天就走吧,现在就走吧,好吗?”
下山的旅程一路无语。言笑佯装看车窗外的风景,从反光镜里偷偷看身侧安静开车的男子,他一手搁放在敞开的车窗口一手随意的撑着方向盘,俊俏的五官上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言笑觉得,他的情绪应该不是很好的。
刚刚和农夫一家道别时,那家人热情的邀请他们留宿,小男孩也拉着苏越的衣角央求他们再多呆一会儿。苏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摸了一下那个小男孩的头,说下次有机会再来。
言笑心情很纠结矛盾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以收拾东西的名义,进屋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钞票藏在那户人家木桌上的水壶下。言笑突然觉得心里既心酸又难过,这些情绪来的莫名却又清晰。
车子下到半山腰时,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突然就变得乌云密集,言笑本来还奢想能在天色彻底变脸之下赶到山下,却没料到这山里的天说变就变,从艳阳被大朵的乌云遮住到暴雨倾盆而下,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车子依旧盘旋在半山腰的路径上,天色暗得成片的漆黑都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车子的大灯已经撑不开来势汹涌的雨帘了,挡风玻璃外的雨刷在暴雨的冲击下完全起不到清扫视线的功能,车子终于无可奈何的搁浅在这荒无人迹的半山腰。
苏越熄了引擎,侧过首说了下山以来的第一句话:“视野太模糊,继续开会很危险,先在这里等等吧。”
言笑轻声说好,其实心里愧疚的要死,本来这种状况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不是她执意要今天就下山的话。
雨声敲打在车顶上啪啪作响,车内的气氛却像冻结了,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他背靠着座椅闭眼假寐,她则望着车窗上顺流而下的雨水独自怔忡。
大概等了将近四十分钟,大雨一点都没有要减势的趋向,周围的景色却越发显得幽暗。苏越重新发动了引擎,言笑微惊,坐直身躯问:“要走吗?”
“在半山腰的车里躲雨很危险,看看下面一点有没有农舍吧。”苏越这样回。
言笑轻哦了一声,打起精神在缓缓移动的车辆里睁大眼睛察看两侧是否有落坐的房屋。车子以二十码的时速慢慢下移,大约十分钟后终于看见了亮着灯光的农舍,苏越将车靠着山侧的路边停下,领着言笑冒雨赶了下去。
这次的农舍居住着的依旧是一对夫妻,年纪要稍微大一些,听闻他们因为雨太大下不了山想要借宿时还算和气的接待了他们,只不过表明空出来的房子只有一间。苏越道谢,说没关系,我们是一起的。
正在擦额上水迹的言笑红了一脸,低着头不敢出声。
苏越撑着从这家主人那儿借来的伞,又返回车里拿了一些两人过夜的生活用品,两个人的住宿问题算是解决了。但这次的房子没有沙发,只有一张床,床很小,撑死最多一米二。言笑冲完凉后站在狭窄的房间里有些局促,苏越倒是不以为意的从屋外搬来一张木椅,靠着木质的门板就开始闭眼休息了。
言笑心情微涩,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害苏越只能坐在椅子上瞌睡,还是因为苏越今晚话特别少。
半夜被屋外的炸雷惊醒,同时伴随而来的是阵阵尿意。农舍的厕所都是在外面的,言笑摸摸索索爬起来,拉开了大概只有十五支亮度的电灯,站在床边纠结了很久,确定自己实在憋不到天亮后,还是慢慢的挪到了门边,倾身轻推了一下坐在木椅上靠着门板睡觉的苏越。苏越似乎睡得很不好,她才轻推他第一下他便倏地惊醒过来,突然睁开的眼瞳里泛着疲惫的血丝,原本写满防备警惕的眼眸在倒映出她的面孔后逐渐松懈。
“怎么了?”他问这句时大概是因为刚惊醒过来的原因,嗓音有些低沉暗哑。
“……我想上厕所。”言笑有点儿尴尬的回。
“我陪你去。”说这话时面前的男子已经直接起了身,但也许是因为在椅子上将就了半晚导致腿部血液不通产生了麻痹感,他站起身的时候蹙紧了眉下意识的甩了甩腿。
因为对房屋构造的不熟悉,两个人都没能找到外间的电灯开关在哪里,睡眼惺忪的苏越摸出手机开闪光灯走在前面为她开路,农舍的外间显得有些杂乱,放着一辆破旧的男式摩托车和一辆木质的土推车,还有一些竹子编制的农业用具,言笑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一直都是扯着前面男子的衣角的。
再回到房间时言笑就着苏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十分。苏越坐回原来的木椅,言笑心里极不舒坦,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要不你睡床上来吧?”
靠门而坐的年轻男子闻言抬眸,困意显然还未消散的深眸看了她一眼,竟然毫不犹豫的点头,起身,说好啊。
言笑扼腕。好吧,其实她确实也不是客套的说说而已,但是他答应的是不是也未免太……爽快了一点?
苏越朝这侧走过来,言笑赶紧起身,想下床给他让出床位。但房间就这么丁点大,他腿长,从门口到床边拢共几步,言笑腿还没着地,他已经径自在她旁边躺了下来。
言笑这次结结实实愣住了,床这么窄,他现在若无其事的躺在她旁边,虽然她是坐着的,但两个人的身子明显已经挨到一块去了。
“呃……我、我的意思是……你睡、睡床……我去椅子上——”
“安静点,明天还要赶路呢。”身侧的男子突然侧身,他困意模糊的嗓音传来时已经扬了臂,言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半坐着的身躯被他修长的手臂给直接撂倒,结结实实的扑到在床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