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卷二 凤凰恨 第二章 玄珀石失窃(1 / 1)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凰渊仍然不打算留在梧澜宫中。虽说予冉从不曾说过要在梧澜宫中留宿,然而凰渊却不愿意看见她日日来此。看见那两人时时相谈甚欢,凰渊心里总是隐隐作痛。
“那么,今天去哪里呢……”凰渊微微低头,思索道。
蓦地,她抬头,恍然道:“那就去浣素池吧,那里泡澡很舒服呢。”凰渊挑起一个笑容,眉梢眼角带着满满的期待。
浣素池本是玥阡山上的清池,在其中泡澡有着极好的治疗伤势的效果。不过若是普通的泡澡,那么不过是放松筋骨而已。
然而,这个地方虽是闻名遐迩,却一直鲜有人烟,只因浣素池所在的玥阡山是神界与魔界的交界处,神魔在那里混杂不清,灵力混沌,实力稍弱的神或者魔总是一去不回。
不过对于凰渊这种上神来说,只要不遇见魔皇,那么便是畅通无阻。
说起这个魔皇,那就是大大的有意思了。上一次神魔之战时,神界派人前去交涉,然而魔皇却命令手下的人将这使臣扣下,然后换成一头猪带回了神界,据说寓意是为了讽刺神界都是一群如同猪一般的愚蠢之人。
这件事凰渊倒是亲眼见证了,不过她也不知道最后那头猪的下落怎样。
不过,似乎至今也没人知道魔皇身姿容貌,姓甚名谁。
凰渊自然也不知道,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凰渊。毕竟,离开了梧澜宫,她也无处可去了呢,除了四处放逐自己,她还有什么办法。
玥阡山上由于神魔之气交汇,因此气候便是变化无常。而浣素池所在的地方是玥阡山的山腰,常冬无夏,总是大雪纷飞。
点点飞雪中,浣素池冒着袅袅白雾,代表着它的温暖。浣素池中的池水是翡翠般的碧绿色,泛着波光。
“啊……水的温度刚刚好。”凰渊□□着身子泡在翡翠色的水里,带着舒畅地长舒服吗一口气,微微眯着眼,极是享受的样子。
赤色的衣裙被脱下,整齐地叠放在水池边上,几乎及膝的墨发此刻宛如丝缎一般在碧色的水面上散开,随着波澜微微飘荡。
凰渊靠在池壁上,只露出宛如白玉般的锁骨及以上部分,其余的都没在翡翠色的池水里。
凰渊眯着眼睛正在享受,然而突然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响起:“啧,不是说那什么浣素池就在这附近吗?怎么还没有……”
凰渊一惊,刚想要伸手去拿隔得有些遥远的衣裙,然而却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凰渊轻轻“嘁”了一声,干脆在胸前结出一个幻术的印伽,布下一个结界,将全身都没入水中,只留出一双狭长狡黠的眸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人出现在了浣素池边,暗红色的眸子看着被凰渊布下幻术与结界的浣素池。
凰渊一惊,魔族?随即释然,就算是魔皇,也没那么容易看破她的幻术。她在心里默默地道,快走吧快走吧。
那人的面容精致秀丽,宛如曼珠沙华般妖冶惑人,然而一双剑眉却带着些许凌厉霸气,长发泛着酒红色,被黑色缎带随意束起,微微随风飘扬。
他一挑眉:“嗯?怎么是一块大石头?烦死了,看我踢开你。”
凰渊本来有些得意洋洋地想自己的幻术果然没那么容易被看破,可是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一惊,然而已经来不及阻止。穿着绣有暗红色云纹的黑色靴子的脚已经向着浣素池踢了过来。
凰渊暗叫不好,可是她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脚的主人踏过幻境,猛地趴在她设下的结界上。
霎时,两人四目相对间,金色的瞳仁和暗红色的瞳仁对视许久,终于一男一女的大叫声同时响起。
“啊啊啊啊——”
凰渊率先停下,对着趴在结界上的男子挥挥手道:“罢了,你别喊了。”
凰渊这么一伸手,又带出水下些许白皙的浑圆,那男子脸一红,道:“你是谁?”
随即,他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低声道:“竟然能设下我也看不破的幻术,想来恐怕是……”由于声音太低,因此凰渊没有听清,不过她也没有兴趣去深究。
然则他却蓦地抬头,道:“你是上古之神?”
凰渊略微歪头,道:“嗯?你怎么知道?”
那男子挑唇一笑道:“果然啊……”
凰渊正想说什么,突然想起自己仍是赤身裸体地泡在水里,脸一红,道:“你!转过去!敢转回来我就给你下咒,让你全身痒痒!痒一辈子!”
那男子一愣,随即脸颊一红,侧身转过去躺在了结界上。
凰渊转头,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也被自己下的术隔在了结界外。如此情境,饶是凰渊再淡定不过的人也觉得头上的青筋仿佛跳了两跳。
她有些不情愿地解除了结界,躺在结界上的那人瞬间掉落在浣素池中,溅起巨大的碧色水花。
而在他落下来之前,凰渊早已经变回凤凰的原身钻进衣服里,随即又变回人形将衣服束好,墨发未干,带着琉音花的香气。她就这么赤足站在浣素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掉进浣素池里的男子。
那男子在水里扑腾了许久,方才站稳,浑身湿透,站在翡翠色的水中毫无形象地对着凰渊大吼:“解除结界之前你至少也要先说一声啊!”
随即仿佛想到什么似的,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金红色的尾羽……你是凤凰?”
凰渊不置可否地挑眉,并未回答。
“这么说来……你是凰渊?”那男子先是疑惑,后又带着些欣喜道,“原来你是凤凰啊……我想看你的原身行吗?”
凰渊眯着眸子,挑起一个狡黠的笑容道:“想看我的原身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激动道:“翼夙!我叫翼夙!来吧来吧,给我看你的原身吧。”
此刻,凰渊却带着点嘲弄地嘿嘿一笑道:“你真是太好骗了。我可从没答应过,只要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我就要给你看我的原身吧。”
翼夙看她一眼,随即忿忿地转头,不语。
凰渊看着他这有些孩子气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于是随口道:“罢了罢了,你先上来,把衣服弄干,我给你看我的原身。”
翼夙转过头来,手脚并用地爬上岸,随手给自己下了一个祛水咒,然后便抬头,满脸期待地看着凰渊道:“快变吧快变吧!”
凰渊凤眸一挑,轻扬袍袖,伊人已不见。站在那里的,是一只凤凰,人神魔三界独一无二的凤凰。
金红色的羽毛熠熠生辉,带着火焰一般灼热耀眼的色泽,凤眸狭长,体型优雅,而它的眉心,有一片燃烧着的羽毛。
不过一晃眼,那只凤凰已然消失,凰渊重新站立在原地,微微含笑看着翼夙。
“真漂亮。”翼夙道。
凰渊有些自得,道:“那当然了,我可是凰呢。”
然而翼夙随即皱眉道:“你眉心的朱砂,就是你原身的时候那片燃烧着的羽毛?”
凰渊点头,淡淡道:“对,那是我的凰魄,如今已经可化为三片凰羽的实体。”
翼夙点头道:“啊,这样啊。”随即他腰间的玉牌忽然一闪,他抬起玉牌细细查看了一下,随即对凰渊道:“我要走了,希望下次还能遇见你,有空就来玥阡山找我吧,我也会常来的。”
凰渊点头,一阵风吹过,翼夙已经不见踪影。
“那么……回梧澜宫看看吧。”一晃眼,凰渊的身影也消散在空气中,唯独留下话音渐渐飘散。
站在白玉阶下,凰渊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梧澜宫,蓦然感到它竟如此陌生。
梧澜宫是天帝赐给她和凤翎的居所。作为上古之神,天帝也只不过与他们平辈而已,而且他们还握有掌控天界命脉的东西,是以天帝见到他们倒也不敢端什么天界之主的架子。
甫记得他们刚刚从穹叶的青丘山下十里桃林的洞府搬进这宫殿时,凤翎温柔地拉着她的手,站在白玉阶下,道:“凰渊,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他移植来一棵琉音树,栽种在梧澜宫前。
他一笔一划地在牌匾上写下“梧澜宫”三个字,凤眸里荡漾着暖意,他站在当时刚刚长成的琉音树上,回头对她轻轻一笑。
从回忆中走出,凰渊看着如今的梧澜宫,琉音树已不复当年幼小,早已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然而她却觉得仿佛已经物是人非。
流浪的这几百年,竟仿佛比度过的几十万年还要漫长。
她深吸一口气,从白玉阶向着梧澜宫走去。
罕见的是,予冉今日竟不在梧澜宫内,凰渊心里微微地松了一口气,随即抬头,看见凤翎坐在桌边正在喝茶,仿佛是在等她。
她跨进梧澜宫,站在凤翎身侧,问道:“怎么予冉没来?”
凤翎淡漠抬头道:“她应该来吗?”
凰渊被他这句话噎住了,不由得疑问道:“可是你不是说要娶她……”
凤翎把手中的茶盏往桌子上轻轻一放,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垂眸道:“毕竟还没娶。”
凰渊看着他,一时觉得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摇摇头,也不再深究,走到桌旁另一个凳子上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玄珀石丢了。”凤翎的声音仿佛不经意般从对面传来。
凰渊手一抖,茶水打翻在她的脚边,烫得她白皙的脚踝一片红。
她却顾不上脚上火辣辣的疼痛,抓住凤翎的手,修长素白的手因用力而发白。“你怎么知道?”
凤翎没有挣脱她的手,只是反手变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淡绿色的药膏。
凰渊知道这是治疗灼伤的药,但是她已经不想再在乎这些事,玄珀石是事关天界命脉的重要的东西,如果它失窃,那必定牵涉到三界安危。
“是穹叶的式神过来传的话,说是让我和你去一趟,因此我在这里等了你两日了,想着今日你若还不回来,我便要用神识去找你了,好在你回来得很及时。”凤翎边说着,边蹲下身抬起她的脚,一点一点地将小瓷瓶里的药膏敷到她被烫伤的伤口上。
凰渊的足踝小巧白皙,躺在凤翎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里,看起来如此娇小,纤纤一握。
凰渊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把脚收回来,然而却被凤翎手上微微用力地抓住。
凤翎的手很是温凉,凰渊却觉得凤翎的手所触碰到的部分比被烫伤的地方更加灼热。
敷好药膏后,两人随即起身前往青丘。
仍是那间小小的茅屋。
穹叶一身青衣,站在屋前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衣袂随风飞舞,飒飒作响。
凰渊率先从云上跳下,赤足踩在茅屋前的草地上,疑惑道:“怎么回事?”
此刻凤翎也从云上降下,站在草地上,默默不语。
穹叶道:“先进来说罢。”
坐在茅屋里的木椅上,穹叶方才皱着眉,沉声开口道:“如你们所知,玄珀石被盗。”
凰渊与凤翎对视一眼,其中神色沉凝。凤翎道:“怎么回事,难道是魔族做的?”
穹叶咬牙,点头道:“是。那天我刚刚把新酿好的婆娑酿封入地下,茅屋就遭人袭击,辨其气息是魔族,然而身姿却像是女子,并且法力与我不相上下,不慎竟被她将玄珀石抢走了。”
细细看看,这茅屋确实像是用法术重新修筑的。
凰渊侧眸,斜睨他一眼道:“什么不慎,分明就是打不过嘛。”
穹叶脸一红,随即又颓然道:“打不过又怎么了,只是……那玄珀石是玄染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凰渊拍拍他的肩膀,叹道:“既是已被抢去,那便想办法抢回来便是了。”
此刻,一直默不作声的凤翎蓦地对穹叶开口道:“你我同为上古之神,那人法力竟然比你高强,那么三界中除却我和凰渊外唯魔皇一人耳。”
穹叶猛地抬头道:“魔皇?她抢玄珀石,莫非是为了……”
凤翎点头道:“恐怕是的。”
穹叶纠结道:“没想到魔皇竟然是女子啊……这怎么可能?”
凰渊揽住他的肩膀嘻笑道:“这么多年来因为没有什么大的神魔之战,所以魔皇的真容一直不为人所知,如果是女子的话那倒也没甚稀奇。”三人一直是极好的朋友,因此也较为随意,不拘小节。
凤翎见到凰渊的动作不由得神色一凛,眸子微不可察地眯了眯。凰渊自是没有看到,然而凤翎的变化却被穹叶察觉,在心里叹一声冤家之后,拍掉凰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你竟然还有心情笑,真是损友。”
凤翎看着他,眯着眸子道:“这件事,青芪和白爻知道吗?”
穹叶一愣,道:“不知道,我没有通知他们。怎么,要告诉他们吗?”
凤翎正色道:“如果魔皇果真是为了那个目的,那么我和凰渊很有必要去青芪和白爻那里走一遭。”
穹叶凝重点头,直视着凤翎道:“这样也好。只是……你和凰渊的……没关系吗?”
凤翎淡淡道:“我和凰渊是四个上古之神中法力最高的,即便是凰渊也能与魔皇匹敌,是以我们两人你大可不必担心。”
穹叶看着他,许久,蓦地微微摇头道:“傻子。”
凰渊一愣,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段时间,我会常待在梧澜宫,你不必为我们担忧。”
穹叶看她一眼,无奈点头。凤翎则是一愣,随即侧头,瞳仁里有隐忍的疼。
穹叶看见了侧头的凤翎,微微地叹了口气。
凰渊和凤翎腾了一朵云,凰渊赤足踩在柔软的白色云朵上,赤色衣袂上下翻飞仿佛夕阳的晚霞。她笑着对穹叶招手,本就精致的脸因着这一抹笑显得更加容色倾城,金色的凤眸里荡漾着暖意,白玉般的鼻梁挺直,有些凉薄的唇此刻也微微挑起,皮肤白皙宛如透明。
这样绝世的姿容,令穹叶不经意想起了记忆里那个总是穿着玄衣的女子,同是绝美冰冷到令人屏息的容颜,她却不似凰渊洒脱随性,总是一身黑色衣裳。然而纵是如此,也掩盖不住那顾盼生姿的脸容。
见穹叶愣怔在那里,凰渊有些疑惑,然而却也不再理会,同凤翎一同离开。
在去往目的地的途中,凤翎突然道:“如若魔皇的目的是那个的话,那么你要保护好自己,莫要轻易放松警惕。”
凰渊心中一暖,然而她随即凛然道:“四圣物已经失窃了一个,天界恐将不再太平。”
凤翎静默点头。
四圣物的主人,七大上古之神,人神魔三界的一场阴谋,缓缓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