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理想&现实（中）（1 / 1）
晚上小房客十点半才到家，房东看着房客一脸疲惫，终究还是放他一马。
孙亦琦的累，并不是因为工作，而是自从和周南改变关系以来一直压在心头的一个问题，他和房东能走多远。
周南摸着小房客的头发，“你头发看着黑亮很硬，手感却很软，像你的人。”
孙亦琦看着他，“是说我面冷心热吗？”
周南摸了摸，“是嘴硬心软。”他说着握住孙亦琦的手，两人手交叠着，按在孙亦琦胸口心脏的位置，静下心，能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脏。
孙亦琦反手抓住周南的手，对他露出了一个正真的笑容，“我是嘴笨，不是嘴硬。”
周南笑着看着自己被他抓着的手，“你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孙亦琦收住笑容，眼神有些忐忑和不安，“会不喜欢吗？”
周南眯起一双桃花眼，“你说呢？”
房东睡觉喜欢趴着裸睡，孙亦琦看着先他一步入睡的人，结实的胳膊压在自己身上，身后不同人的体温。
‘既然喜欢上了，就不应该犹豫。’
孙亦琦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有些人的出现会注定改变你的一生，如周南对孙亦琦，就是一个彻底改变他一生的契机。孙亦琦初看冷漠疏离、细看则是单纯简单，内里却十分坚韧，就像是生长在湿地里的芦苇，在风中摇曳，弱不禁风，却不易折断。
周南和孙亦琦的冷战已经进行了半个月了，他们没有吵架，却毫无预料得从关系亲密无间到形同陌路，两人还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孙亦琦故意错开了周南的生活作息，早出晚归，而周南又过起了日夜颠倒的生活。
事情的起因还是在十月过半的时候。
连续加班了一周后，终于迎来了第二个月的工资，孙亦琦手机接到银行的到账短信，就高兴地打开手机银行，向孙妈妈打了两千元，又给房东打了一千元。
同城跨行转账是2小时内，但是其实并没有这么慢，至少从他按了转账的确定键，到接到房东的电话，不超过5分钟。
“你什么意思？”周南的语气不善。
孙亦琦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不客气对自己说话，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触怒他的事情。他听到周南在电话的那一头，深呼吸了一会，像是在压住怒火，语气又变得平缓。
“打到我账上的一千，是房租吗？”
孙亦琦感受到他的怒气，有些惊讶，但也明白他为什么可能会不高兴，但没想到他会生气，“是的。”他劝服自己要和周南在一起，第一步就是他们两个都是独立的个体。
周南讽刺得笑了一声，“你觉得我差你这一千吗？我们现在这关系，我收你钱，还是男人吗？”
孙亦琦依然说不出话，电话里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
周南又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是同居不是合租，所以别再付房租，你把我当外人吗？”他这种服软而又有些自怜的语气，往往都能戳中房客的同情心。
“对不起。”孙亦琦听到这话，果然立刻道歉。“但是我想要独立，不想……”
“你觉得你不付房租就不是独立了？”周南打断道。
孙亦琦听到这话又沉默了，他现在住在周南的房子里，吃饭是周南出的钱，水电煤是周南在付，一切琐碎的生活开支都是周南在负责，如果连那一点点房租都不付，他觉得他需要有两个字能形容他现在的状况。
“包养。我不想被你包养。”孙亦琦小声说道。
“这叫包养吗？我给你零花了还是让你呆在家里当小情人？我让自己的女人……”周南一顺口就说错了话，立刻噤声。
孙亦琦听到这个词突然觉得浑身发寒，周南的出现，直白说就是自己被扳弯了，可能他自己本身就是弯的，至少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喜欢过女生。但是周南不同，从周南的微博、朋友圈里，都能看见他的生活习惯。
孙亦琦一直怕的也就是这个。
此时电话两头的沉默却比之前的几次沉默又冷上几分。
最先开口的反而是不善言辞的孙亦琦，“周哥，你把我……当做女人嘛？我不是。”说完之花，就挂断了电话，第一次经历恋爱，让他变得犹豫不决，长久的面瘫嘴笨，又让他总是缺乏自信。
“该死的女人，谁把你当女人了。”周南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咬牙切齿。
孙亦琦的工作表现，又回复到了最初，认真踏实、不用领导特意关照，他也会加班加点，完成领导交付的和没有交付的任务。
吴傲对孙亦琦的改变看在眼里，也不点破。
周南看着孙亦琦对自己又变回了面瘫不苟言笑，还睡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这次没有用他的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去哄房客，反而满不在乎的过起了以往的夜生活，开始了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的日子。
“能别喝了吗？”秦佳俊劝着人，身上还穿着一身西装，他刚从客户的饭局下来，就被周南抓去了酒吧。
损友看着周南，“让他喝呗，他不就是借酒消愁吗？不喝多点怎么消愁？”
周南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笑容，“谁说我愁的？喝酒当然是因为高兴。”
“我可看不出你哪里高兴。”秦佳俊讽刺道，拿过一边的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只手松开自己的领带，解开了几颗扣子。
周南看着秦佳俊领口露出的一大片肌肤，想起了上次孙亦琦醉酒时说，秦佳俊领口开得低是卖肉的。想到这个，他笑容加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看到没，我在笑？谁发愁的时候会笑。”
秦佳俊往酒杯里加了冰块，拿起杯子伸长手，碰了一下周南的杯子，琥珀色的酒在杯子中旋转着，映衬着酒吧里的灯光，在昏暗中闪烁着幻彩的光泽。周南眯着眼盯着酒杯看，嘈杂的酒吧音乐中，周南觉得自己听见那声杯子与杯子之间清脆的撞击。
秦佳俊抿了一口酒，“有一种笑，叫强颜欢笑。”
周南晃动着自己的酒杯，看着冰块撞击着杯壁，“那你说我为什么强颜欢笑。”
秦佳俊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都是周南和自己的损友，“今天是周末吧。”
周南从进酒吧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此时脸上还挂着笑，“我怎么知道，我的生活里没有工作日。”
秦佳俊笑了，“小房客不和你一起来？”
周南捏紧了酒杯，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怎么，你看上他了，关心他干什么？”
‘也不知道谁看上谁’秦佳俊没有说出口，但看出两人关系又产生了变化，“他现在还住你那儿？”
周南把酒杯重重放到桌上，“不住我那里住哪里？”说啊这话时，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
秦佳俊耸了耸肩，“就随便问问，别生气啊。”说着给周南的杯子里加酒。
“谁生气了。”周南说道。
孙亦琦的生活又变回了简单枯燥，即使是休息日，也会捧着公司资料认识学习，研究国内汽车的车型和过往量产数据。他会去看这些汽车过往的生产量，结合公司的过去的事业计划和实际销售情况，他渐渐看明白了一些其中的道理，做销售事业计划的依据是汽车厂家的生产计划，但是汽车厂家的实际量产数据却不与生产计划一致，时有减产或者增产的情况，而不同的厂家，则有不同的情况，又要考虑到厂家当年的销售量和工厂产能。
他开始安排协调出货和生产，每个月要做下三个月的销售预测，需要与汽车厂家沟通协调，拿订单、需要像生产部门下达订单，需要协调仓库库存。
孙亦琦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心，他需要想想自己和周南的关系，周南从来没有开过说过他喜欢他，他以为男人之间不需要谈喜不喜欢，这样显得矫情，他更向往那种两个男人的默契，像D|M漫画《拥抱春天的罗曼史》里的两个主人公，互相独立，但又彼此依靠。
难道只有漫画中才有吗？
“师兄，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陈友霖已经有一阵子没与孙亦琦联系，连□□都不见他上线，最近心里总觉得有些事发声，还是主动拨通了孙亦琦的电话。
孙亦琦好不容易进步的沟通能力，被打回原形，羞涩得好像从来没有起色过。接着电话也不开口，沉默着，惹人尴尬。
陈友霖早就习惯孙亦琦的寡言，“你们公司是在格林大厦吧。”
孙亦琦“嗯”了一声。
陈友霖继续道，“我找的实习单位就在格林大厦，我下周上班，师兄和我见个面吧。”
孙亦琦说了一声“好”。
陈友霖打趣道，“师兄，你能不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吗？”
陈友霖“哦”了一下，已做回答。
“哈哈哈。真想快点见到师兄。”
电话那头的陈友霖，笑着，推了推眼镜，藏在镜片下面的一双眼睛却满腹心事，他知道孙亦琦有烦恼，但是他竟然猜不出他到底为什么心烦，他无法确定他是因为工作烦心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短短分开的几个月，却像是一道鸿沟。
幸好一切可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