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怀音阁(1 / 1)
——乘风阁——
一楼的书房,气氛有些暗沉。正对门口那面墙上的八骏图似乎也失了平时的磅礴气势。坐在桌案后的挺拔身姿,此刻僵硬着,幽深的黑眸里波涛汹涌,似是在狠命地压制在什么情感。
梁乐儿的伤怎么样了?
“王爷,今日又是廿三了!。老奴已经打点好一切,王爷什么时候出发?”刘叔在尽责地履行他的职责,却不想自己的话在洛亦然本就不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块巨石,一时间波澜四起,让洛亦然有些措手不及。
他刚刚竟然一直在想梁乐儿!
他怎么可以忘了他相恋六年、这四年也日日魂牵梦绕的女孩!
一阵罪恶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即使是犹豫、挣扎,都不可以!抬眼瞄了一眼对面的泽春苑,洛亦然心里仍是七上八下。
乐儿,这个女孩,似乎在一点一点改变着他。会不会有一天,他真的会因为乐儿而忘了他爱了整整十年的女孩?想到这个,洛亦然突然间觉得惶恐起来,罪恶感更加强烈。
曾经,他对她说好的一辈子,差一年,差一个月,差一天,差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即使现在两个人没法在一起了,他也绝对不可以去背叛他们之间的承诺!
“走吧!”丢下这么一句,自己便率先离开了。
刘叔一脸茫然地看着反常的洛亦然,不明白洛亦然的举动。他怎么觉得王爷有心事?
没有多想,刘叔就跟了上去,王爷的心思不是他所能揣摩的。
——招星林——
招星林就是当然安念音穿越过来的那片树林,也是长平、南貂、和北第三国交界之地。一直以来,三国都为争这片庞大的山里而坐着明里暗里的斗争,不同的是,长平与南貂一向光明磊落,而北第一直暗箭伤人。逐渐地,长平和南貂就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而北第国因为被孤立而在这几十年来国力渐衰。
一片清幽的竹林里,隐约可见一座别致的小木屋,在斑驳的日光下,显得那样清雅,与世无争。
刘叔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将手里的食盒递给洛亦然。洛亦然没有说话,接过食盒,脸色沉重地走进竹林里。
推开木屋的门,赫然入目的是立在中央那一幅巨幅画像。
除此之外,只有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
洛亦然将食盒放在已铺了一层薄灰的桌子上,提起一旁的木桶,走到小木屋外面的水井旁,打了满满一大桶水回到屋里。拿过抹布,打湿,开始细细地擦着桌子,椅子,门,地板,最后是画像。
这间小木屋的名字叫怀音阁。
将屋子里里外外全部清扫一遍,洛亦然才坐了下来。打开食盒,将那一壶酒拿了出来,为自己斟满一杯,对着那巨幅画像举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将见了底的酒杯压在桌面上,洛亦然专注地看着正中央那巨幅画像,画里,俨然就同怀音园里挂满墙的肖像是同一人!
三年期,他亲手设计了这间小屋,亲眼监督着工匠建造,每月廿三亲手打扫,然后再烧一壶酒,自斟自酌。四年了,风雨不改。除了那些工匠,他没有让任何人靠近过这里,连捕风捉影都要轮流远远看守着。
只因为,这里是他的秘密之地,是他缅怀他的女孩的地方,像怀音园一样,他不允许任何人踏足、破坏。甚至,这里,比怀音园更让秘密。这里••••••也算是他和她分开的地方了吧!
他敛下眼,许久,才抬头凝视着画像,声音是无尽的怅然和歉意:“对不起!我•••••••我不该对乐儿有非分之想的••••••可是、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过了大概有两个时辰,洛亦然才从小屋里出来,径自走向来时的马车,刘叔忙不迭地跟上去。
他知道,王爷的心情又不好了。或者说,四年来,王爷的心情就没有好过。只有没有情绪和有哀伤情绪之分。很显然,每个月去完一趟怀音阁之后的王爷,是有哀伤情绪的。只是没有人知道怀音阁里面是什么。
“王爷!”一直隐在暗处的捕风忽然落在洛亦然面前,手里还提着两个瘫软的黑衣人。
“什么事?”
“卑职昨日亥时在怀音阁附近发现了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审过了,不肯说。”
“你觉得呢?”
“卑职从他们的口音来判断,像是北第人。”
“北第?哼!把他们送到皇宫的水牢,本王亲自审审!”
“是!”领命之后,捕风就似风似的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洛亦然也唰地上了马车,动作之快让身后的刘叔汗颜。
洛亦然知道,捕风都审不出来,那着两个人一定不简单。果然,北第国不会像表面上那么安分。一直都不安分。是时候让他们尝尝他的手段了。
——王府后院——
厉芷端坐在床边,身上还是昨天的薄纱衣,涂着红蔻丹的手指划过同样艳红的唇。
她昨晚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勾引不成还被禁足乘风阁!这让她以后怎么办?就这样在王府后院不声不响地过完一辈子吗?凭什么?
她堂堂尚书千金,为什么用尽手段还得不到夫君的青睐?哪怕是一次?
狭长的丹凤眼泄露着浓浓的愤恨。梁乐儿,那个乡野丫头,有凭什么可以得到王爷那么温柔的关心?
不会的,她那么努力,怎么可以让梁乐儿抢了属于她的尊荣和宠爱?
想了很久,厉芷端下床,走到书桌旁,写了一封信。
“欣儿!”将欣儿唤了进来,“你将这封信交给我爹。”
“是。”欣儿应声而退。
厉芷端猛然一甩,手中的羊毫笔砸在纸上,染出一片暗黑。
假若我得不到,我会毁了一切的,梁乐儿,你最好不要真的将我逼急了。
厉芷端是礼部尚书的独女,她的父亲私通北第国,从她嫁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因为父亲的目的是让她接近洛亦然,好获取一些朝廷机密。毕竟这个王爷掌握了这个皇朝几乎所有兵权。
可是洞房那晚,他挑起她的红盖头的时候,她就心软了。
她无法形容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那时候,整个天地都亮了。
好俊的男子!那双剑眉,那双黑瞳,那挺直的鼻梁,凉薄的唇,那君临天下的气魄••••••一切都恰到好处,一切都让她这么心动。
当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沦陷了,她知道自己要背叛父亲了,这是一个无法抗拒的男子。
可是,即使受宠的那两年,她也感觉不到他的一丝温暖,只是索取、赏赐••••••
这四年她冷落空闺。
这四个月,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