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平川于当天晚上回到的上海。
但他并没有直接回公司上班,而是去了市中心,找到一家电影院,包场看了一部电影。
苏亚凭借这部电影获得影后的奖项。
看完电影后,平川走出影院,开车回家,车子在半途熄了火,再也打不上来。
那个时候,他记起电影里面的一句台词。
台词并不是出自苏亚之口,但是平川却记得很深刻。
台词说:“我们说好不谈过去,谁先提起谁就是输家。”
那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句话印象深刻,因为苏亚也说了类似的话。
苏亚说:“等到我们一起头发花白,依偎在自家的庭院里,说好不准回忆,谁先回忆谁就是小狗。”
她那个时候压力很大,总是在半夜醒来,然后会莫名其妙地抱着他哭一场,哭过之后就会说出这样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想到这里,平川不知怎么的,就笑了。
但是分公司第二天发生的事却没能让他笑起来。
平川本是抱着很好的心情去上班,然而集团总部突如其来的一条消息,彻底打乱了他的心境。
消息是通过OA系统发送的,集团所有员工都收到了一封邮件,内容简单直白——华南分公司的总经理孟平川在决策中狂妄自大,不听指挥,导致新项目被搁浅,现聘用宋欣梓为华南分公司代理总经理一职,任高彪彪和黄正宇为副总经理,即日生效,试用期为三个月。
即便平川知道孟华海这样做的目的不外是想要挫其斗志,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老爷子竟然让新项目搁浅,还聘请了这样一个不专业的代理总经理。
平川找到正宇,问他是怎么回事。
正宇说:“节哀。”
平川大怒:“这根本就是个阴谋!”
他自欣梓进入公司以来,身边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而他所做的一切,明明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最后都能够跟她扯得上关系。
正宇问他:“按照你的意思来说,是欣梓将你陷入今天的地步?”
平川怒意未消:“正是!”
“那真的是太悲哀了,”正宇失望地说,“当一个男人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在一个女人身上的时候,那个女人自然升级为红颜祸水,可平川,你应该知道,她并不是你的红颜祸水。”
平川自然知道正宇有所指,但是,他当然不能承认。
他只能质问正宇:“你什么时候变成她那边的人了?”
正宇愠言:“我不过是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被人迫害。”
平川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得不打电话向他老子孟华海申诉。
但是孟华海并不给他机会,一听到秘书说是他的电话,根本不屑理会,让秘书直接推掉。
他又不能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下上京,只好将电话打到孟立川那边,向他说明了情况。
立川说:“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了你,父亲正在气头上。”
平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也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在气头上作出的决定,都是错误的,但是他现在连申诉的机会都不给我,你作为兄长,集团的财务总监,应该知道华南市场少不了我,我也少不了华南市场,我说的话他现在固然听不进去,却是句句诚恳,字字真诚。”
立川受他的话所启发,想了想,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事情惹着了他?”
平川只好说了实话:“是因为苏亚。”
立川叫了起来:“你这个不省心的混小子,明明知道那是你跟父亲的死穴。”
平川叹气:“帮我这个忙。”
但是,立川在孟华海面前,也吃了一鼻子的灰。
孟华海拒绝得很干脆:“当说客的,就是和我作对!”
平川不得已,只能让秘书打电话给航空公司,定了飞机票,赶往机场。
他想不到在机场的时候,会遇见欣梓。
欣梓正拖着行李归来,一脸的疲惫相。
平川并不打算和她打招呼。
但欣梓早就看见了他,向他走来,对他说:“我有话跟你说。”
平川却说:“我没话跟你说!”
“那你就听着,别说话,”欣梓的语气强硬,“关于代理总经理的事情——”
平川打断她的话:“宋欣梓,我告诉你,即便我坐不了这个总经理的职位,怎么都轮不到你来坐!”
欣梓的脸镇定自若,问:“不是说了没话可说?”
平川怒极,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欣梓的声音很平静:“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这次刚刚从总公司回来,但已经向老孟总明确表态了,我没资格担任代理总经理的职位,所以,你大可不必对我这样仇视?”
平川恶狠狠地凶她:“这又是你欲擒故纵的游戏!”
最可恨的是,每次她的欲擒故纵却总能带来出乎意料的效果。
平川以为她会反驳。
但是欣梓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随便你怎么想。”
平川其实在赶来机场的路上有过很多想法,但因为线索太过于零散,且这些想法不外是他的主观推测,他这次受欣梓刺激,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宋欣梓,我终于知道你进公司的用意了,什么暗恋,什么师兄,充其量,你不过是来挑拨我跟我父亲的关系,你不过是来害整垮分公司的,你不是用来害我的!”
话一说完,平川的脸上吃了欣梓的一巴掌。
欣梓说:“孟平川,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之前,请你自重。”
平川却根本没办法自重,整个航班飞行期间,他在心里诅咒她,连整个机舱的人都能够感觉到他深深的怨气。
飞机行驶到一半的时候,遇上了强对流。
强对流空气太猛烈,机长提醒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平川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想笑,因为想到自己要是死了,就太不值得了。
他旁边的人问他为什么要笑。
平川实话实说。
倒是那个人很想不开:“你既然知道自己死得不值得,为什么不为自己哭泣呢?”
平川想了想,说:“因为我还没有找到一个肯为我哭泣的人。”
最终飞机还是平稳地降落了。
下飞机的那一刻,平川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打的脸在微微生痛,透过机场的玻璃,他才看清楚,自己的脸有点红肿。
可想而知,疼痛一直在持续,而他浑然不觉,想必欣梓打他的那一巴掌,是用尽全力的。
他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苏亚。
他和苏亚在一起的时候,即便吵得多么凶,也从未使用过暴力解决,他连大声叱呵她的时候都是极少见的。
倒是,他昨日在电影院内看到苏亚扇人耳光时的那份狠劲,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
而欣梓,出了机场之后,就接到正宇的电话。
正宇说:“欣梓,我有话要跟你谈一谈。”
欣梓拖了行李去见正宇。
正宇以为她要离开。
欣梓摇摇头说:“我倒是希望我有那样大的勇气,想到辞职的代价,我心如刀割。”
正宇以为她这个时候还在开玩笑话,只是跟欣梓解释:“平川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还没有从上一段恋情的失败中走出阴影,他这次会闹出这样的风波,实在‘情伤’在搞怪。”
欣梓听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发一言。
最后,正宇问她:“你知道老孟总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了吗?”
欣梓叹气:“我只怕会令所有人失望。”
这一个晚上,欣梓整夜都没有睡着,她彻底地失眠了。
失眠倒不可怕,可怕的在于,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眠。
于是她趁着月色倾泻在她的床上,照到她脸上的那一刻,她没有犹豫,爬了起来,给阳台上的桂树浇水。
在这期间,她把自己近段时间的遭遇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待到自己意识下来,花盆的托盘下已经溢出水来,流了阳台一地。欣梓找来拖把,将地板上的水渍拖干。
做完这些,她想起孟平川,想起这段时间他与她的遭遇,莫名其妙,她突然有点同情他了,但这并不能够成为她出任代理总经理一职的理由。
然后,她趁着月光皎洁,拿出手机给正宇打了一个电话。
她问正宇:“你睡着了吗?”
正宇说:“没有。”
欣梓很是讶然,而这个时候已经将近半夜三点。
欣梓问他:“你在做什么?”
正宇安静地说:“我在想,如果我们分公司渡过不了这次难关,我们倾注于此的心血毁于一旦,分公司将不复存在。”
欣梓想了想,咬牙问:“分公司倾注了你所有的一切吗?”
正宇说:“是的。”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欣梓听得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十分厉害。
她说:“那好,我愿意担任代理总经理一职,但是,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你。”
许久,她以为正宇已经挂掉了电话,然而仍能够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好半天,正宇终于说出了三个字:“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