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1 / 1）
天色已晚，月上柳梢头。祭祀殿笼罩在一片漆黑中，随着灯火点起，微微散着朦胧的光晕，似是笼在一片烟雾里，看着影影绰绰不真切。完颜翼泽踏步进去的时候，门口守卫的禁卫军有些诧异，平日里，翼王爷可是鲜少涉足祭祀殿的。
黑夜里的祭祀殿，黑墙黑树，有一种森冷的意味。难怪她会喜欢白，白天的白。
在月光灯火的照耀下，朦朦胧胧的祭祀殿就如一片迷雾，让人迷入而迷路。有影子，人的影子，被拉得修长，影子的头顶就落在完颜翼泽云靴前不足一寸处。完颜翼泽抬眸，看到参天大树下，女子一身雪白广袖留仙裙，一头青丝在脑后随意一挽边披在背后，黑如墨玉，白如冬雪。
曾经，这里是令山的厢房，白纱裙，是令山的一向穿着。
女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映着紫云微掩的月色，她面颊上白净的薄纱微微掀起，看不清面容，目光却不似当年，冷漠清冷非常。
“令山……”完颜翼泽走上去，瞥见女子陌生的对视时，微微蹙眉。
毫不犹豫的出手挑开面纱，女子却灵敏的倾身躲开，面纱却受冲力脱落下来。完颜翼泽还来不得看清她面容，身前就有一道红色的身影飞身来劈了一掌，完颜翼泽亟亟躲过，后退数步，风中传来玄琴的声音：“翼王爷夜访祭祀殿这是做什么？莫非想也瞧瞧传言里祭祀殿的贵客？”
完颜翼泽没搭理玄琴，望向玄琴身后的女子，眼瞳一紧。却是全然陌生的一张脸，浑身一股子清冷味道，与令山截然不同，修长的眉挑的老高，正镇定自若的捡起面纱重新套上，清冷的嗓音从面纱后淡淡传出：“不知雪女何时得罪过王爷？王爷一上来就出手，让雪女有些招架不住。”
雪女，所谓祭祀殿的贵客。
白衣白裙又如何，相貌气质对他来说无一不陌生。
完颜翼泽终于开口：“我原以为……”他只说了四个字，看了眼参天古树，恍惚间，一身白裙的女子就在树下对他佯装苦恼的道：完颜翼泽，你就不能看在你堂妹的面子上，对我好一点吗？
玄琴看着他出神的模样，道：“王爷莫不是忘了，她永远不会回来了，她的余生不得再入王城一步。”
完颜翼泽自嘲的冷笑一声，说：“是啊，本王一时糊涂，忘了。”他转过身，就像这里再无让他留恋的东西，提脚离开，不带一丝眷恋。
玄琴在他踏出祭祀殿的时候，却忍不住伤感道：“还真是不懂他在想什么。若说他不爱令山吧，却自编自导一场意外至今不娶，若是爱呢，当初又为什么那么狠心的逐她出去终身不再相见……”
雪女瞅了她一眼，说：“或许，是因为当初不明白那是爱吧。”
玄琴奇道：“你能有此等觉悟？莫非是想起来了？那你打算怎么办？是回去找他，还是继续呆在祭祀殿？”
雪女横她一眼：“你忘了师父说过，我已经和那些人没有半点关系了。”她复而又说，“不过，我倒是对小师妹挺好奇的，不知道她当初被驱逐出去之后怎么样了。”
时光一闪而逝，新帝即位三年。
三月春好，帝完颜烬泽一旨封后，只是皇后身份还未昭告天下，那道封后的懿旨也迟迟没有下出去。青寮里面，已经由寮主坐庄摆了赌局，一方赌皇后轻羽，一方赌皇后玄琴，轻羽方以著名说书先生千不知为首，玄琴方以落魄先知无一错为代表，目前轻羽方已经押了十万两白银，而玄琴方寥寥二百两。
二楼雅间，一身翠衫广云纹宫装的娃娃脸女子倚靠在软榻上，懒懒的问：“怎么样了？”
青寮寮主歇心立在旁边，恭敬答道：“回公主的话，大多人都押了轻羽。”
娃娃脸公主沉吟片刻，道：“拿十万两，押玄琴。”
歇心点头应是，就下楼一举押了十万两重金给玄琴，让无一错看着她的眼神都是一片泪蒙蒙的，恨不得以身相许。
皇宫御书房。
“皇上，翼王爷到了。”
“传。”
刚下朝就被皇上拎到书房来的完颜翼泽以为皇上是又觉得他早朝不认真了，完颜烬泽第一句话果然就是这样：“皇弟近日来有些浮躁，朕想磨练磨练你的性子，你意下如何？”
完颜翼泽问：“皇兄怎么个磨练法？”
完颜烬泽一本正经道：“朕一时起兴，想微服到民间去看看，皇弟可愿意一同前去？”
完颜翼泽一本正经回答：“臣弟近日身子着实不大舒服，是以……”
完颜烬泽敲了敲桌面：“如此，那皇弟就代朕监国……”
完颜翼泽连忙道：“臣弟想到皇兄万岁之躯多有不便，实在放心不下，请允许臣弟一同前往。”
“可是，监国的重任……”
“臣弟觉得，四弟表面性子虽然好玩，实则可以承此重任，只需要二哥在旁多加提点一下即可。”
“如此，甚好。”
完颜烬泽望着完颜翼泽，眸子里是满满的笑意，完颜翼泽也有礼的对他施以一笑。但是跟着完颜烬泽出宫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是准皇后离家出走了，这也是那道封后懿旨迟迟没有播出去的原因。
这些日子，完颜烬泽老是想不通，明明他已经很温柔了，为什么皇后要逃走呢？
完颜翼泽说：“兴许，是她承受不住你的好，惊悚之下连夜逃出王城。”
完颜烬泽皱着眉看他：“难道，我要像以前那样对她？”
完颜翼泽摇头：“女人嘛，你不能对她太好，也不能太坏。太好则恃宠而骄，太坏则心灰意冷。”
完颜烬泽笑：“那，岂不是要中等的好？何为中等的好？”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可以去请教请教风舜颐，他当初是如何追回流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