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target72.玫瑰(1 / 1)
最近岚守办公室的氛围有些微妙。大家都说岚守大人这些时间满面春风,对着繁忙的事务心情也不烦躁了,办公氛围也轻松了许多——至少比前段时间好了很多。尽管私底下并不允许议论这些事,但是下属依然知道岚守大人似乎是恋爱了。
就连狱寺自己也不敢相信,关于喜欢的这件事居然就这么成了。但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他仍然觉得让一个女人先表白是件惭愧的事情。但是阿清完全就没有这样想法,她认为这件事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但是阿纲却有了一种别样的烦恼。
阿清的伤势终于见好,而她自己也终于受够了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说要他将自己发配出去出任务。原本阿纲对她的任务效率还是非常放心的,但是现在却不太一样——
这里是意大利的首府巴勒莫,富有传奇色彩的地方。
在这里没有辉煌交错的璀璨建筑,有的只有浓烈的宗教气息。古旧斑驳的砖瓦为这里绚烂的古迹添上了浓重的一笔,浓重的巴洛克式风格证明着过去的辉煌,繁复优雅。
这里的感觉让阿清非常喜欢,不浮华、不奢靡。她爱小桥流水的江南水乡,爱庄重肃穆的古殿,也爱这三足鼎立的宗教建筑。
穿过繁华与破败交错的过道,小心翼翼避过混乱的交通状态,路过被岁月冲刷的墙壁浮雕。豁然开朗的是具有哥特式风格的塔尖直入云霄,浮绘繁复的巨大拱窗依次坐落在这座诺曼与阿拉伯风格相合的建筑物之上。
阿清惊叹着这恍若古堡一般肃穆而华丽的教堂,怀着庄重的心情走入其中。
在意大利并不允许穿着暴露的衣物进入教堂,而今天她也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穿着旗袍,而是一袭墨绿色的长裙。愈渐沉淀的发色已然和黑色并无区别,在这发色迥异的地方显得异常显眼。这是东方人的面貌,却带着独特的风韵。
她并没有如平时一样卷成性感的弧度,而是笔直的垂在腰间,清汤挂面。就连妆容都未曾涂抹,素面朝天的如同清水芙蓉,带着与妖艳面容下截然不同的纯粹。
“花卷,你可要乖一点。”阿清轻轻抚摸着怀中的黑猫,向教堂走去。
虔诚而美丽的女人与一只毛色黝亮的黑猫。她静静坐在教堂的后排,挠着花卷的下颚,坐直了背脊,望着神父虔诚祷告。
周围的奶白色雕塑依次排列在拱门石柱上,昏黄的烛光隐隐朦胧,幽暗的光晕肃穆的洒在这片虔敬的天地。阳光透过高处的叶窗落入其中,错落斑驳的光柱打在教堂之中,显得圣洁而庄严。
“我们的天主!我们感谢你赐给我们的一切恩惠,我们也知道你慈悲为怀,求你垂允我们的祈祷,使我们尽心竭力爱慕你、侍奉你……”
阿清微微垂下眼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一刻主神的荣光。尽管她并不信教,但是在这里却会不由自主受着气氛感染。
“孩子,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神父一步一步走到阿清的面前,嘴边含着淡淡的微笑,望着这位气质不凡的东方女人。
“感谢天主。能聆听祷告已经使我受益匪浅。”阿清向他嫣然一笑,谦顺地低头行礼。然后表示了对洗礼的感谢,往门口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花卷的双腿一蹬,逃脱了她的怀抱。
黑褐色的眼眸微微睁大,望着眼前不受控制的一幕。
她作势要追,却看到花卷被一个男人抱起,然后走到了她的面前。
时间正好,不偏不倚。她直起身,望着眼前的男人把黑猫重新送到了自己的怀中,然后微笑。
“谢谢你。”她说着,露出了羞涩的笑容。眼前清秀的男人——是她这次任务的目标。
这个买走彭格列部分投出的股份的男人生的一副宽厚可靠的模样。衬衫马甲,很是稳健。而她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查清这只是一场意外还是故意而为。
而正如她所导演的那样,男人确实为她的模样所惊异。然后牵起了她的手,礼貌地落下吻手礼。
“美丽的小姐,为了庆祝我们的相识,能够邀请你一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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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虽然养伤许久,但是探查的能力依旧没有落下。阿清只是与这位“偶然”相识的男人在广场散步,然后步入了咖啡厅,被邀请喝了一杯咖啡。她就已经获得了想要的情报——当然少不了催眠。
对于这些泛泛之辈,她还是显得绰绰有余的。而令她松了一口气的是,这次的事情确实只是无心之举。
“原来莲见小姐是日本人。在这里东方面孔实在少见……”男人轻轻捏起咖啡杯,将微苦的蜜色液体送入口中。
那是意大利人最常喝的拿铁,是意式浓缩咖啡与牛奶的完美混合。阿清并不是很喜欢咖啡,她只是轻轻搅拌着在落地窗前泛着暖光的金属勺子,让氤氲香气充分挥发。
望着窗前车来人往,这是个惬意而舒适的好天气。她又轻轻往角落的座位一瞥,扎着辫子的银发男人被书本挡着半张脸,却也能看出他的脸色并不好。
阿清不禁莞尔,不动声色地对着他眨了眨眼。
这个死要面子的小鬼说一定要跟着她来,怕又出什么危险。而阿纲也正是担心这一点,才命令狱寺跟着她。幸而最近并无大事,不需要狱寺天天镇守在总部负责指挥。
她轻轻靠在椅背上,拍着乖巧的花卷的脊背。幼时的花卷总是爱玩又黏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也变得慵懒起来,像是受主人影响一般。
“莲见小姐,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美的东方女人了。”男人放下了杯子,调笑着望着眼前被窗前暖光笼罩的女人。
“先生你谬赞了。”阿清只是浅浅笑了笑,表达了她的谦逊。
“不,你真的很美丽。我确实……很喜欢你。”对方的眼眸中闪着异样的光点。不过阿清知道这是意大利男人夸赞女人常用的套路,他们总是先赞美你,挑起气氛,寻求所爱——当然,这并不是真的爱。
阿清只是谦和有礼地应对着他的称赞,不多做言语。毕竟该得手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她也无需多作博得好感的事情。现在她不是八面玲珑的交际花,而是伪装成一个清新脱俗的女人,自然也无须那些交际技巧。
片刻之后,男人便看了看手表,有些抱歉的起身望着她。
“抱歉,我之后还有工作。莲见小姐,能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阿清微笑着点了点头,随手写下了一串号码。
她送着男人到咖啡店门口,对方却突然轻轻抱了她一下,在她耳畔轻声呢喃:“期待我们下次再会。”
阿清知道在热情好客的意大利,这只是一种礼仪。但是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她依然觉得有些别扭。只是她依然微笑着目送男人离开,随着身影一点点化为远处的黑点,她嘴边的弧度也一点点崩塌,直到面无表情。
给男人的号码自然是永远打不通的空号,而她也不需要多余的蜂蝶环绕。
“花卷,你今天可是帮了我大忙了。”阿清又柔柔地笑着,抓了抓猫咪的下巴。花卷舒服地蹭了蹭她的手,喵了一声,很是惬意。
身后有人轻轻揽住了她,语气却是异常暴躁。
“下次不要出这种任务了。”狱寺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低沉的嗓音勾出了几分沙哑和隐隐的怒意。
“这可是我的天职。”阿清撇了撇嘴,抬头望着神色怪异的银发男人,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搭在肩膀的手势一紧,狱寺有些蛮横地将她在搂在怀里,宣告着占有权。
他确实忍得太久,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几年能忍耐那么久,现在却一刻都无法容忍。望着男人牵起她的手轻吻手背,相谈甚欢甚至是最后的分别礼,他都有种想一枪嘣了对方的冲动。只是这确实是在执行任务,他不能给这个女人添麻烦。
花卷不满的叫了一声,一爪子挠向了狱寺的胸膛,似乎对他把自己当成夹心非常不满。
“哈哈哈……花卷你真是太可爱了。”阿清眯起了水汪汪的双眼,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望了一眼狱寺似有狼狈的神情,忍不住用脸蹭了蹭花卷的后背。
“可恶,花卷跟你这女人一样蠢。”狱寺弯下身捏了捏花卷的耳朵,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花卷却直接别过了头,不予理会眼前的男人威胁的表情。尽管平时狱寺对花卷甚好,但是在这种时刻,它毅然站在了主人的这边。
狱寺轻哼了一声,别扭地别过头去。他再度揽住了阿清,慢悠悠往闹市走去。
“我说你这个人啊,真是一点也不温柔。”阿清逗弄着怀中的花卷,漫不经心地说道。她一直很奇怪的是,明明同样的意大利生长的人,眼前的人却一直那么急躁,对她那么蛮横。
“哼。”狱寺转过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似乎在抗议着对方的话语。即使气势汹汹,灰绿色的眼眸中却夹杂着少有的温柔。
狱寺突然想起了在摩天轮下那个卖花的小女孩说的话,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小女孩为了卖花故意讨好的话,现在想来也许真的是那样。他只是觉得看着身边的人就感觉很美好,想要用这双眼睛记住所有。
而内心流淌过满足感也确实能够称之为幸福。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这种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蠢女人面对着他就说出了他不敢说的心里话,而他自己也再也克制不住将她搂入怀中的冲动。
“喂,蠢女人。你等我一下。”狱寺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嘴边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阿清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继续抚摸着怀中的花卷。她用余光扫了一眼消失在人流之中的银发男人,也不着急他去做什么。狱寺足够有自保的能力,而她也是。人潮汹涌之中,其实谁都不简单,只是他们特别残酷。
她有种不实感。残酷的战争,廉价的人命,阴暗的交易,不容拒绝的婚姻,利益比亲属更大——这就是她在的世界。而她总觉得,在这片风雨如晦的地方萌芽而起的感情太过脆弱,似乎一把就能斩草除根。
一束娇嫩欲滴的玫瑰忽然引入眼帘,微微卷起的折角和在阳光下晶莹欲滴的露水,衬托着那艳丽的鲜红。
“蠢女人,这是补给你的花。”
眼前的男人修长的身躯在阳光下拉长了阴影,打在了她的身上。她望着那双银灰色的眸子里闪动的点点幽绿,薄薄的唇微微翘起,融化了以往坚实的棱角。
而男人微微侧过了头,脸上飞起了浅浅的红晕,煞是好看。他别扭地挠了挠头发,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很是生疏。
阿清第一次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却不是因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