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凛冬之夜（1 / 1）
能感觉到怀抱中的女孩躯体各部分肌肉抽搐的颤动，恐惧让头脑变得一片空白，向前跑，往前跑，跑跑跑……对强大敌人的恐惧，对圣受到了可能会死去的伤的恐惧，对来自身后可能自己也会死亡的恐惧，这些所有的恐惧会聚集来紧紧地压迫着奈奈的神经，不断地拼尽全力地奔跑，带着惊恐的表情难看地哭着跑着。
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了哪里，能用的气力还是有用完的时候，再加上即使之前又被圣护着却依旧受到了些许波及，一个踉跄，奈奈抱着圣向前跌倒。
扭动着身体用自己的背部着地，这是奈奈目前所剩的气力所仅仅能做到的事情，奔跑的速度很快，骤然无力跌倒因此摔得也很重要，来自背部痛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尖锐猛烈。
痛感更多的并不是来自于外界，纯粹地疼痛比这种更难忍受的有过太多太多次，但抱着圣瘫倒在陌生的土地上，抱紧着圣泪眼模糊地看着陌生的天空，即使在发现那个恐怖的敌人并没有追上来斩尽杀绝的意思，但是心中却没有逃过一劫的想法。
同行的人都死了，任务还未开始就莫名其妙地不可能在又能去做的希望了，而圣……已经这样了，被抛弃了。
其实意识在更早的时候已经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听到了些似乎很不得了的属于神之间的对话，但那些又同她又有什么关系？神之间的事情……
与此相比，更让奈奈无法接受的是圣的状况。
以前也有听说过这种被艾尔拉思大人完全借用身体的情况，但有过这样经历的圣女无一不是连着充当活饲料的魔女一起被那些所谓的神圣的祭司活活地焚烧掉了，说是什么为了神的纯洁。
虽然即使对圣庭，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有太多太多的不了解。但即便如此奈奈也是知道的——什么圣女，这种让人感觉到高贵的称号……其实不过只是属于圣庭的人形武器罢了。
没有了使得神明附身的体质，没有了使用价值，其实她们在那些神职人员眼中，恐怕渣滓不如——只是恶心地吃着人肉的怪物和不断地快速生出新肉的怪物罢了，玷污神的存在。
脑中能有的清晰认知，也有着可能会死的胡思乱想，但更多的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下脑中在想些什么，能想些什么……抱着只能发出痛苦呻吟昏迷的圣，无助地啜泣着。
可能会……就这样同圣死在这里吧。即使有想过，但真的死的这么难看，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好不甘心，好害怕……
黑夜中有着马车的轮廓，伴随着车轮行驶的声音。比伊莎贝尔更明亮的广袤星空在独自一个人的旅程中反而显得有些荒凉，夜里有着小小的风雪，蒂雅撑起了法力损耗很小的风系屏障将风雪与自己隔开。
就在这样的夜里，蒂雅发觉了路旁属于人类的微弱气息。
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强盗之类的埋伏在那里，但距离更近些后，发现是两个狼狈无助的人。身形较大的抱着一个身形娇小的，被自己发现用火系法术照亮了这片地方后，抬起头来同自己对视上的是一双红肿着哭干了泪水的眼。
“救救她，救救我们，救救……”干哑得能让人连想到手掌握着枯死的树木的声音，那种无家可归没有了一切的目光，甚至让人都怀疑刚刚听到的求救声是否是从这人口中发出的。
蒂雅扶着两人上了自己这两可以用破烂来形容的无顶盖马车，两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大些的那个还好一些，估计也不是个寻常人，体质很好，那种落魄更多的估计是来自于内心。
只是娇小的那个就比较麻烦了，羸弱的身体而且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怪病，身体抽搐着人也昏迷着，蒂雅皱了皱眉头，拿出了存放起来的白色斗篷给女孩裹上。
“你们是哪里人？怎么会在这里？”蒂雅尝试着同年龄稍大些的女人问着些话，可是她们之间并不太能好好地交流。女人的精神似乎受到了什么被留下了阴影，有些错乱，也有同自己不断地说些“谢谢”，但更多的讯息都不曾再透露，抱着那个女孩一会哭一会颤抖的，模样狼狈。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蒂雅看得出，这两人是遭遇了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你的朋友这是怎么情况，不过我要去找的人是个很厉害的人，或许能有什么能救助你朋友的办法……”
“真的吗？”一双冰冷的手以连蒂雅也很难躲开的速度握着了她的手腕，那个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抱着怀中女孩一同死去的陌生女人睁大了能使人感到惊悚讨厌的眼，语调急促地问。
面对这样的目光，很多人会无法承受其中的重量而难以回答，但蒂雅却点了点头，对于几近绝望的人，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也能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
她明白，她以前也是有过这种境遇的。
“不论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想能让这个孩子陪着我一起活下去……”
那种如同紧绷的弦骤然放松后的无力的哭嚎声，那种真切的、私心的祈愿声在这寂静的路上响起。
蒂雅看着哭泣的女人和昏迷的女孩，看着两人身上的那种落魄无助，不由得微微想起了已经并没有太多记忆的自己儿时时候的片碎场景。
记得自己那个时候一无所有，连能哭泣的东西都没有。
诺斯底里，红，风雪之夜。
“我是亡者议会第二议员，萨卡－赫莱士。我们要建个新城，是以人类为主的，现在缺人，你要不要跟我混？”抛却犹豫，来到这里梅萨卡所想做的事情所想说话的其实真的十分简单，仅仅一句话罢了。
“我弟兄们很多。”
“有多少要多少。”
“吃得饱穿得暖？”
“管吃管住分配房屋但不养懒人。”
“需要杀人？”
“有杀人的活，也有不杀人的活，我给你们选择权。”
直白的一问一答，这些天相处彼此间性格都颇为熟悉，梅萨卡和乔两人称得上相性挺好。而两人所代表的势力，放下那些纠结后梅萨卡对红自然没有太大芥蒂，而乔能带领着红成为诺斯底里的一方霸主自然不会对赫莱士这个名号感到陌生。最为基本的情况并不需要陈述。
不过，虽然谈起来挺简单的，但毕竟关乎着一大一小两个势力的事情，在属于乔的这个小房间里虽然只有梅萨卡、薇以及乔，但气氛还是很严肃的。
乔想了想，皱着眉头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诺斯底里有我这种传奇境界的强者，却仍旧没有人来招揽我们？这些天你们也看了不少，应该也知道了能比这里还惨的地方并不多了。”
“听说过一些，似乎包括神圣狮鹫帝国在内的周边几个国家里好几个大贵族在从中作梗。”
“当年海族准备入侵的时候，那年那位塔伦嘉德里最为尊贵的人已经在这里了，而且是来私会女人的……”乔面无表情地将梅萨卡所不知道秘闻抛了出来。
梅萨卡眉头轻挑，怪不得神圣狮鹫帝国总是表现出一副恨不得把整个诺斯底里给移平的态度。自家陛下跑来私会女人恰好赶上海族入侵，又没有力量抵抗只能狼狈逃跑……
如果这件事情被传出去的话，恐怕会成为神圣狮鹫帝国最大的丑闻。
梅萨卡耸耸肩，“没有你们圣庭那边也看不惯我们赫莱士，虱子多了不愁，你们来不来？”
梅萨卡的干脆使得乔笑了起来，这是梅萨卡看到这女人第一次笑，挺僵硬的一张笑脸其实并不太好看，但此时看来还是令人听舒服的，“我想跟着你先去看看，毕竟你们可是赫莱士。”
“没问题。”梅萨卡朝对方伸出了手。
“？”乔一脸迷惑地表情。
“握手礼，合作愉快的意思。”梅萨卡笑道。
乔伸出了右手，带着些许别扭的感觉同梅萨卡的手握在一起。
然而，一个突发的意外，让之后的她们并没有成行。
而以此为开端，以诺斯底里为舞台的大帷幕接了开来，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