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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最勇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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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乘着专车先行开道,孩子们分坐在3辆出租跟在后面。

袁来和鲨鱼、Bobby还有一个和 Bobby玩得很近的男生一道,她想了一会儿,没想起名字来,她貌似都不曾和他说过话。

“去了北京以后好好表现,我可不希望到时候有人戳我的脊梁骨。当然啦,我对你一向是很有信心的。”

她想起来北京前和刘馨的最后对话,想起当初也是一开始完全没有考虑争取来北京的机会,最后关头完全是出于逃避现状的私心,匆匆地收拾了行李和心情。

她一直觉得自己朝令暮改,颇有些不好意思。

如今,前行了一段路,结果又到了这样的路口。

选择的路口,她本来完全不打算前行的路口。

刚刚佟颜一番话,触动到了她心底的深处。

从来没有人与她谈过人生——如果她那么理解没有错的话。

从小,即使是她父亲,也从来没有义正辞严地劝诫过她什么,可能是她本就万事谨小慎微、规规矩矩,可能是他真的如她想的那般,对于她一直心存愧疚,于是只想成全她活出自我。

或许,她难得放开了思路想说,她努力地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真的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或者,现实地说,再逃得远一点儿,真的能把不想面对、难以结果的事情抛诸脑后。

袁来心事重重,鲨鱼有一搭没一搭地和Bobby他们说笑着,想逮个机会和她说说话,总觉得下不去嘴。

“你觉得首尔怎么样?”她突然转过头来,神情肃然地问道。

鲨鱼想着她何出此问,想到了些苗头后,又惊奇又开心得都有些结巴了。

“还…还不错,感觉整个城市都比较年轻…充满活力。”

她听了,不置可否地回过头去。

“我之前听说你对当艺人不感兴趣,现在改变主意了?”Bobby把脑袋砸在座位上,越过鲨鱼发问道。

袁来这才意识到除了鲨鱼,还有两个不甚相熟的人在,有些后悔刚刚随兴而起的发问,不过她对Bobby印象不错。他虽然也爱说笑,倒也是很认真不八卦的人,对于这已经上了台面的事儿,她也不想隐瞒什么,就直率地表示自己刚刚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儿。

鲨鱼听了,心里很是高兴,但鉴于还有两位竞争者在,也不好说自己还挺有信心能够入选的,到时候一起去韩国,还能有个照应。

“我听说从C和S来的Jenny和楠楠自己倒无所谓,但是家里反对,和我一起来的谨怡说想去,还有就是珍姬了,她好像很想去的样子。我觉得竞争倒不是非常激烈,而且就我看来,珍姬比不过你,而且——也没有人宣布过人数,搞不好人家韩国公司想一次多捞几个去,再优胜劣汰呢!”

Bobby带着特色口音的普通话,听得众人趣味盎然。

鲨鱼一个劲儿地点头,暗叹芭比真是交代和表达了他想要告诉袁来的各路信息,坐在前座的那个男生也积极地回过来脸来点头。

袁来觉得大家的肯定里有对她的赞誉,于是冲着他们笑了一圈。

“哦对了!”鲨鱼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把前面的司机大叔都吓了一跳。

“今儿这群人围着我让我教他们韩语,我也教你一下,到时候打招呼的时候随便说说。”

出于莫名习惯,她一句“不用了”已经到了喉咙口,但转念一想刚刚的一番思考,最后点了点头。

鲨鱼兴奋地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道:“安——宁——哈——塞——哟——,说快点、嘴巴张小点就可以了!”

聚餐地点在一家条件不错的自助餐厅,还未进门就袭来阵阵浓郁的食物香味,一脚踏进去,只见荤素堆积,五彩缤纷,全然食物的天堂,点缀着食客们的欢声笑语。

韩国那边的人先已落座,一溜四个西装革履,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觉不觉得这一个个都油头粉面的?”鲨鱼半真声半腹语地飘出一句话来。

两个男生都努力憋着笑表示认同。

面对一脸炽热的鲨鱼,袁来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真知灼见。

“他们大韩民国讲究‘外貌至上’,从头发丝儿到脚尖真是一丝不苟。”虽只在首尔待了几个月,但鲨鱼感触着实深切的模样。

“嗯,我听说很多中国同胞去了一趟韩国,回国的时候因为认不出来了被海关拦住…”Bobby把声音压得很低,大家都想笑,但餐桌前那一溜人就在眼前了,只好把那笑容转变为问候礼仪。

佟颜和她一个年轻的助理招呼大家先坐下。

袁来本就站在一侧,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也只有眼前这几个座位还空着。

鲨鱼侧身让她往里坐一个,她表示不用了,他不理会,一把把她拽了过去。

她不确定这拉近的几十公分的距离能够帮助她多少,她能够肯定的,是自己已成了珍姬的眼中钉。

刚坐下时瞥见的那一眼,她有一种生生地要用意念把她拔掉的气势。

韩国那边配了两个翻译,但明显不够用,那个翻译小姑娘一边一个点头哈腰地两边忙碌,没有轮到的人用着英语和手势,艰难而热火地交流着。

离他们这一波人最近的文室长,之前在练习室和鲨鱼聊过几句,鲨鱼趁他得空儿打了个招呼,接下来,面对能力范围之外的韩文和听力范围之外的英文,鲨鱼只得暗自叫苦。

袁来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抢人,耳边只听到珍姬特意添糖加蜜的笑声和现学现卖的“塞哟”和“思密达”。

她想到不久前为自己开辟的那条道路,心里不由得有些焦虑,这最后的机会横在眼前,她不知该如何利用。

虽然想说努力争取,但也不是一定要去才行呀,即使不成功,也不应该太过遗憾,如果成功了,倒可以为意外的收获而高兴一下。

她在不安和焦躁中,忽然为自己寻得一丝宽慰。

想到此,她开始有些心安理得地等着就餐的讯息,说真的,经下午的这一番折腾,现在她肚子很饿。

“还是一个个作一下自己介绍吧,从右边开始。”佟颜的声音忽然想起,不洪亮不尖锐,却立刻斩断了各路声响。

大家轮流着说自己的姓名、年龄、特长之类的。

袁来才知道,原来这么多人都会乐器,不管是吉他还是钢琴,又原来这么多人都在舞蹈上获过奖,不管是校级的还是省级的,她什么乐器都不会,除了跟着学校舞蹈队得过几个小奖,她10余年的舞蹈生涯真是没有亮点。

“安宁哈塞哟,我叫珍姬,来自北京,今年18岁,是北京现代音乐学院的学生,我从小学习舞蹈、古筝和书法,平时还很喜欢唱歌,我的梦想,是做一名优秀的艺人,为此,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希望各位在北京度过愉快的时光。”

大家鸦雀无声,只有不断蹦出的思密达传入耳中。

一行人听着翻译,不住地点着头。

袁来听着她的出口成章即震惊又羡慕,虽然早就体会到了她的八面玲珑、能言善辩,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她还能这样身经百战般的冷静、得体,还是有些令人意外。

“搞得好像每个人都第一天认识她似的,什么古筝、书法,不过就是小学生时参加了几回兴趣班么?”鲨鱼又开始使用腹语,说得隔壁两个男生幸灾乐祸地低声笑起来。

其实袁来也在好奇,怎么之前没听她提过会古筝和书法,也算“同居”了一段时间也没见她练过,听鲨鱼这么一说,不由得感觉到了庆幸和轻松,仿佛她因为这个在暗处被识破的谎言而少了几分胜出的希望一般。

“你的性格好像很好,我之前在练习室看见你舞也跳得不错,我们对你很有印象。”翻译说了坐在最右边的尹室长的话。

珍姬破声一笑,鞠了90°的躬,说了谢谢后挺着眉坐下了。

袁来担心说自己怕是难以得到他们的垂青了。

她不会说话,性格又很沉闷,这样的人好像不适合做艺人,即使扔在任何公司里,也不会受同事欢迎吧。

她有些烦躁地自我审视着,恍惚间隔壁男生的自我介绍已经落幕了,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中文说了“谢谢”。

这么快,就到自己了。

她很及时地想到鲨鱼让她说句韩文套套近乎的殷切嘱托,可如今半个字都想不起来,她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艰难地笑着扫了一遍那四双眼睛,定了定神,按照之前打的草稿,简短地说道:“你们好,我叫袁来,今年19岁,来自H。我从4岁开始学跳舞,高中毕业之后成了专职的舞者。这次真的非常高兴来到北京,我很喜欢这里,希望你们在这儿过得愉快。”她几乎是在抢着自己话音落下之前鞠躬坐下,不用用手摸,她都感受到了自己发烫的脸。

在很多人面前做自我介绍永远都那么难,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

这一刻,她忘了自己的决心,心里默默祈祷着对方就像方才一样,操着奇怪的普通话说句“谢谢”就过了吧。

她不敢抬头,直到听到一句韩语之后还有,她明白说希望的又没有到来。

“你长得很漂亮,气质很特别,我听说你是混血,你英语说得好吗?”坐在尹室长隔壁一直不曾开口的金部长突然开了金口。

虽有迟疑,她也来不及想说之前在这十余名同僚前都说自己不是混血,而今天下午正好又有个很外国人的舅舅把她拉去了医院。

“我妈妈是混血,我英语说得不太好。”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金部长只是淡淡一笑,明显年轻一些的文室长接过话茬,像打听八卦一样问道:“听说你之前姓‘淳于’?”

袁来心头一堵。

她回想说,来北京后填的履历表并没填曾用名,那么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佟颜和刘馨做的一番交流了。

她听到两边的同僚已经有些炸开锅了。

“这么久你都没和我们说过呢,你之前叫淳于什么呀?”珍姬越过中间三人,擎着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极是时候地说出了群众们的心声。

袁来并不想作答,但感觉十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对面人也听着翻译等着的样子,只得放慢了语速道:“淳于是之”。

“哈,当初我们问你是不是混血,你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大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还真是瞒得滴水不漏,这样我们可有点受伤哦。”珍甄姬又及时成为正义的化身,微嘟着嘴,以娇嗔的语气,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表示。

袁来见对面两个翻译没有停工,不由得有些气急。

落井下石都能做得不着痕迹,这也是一门绝技了吧。

“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强调。”她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合理化。

“大家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你就少在这儿八卦了。有空还是多练练你的古筝和书法吧。”

鲨鱼以与她相似的表情和语气回敬,珍姬脸上的笑意瞬间支离破碎,露出后面一张生硬的脸。

鲨鱼的挺身而出,虽然让袁来感觉到了解气的快感,但眼下连干笑都不适合的气氛,真是让她轻松不起来。
 “我们这些人当然微不足道,你是她搭档,想来她不会把你也蒙在鼓里吧?你这样只字不提,是不是也有点不够朋友呐?”

袁来还在兀自苦恼,不料珍姬早就恢复了神色,屏蔽了处于两人中间的她,开始对着鲨鱼步步紧逼。

在这档口,袁来也不知该不该介入,要如何介入,她只莫名地反应说,珍姬的词汇量还真丰富,每句都带俩成语什么的…

鲨鱼无甚懊恼神色地皱了皱眉,耸了耸肩,回应说:“我当然一早就知道,只是也觉得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何必特意拎出来在众人面前显摆。”

袁来分明地听见右边传来狠狠吸气的声音,她忍不住踢了鲨鱼一脚,想提醒他适可而止,周围还有好几波人在呢。

“大家好像都对我的名字很好奇,我高中毕业时因为某些原因改了名字…没有及时告诉大家,真的很抱歉…”抓着大家倒吸凉气的空挡,袁来没让自己多想,试图以此发言结束这一话题。

她其实想表达的是,这不多见的姓氏,这四个字的名字,完全与她想要将自己的存在感最小化的心情矛盾冲突。

当然,她不能这么说。

“这有什么…”鲨鱼闻言又要腾起来有话说,袁来在台面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十分不甘地闭上了嘴。

珍姬踩她搭的台阶踩得神高气傲:“说起来我们还是室友呢,可好像我们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亲密,像这种事情你完全可以和我分享的,我可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

她真诚乖巧的模样,她的言下之意,袁来禁不咬牙暗咒了一句,并及时地再次按住已经火苗腾涌的鲨鱼。

“好啦好啦,都别八卦了,在我们国家改名换姓是人的自由,看你们一个个八卦死了的脸。”佟颜在这个时候介入,一脸柔和的微笑,却盛着两眼锋利的目光,“你们再侃下去,我们可都要饿死了,下一个吧。”

大家,连着对面听了翻译的一行人,是时候爆发出笑声。

这一波算是过去了。

袁来松着气、脸带谢意地看着佟颜,佟颜维持着笑意转向了另一侧。

鲨鱼盛气未消,一副不把之前硬生生憋回去的话说完,就不再好好说话的模样。

下一个自我介绍就是他,他腾地站起来,说了姓名、年龄、学校和学舞经历,一个富有弹性的鞠躬后腾地坐下了,甚至没有提自己曾在韩国练习。

袁来无语又痛惜地看向他,他则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明显是感受到了他的不悦,那位尹室长似乎很喜欢他,评价说他长得很帅,在韩国受过训,舞蹈也跳得很棒,性格也很开朗,对他很满意。

鲨鱼这才恢复了些心情,低头用韩文说了谢谢。

剩下的自我介绍顺利地完成了,随后是自由的就餐时间。

袁来把依旧一脸受气包模样的鲨鱼拉到人较少的甜品区。她也不善于讲道理,不会说教,只是告诉他说这些都是小事儿,包括能不能被选上,不值得为此伤了心情,并很坦白地和他说自己也不喜欢珍姬,所以忽略她就可以了,自己遇到过许多不喜欢的人,这些都无所谓。

“许多不喜欢的人?”鲨鱼夹着一块提拉米苏停在半空,“你不喜欢什么样的人?”

袁来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总结过。

虽然自己这么和他说,但要说不喜欢,她觉得还是“不在意”更合适一些。

“把我…当话题的人…”她很努力地想了想,很真诚地回答道。

鲨鱼眨巴了两下眼睛,面带触动地回过脸去继续夹蛋糕,一字不说。

袁来夹了两块芝士蛋糕,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道:“谢谢…谢谢你那么护着我…真的谢谢…”

“…也不全是为了你”,虽然不好意思得不敢正视她,鲨鱼也毫不在语言上示弱,“更是为了,正——义——。”

袁来只是一笑。

“哎,人善被人欺。”鲨鱼恢复了八分的生动神色,唠叨着放下夹子,搜索着别的食物。

袁来也夹了一块提拉米苏,一边悠悠地和他抬杠道:“也有人说‘吃亏是福’呢。”

他一脸“你污泥扶不上墙”的神情,随即招呼说:“快,跟着我有肉吃。”说着直奔烤肉区而去。

聚餐散场,一排人低眉收手地鞠躬送别了考察员们。

佟颜无喜无怒地看了一圈,看得自觉表现欠佳的袁来和鲨鱼不由得低下了头。

俗话说言多必失,又有一双暗中盯着自己的眼睛。

开吃之后,袁来拉着鲨鱼埋头饕餮,别人与观察员们的愉快交谈不绝于耳,尤其是珍姬的说笑着实有损他们的就餐心情,但也觉得提不起兴致再进行一场大战了。

“咱就这么吃一路,人家会不会怕我们把他们的泡菜都吃了而不给我们机会。”鲨鱼于场间塞着两腮的培根、香肠,担忧地问。

“…那你就准备上学、谈恋爱、接管你爸的企业,我就准备回去吧。”袁来只得如此憧憬。

“好像也不坏哈…”

袁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不久前想着再次逃亡,想着不辜负别人的希冀而产生的念头,经过这一点小挫折,得到了一点沉淀。

她想说,这事也不要期望得太恳切了,逃不了就更加勇敢而洒脱地面对,让别人失望了就道声歉吧,反正世事不由她。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努力。”佟颜的收场语很官方。

淳于凤席间发来短信说等她聚会结束来接她,说有样东西要给她,于是袁来要在这等着。

鲨鱼说要去看新出的游戏机,打了辆的就消失在了车流里。

人三三两两地走了,佟颜的助理也打完招呼去附近坐地铁了,最后居然只剩下她和佟颜。

这么和佟颜单独相处,还是第一次,想到今天的各种状况,袁来很觉得没有底气说话。

佟颜问说还不走是在等什么人么,袁来如实说舅舅要来接。

佟颜的高跟鞋原地踩出了两声,转过脸来问道:“你有野心么?你对什么有渴望?”

“野心?”她不由得反问了一句——面对这个只存在于他人的生命而与她并存于世上的词汇。

“好像没有…”她迅速的自我审视,坦诚地表示。

佟颜并无什么惊讶或失望的神色,她把目光对向眼前那一条车水马龙,袁来看到她的眸子绽放着五彩的光芒。

“你似乎追求安稳,如果我没有看错。”她看着前面,并不等待任何回答。“我想我能够理解你因为和周围人不太一样而从小受到太多关注的困扰——那种想让自己泯然于众人的渴望…”

她投过来的眼神,正好对上袁来平生最大的小心思被揭穿的无所适从,其实已经足够确信的“我没说错吧”的探问,像两柄利刀,将她的内心再次剖解。

袁来眼神一躲,却无法用言语自我背叛,嘴唇启了启,最终只得闭上。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别人能了解到的只是一部分,只是一些表象。有人说闲言碎语无所谓,不痛不痒…”她嗤笑了一声,“这当然不是真的!不然又怎么会有’人言可畏’这样的话。不公平的事儿,在于别人只把你当个茶余饭后的话题,一时把你消费完了,甚至很快把你叫什么都忘了,而你却要背负着它艰难地走很久,想卸都卸不了…”

佟颜就此停住,袁来努力按捺住心里翻腾的共感,暗叹她如何能把那种矛盾微妙又讨厌的感觉,讲得这么地精准清晰。

“当然,我这个‘你’只是泛指。”她笑了一声,补充道。

袁来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出了你的感受,如果你在好奇我为什么能总结得这么好,我只能说,即使一个人极其平凡安稳地过日子,等他活了足够的年岁,这些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换句话说,我老了。”

她说完兀自开始笑,袁来也只能跟着笑。

这样的情景,除了笑,似乎没有更好的方式。

“扯了这么多,我想说的,无非是你们都还太年轻,不够坚韧。不过,当年的我也听不进这样的话…”她笑着叹了口气,“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我的确希望你可以努力让事情变得公平一些。”

佟颜看着她,敛了敛容:“上帝给了你特别的东西,它可以是负担,但也可以是一种赋予。坦白说来,论硬件条件,你自然是最好的,这一点大家都明白,现在拼的不过是态度,偶像也不止是外貌。”

佟颜虽不旨在对她的赞美,但各层意思都直爽得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虽心里重生了些倾向,但还没有强烈到可以向她盟誓,于是,他无甚底气地表示“…我会努力看看”,说完,瞥见淳于凤的车子正试图转弯,心想来得真是奇巧。

淳于凤下车过来,首先对佟颜抱歉说下午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

两人握着手,一个说“袁来是我们非常优秀的学员”,另一个说“非常感谢您对她的照顾”,说得当事人不住地赔笑。

佟颜没再寒暄,直言说自己该走了,双方说过“再见”就各自上车了。

问过脑袋,淳于凤拿过座位旁的一个小白盒子给她,说这是送她的手机。

“我希望你可以用它和Alex分享他的假期,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还没想到,他已经说明了为什么。

为了让他高兴,这么迫不及待地买了连她都听说过的昂贵智能机吗?

不能就这么对他说,其实并不想换掉自己的古董手机吧?虽然有时也觉得寒碜。

不能说觉得太贵而不想接受吧?那样,淳于赪岂不是会不够高兴。

好像一切都是为了他。

为了他,分立在她两旁的淳于琨和淳于凤会汇流一处。

为了他,她被要求做什么,禁止做什么,被要求说什么,禁止说什么。

为了他,她守着日后不知如何去圆的谎言,四顾茫然地在这场骗局中寻找定位。

都是为了他。

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不平衡,明明一直觉得自己并无所求。

当意识到这些,她发现自己正握着他递过来的手机,情绪很差,表情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她抬头扫了淳于凤一眼,好在他似乎没有察觉。

“我怕我不会用智能机…”她也不决定拒绝,这说的,倒是真正的担忧。

淳于凤正准备启动,一个激灵转过来道:“这个手机的卡比较小,听说要…剪卡或者换卡,我正想和你说,你先把号码记一下,听说卡装上后号码可能后消失。”

袁来点头应了,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说句“谢谢”,见他一心忙着开车毫无期待的样子,也就作罢了。

车开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说,之前他都去的是林昊的住处,还没告诉他这次换地方了。

淳于凤把她的宿舍地址输进导航,所幸目前的方向还未相向。

“上午我们说要谈谈…关于男生的事情…”淳于凤语带吞吐、面带犹疑。

果然,刚刚说的“之前住的是朋友的房子”,让他想起了一个需要讨论的话题。

对着长辈说自己和两个男生的感情瓜葛,实在很难启齿。

说想分手而不得,说被追而不同意,听上去都好自恋。

她眼神回了又躲,嘴唇启了又合,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天早上我见到的那个男生,他在追你吧?”淳于凤不确定她这般为难,是不愿意谈呢,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始,于是,自己很小心地开了个头。

“嗯”,她点了点头,心想既然答应要谈,也不好太被动,于是补充道:“其实我挺喜欢他的,和他相处很轻松…但好像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也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在我身边绕,如果离开了,事情可能就不一样了…”说到后来,坦白得连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我能理解。”他思索着定义说,“那种…害怕错过,害怕失去的感觉。”

袁来无来由地舒了一口气,差点说出“谢谢”。

“今天另一个男生,就是你男朋友吧?…你们因为那个男生,所以要…分手吗?”

他问得如此开门见山,使她顿感之前心里盘算过的遮掩和修饰都没有必要了。

“也不全是…他的长相、性格、家庭什么的,都太好了,他对我来说太好了…正好他妈妈不喜欢我,又有别人追我,我想那就算了吧…觉得说如果迟早要结束,那就早点结束吧…”

“我不明白。”直到在路口的红灯前刹住了车,淳于凤才皱着眉挺肃然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对你来说太好了?为什么他妈妈不喜欢你?还有,你为什么觉得’迟早要结束’?”

三个问题有如三个哲学大思考,她顿时感觉无从说起。

如果简单地说,这一切都源于自己一出生就残破的家庭,二十年来鲜被祝福的人生,他是不是能够有所体悟。

可这样的话有些矫情,又有些自怨自艾,实在难以说出口。

“我也说不清楚…”她只能含糊其辞,“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吧…”

“没有人是完美的,我觉得你很好,你应该更加自信一点。”

淳于凤两眼的真诚,看得袁来不住地频频点头。

“你见过他妈妈了?”

她没想到他重点抓得这么牢,抓得这么好,只得点了点头。

“他妈妈说了什么?”

“她说不怎么喜欢我…”她试图避重就轻,但看他沉默着似还有所期待,只得再谎言道,“也没说什么具体的…”

他沉默得让她觉得有些心慌,但想着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也就强行让自己安下心来。

“我听说,你高中的时候,也是因为男朋友的妈妈…”

袁来惊讶地转过脸去,他发动了车子,径自解释说:“…关于你的事情,我问过我母亲…”

她这才想起上次他提出过的未来规划里,有一条是让她去东京,黄浦许愿所在的东京。

黄浦许愿的妈妈不喜欢她的理由,在他们交往的两年时间里,如果说早已搞得满城皆知,也只是小小的夸张。

他们虽只离开了一年,想起来却感觉又近又远,远得放佛是上辈子的事儿,近得仿佛那些咒骂就在耳边。

她后知后觉地想说,淳于琨一定知道许哲芬列出的她的一条条恶状吧,她当初应该把这些一并告诉淳于凤,也就省下了她回答哲学难题的苦恼。

两人沉默着驶过了两个红绿灯,晚高峰的洪流已经过去,虽然路上依旧车连车。

她看着窗外路边各家镶着红色小灯的广告牌,心想一旦落选,应该就能马上回去了。出来一个多月了,这已经是她离开得最远、最久的一次了。而如果真要去韩国,那将是另一种概念上的距离和时间,但这些事情,现在可以不去想。

这几天真是过得非常漫长,过得非常疲惫。

她打了个哈欠,把头往座椅上靠了靠。

“你睡一会,椅子可以调。”淳于凤很及时地提议道。

她表示不用了,斜靠着闭目养神,一方面也是企图以此阻断新话题的产生。

托假寐的福,安然地达到了宿舍楼下。

两人说了再见,淳于凤从另一边走了。

袁来未及迈步,不由得偷偷四顾了一遍,凭借她对肖格和林昊的了解,这两人都有在这楼下截她的可能。

看了两圈,没有什么异动,她才进楼去。

两人的电话和短信,她都没有回。

明天再说吧…或许,不回会更好,能表态得更明白…

还没想出个结论来,电梯就到了9层。

她听着屋内传来声响,自己掏出钥匙开了门。

“你回来了?”珍姬敷着瘆人的海藻面膜,举着个勺子出来了两步,“晚上吃得太油腻,要不要一起喝点小米粥?”

袁来关了门,回说不用了,说着就要往自己房间走。

“噢差点忘了,你男朋友来了。我见他在楼下等,就让他进来了。”她回了一步又倒回半个身子,云淡风轻地说道。

袁来心一紧,随即听到从自己房间传来的开门声。

第四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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