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Q：视线诱导（1 / 1）
“二军对三军的比赛现在开始！”随着哨声的响起，负责跳球的球员猛地跃起。
抱着相同心情在看台上看着的原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下方，而她旁边的宁岚揉了揉眼睛，有点奇怪地问道：“原小姐，这不对吧？”
“怎么了？”原看向她。
宁岚指着下面：“场上打球的，只有九个人吧？这不对吧？篮球赛是双方各出五人没错吧？”
原见她表情疑惑，突然笑了出来：“确实是有十个人在场上呢……你看。”
顺着原的手指看去，宁岚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那个存在感极低的蓝色少年。咦咦咦，眨个眼睛怎么又不见了？！不过突入视线的是激光一样的传球，篮球在场上拐了个大弯，6号球衣的手上突然就多了那个橘色的东西。
“哇噻，那球怎么跑来的？！”宁岚不能淡定地伸出手指。
原看到之后也愣了一下：“该说他是个天才吗？连这样的方法也能想出来。这就是征十郎君说的，黑子君的运动IQ很高吗？”
宁岚眨巴眨巴眼：“那个一下子消失又一下子出现的人叫黑子？”
“黑子哲也，是他的名字，说起来我跟他是一个班的。”原说道。
“诶，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存在感低到这份上，创造力高到这样，确实很少见。”
“不过……小姐，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宁岚被场上乱飞的篮球给晃花了眼，三军借着奇迹般的传球不断地刷新着得分，甚至压了二军一头。
原仰起头看了看宁岚的侧脸，一笑：“那个啊……”
场下的虹村也很惊讶，的确这样的传球是很惊艳，但是不管存在感再怎么弱，哪会有人在比赛里被盯防的球员看丢，再怎么想都太匪夷所思了。
“misdirection……”虹村旁边的赤司喃喃地说道。
“魔术之类的常常使用的诱导他人视线的技术。”他这么说道。
“……魔术？”
赤司并没有看虹村，而是继续关注场上的局势：“右手做出夸张的动作来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与此同时左手来准备接下来的戏法。道理是一样的。“
宁岚觉得自己更加混乱了，“魔术和篮球？真的能扯上关系？”
“所以说，他很聪明，很有创造力。”原挑起嘴角，“这个技术并不是只有魔术才能用上，因为人类的眼睛有着很多的惯性，如果视野中同时存在以不同速度运动的物体，视线自然会追逐比较快的那一个；如果眼前的人突然转头看向其他的方向，自然也会跟他转向同一个方向……诸如此类，借用这个习惯来操纵他人视线的技术就叫做misdirection。”
宁岚托着腮：“意思是他把这个技术用到了篮球上？”
“就是这样没错。”原点头。
场下的赤司引导着虹村看着局势：“比如他在切入之前，用视线和动作将盯防自己的球员的视线引导到篮球或其他球员身上，再加上他本身的存在感就很薄弱，给人的感觉就像如幻象一般消去了身影。”
虹村撇了撇嘴：“唔……嗯……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了吗？”虹村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么说并不太对，我的确预想到了他的方向性，不过没有想到他居然采用了视线诱导……他比我所期待的，做得更好。”赤司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说是有点欣慰，也有点赞赏，更多的还是原看不懂的东西。
她遥遥地看着对面的赤司，抿了抿唇。黑子顺着赤司丢下的绳子爬了上去，不过，他爬上去究竟是不是好事就不一定了。31:25取得的胜利，加上让人惊叹的技巧，进入一军的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比赛结束，我们也出去吧。”原对宁岚说。
“好。”
天色逐渐变暗，已经是十一月初，冷空气比往年更早地来到这块海上的土地。今晚的天色还不错，可以看到几颗稀疏的星星。宁岚把原裹得厚厚的，自己却只穿了一件加绒的外套。
“其实我真的没那么虚弱。”原觉得自己有流汗的趋势，伸手扒开夸张的衣领。
宁岚立刻制止她：“小姐，你现在还是听我的吧，等你感冒了征十郎少爷非把我扒皮了不可。”
原觉得她的话颇为好笑，可是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另一个声音阻断：“为什么我要扒你的皮？”
赤司近在咫尺的声音让宁岚毛骨悚然：“少、少爷。”
两人回过头去看到的是赤司和另一个颀长的身影，绿色的头发在灯光下也是颇为显眼，手指缠着绷带，手里拿着俄罗斯套娃……原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不过下一刻还是换上不失礼的笑容：“征十郎君，还有，绿间君，你好。”
“你认出来了？”赤司笑，宁岚想接过赤司手中的书包，却被他拒绝了。
原点点头：“还是很好认出来的。”
绿间听到原的几句话，有点惊讶，等他看清她的模样，更是愣了愣：“是你？”面前的女生就是那天自己抱到保健室的那个呀。她跟赤司有关系？
赤司回过头看到第一射手的表情，想起了什么：“绿间你那天没见到她呢，这是原。”
“我是原向晚。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原微微低头。
……等一下，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记性？她是完全不记得那天的事情了吗？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的人，居然还把那些她带来的麻烦忘了！好吧，绿间虽然有咬碎银牙的趋势，不过他本性并不是那样的斤斤计较，算了。
“绿间真太郎。请多指教。”公式化地回应了她的介绍，然后冲赤司说，“我先回去了。”
赤司点了点头。
“征十郎君，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原看绿间走远了，她才又看向了赤司。
“问吧。”
“绿间君为什么要拿着套娃？”一旁的宁岚也露出了相似的疑惑的表情。
示意宁岚可以推着原一起走了的赤司一脸无所谓地说：“人的话，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怪癖。绿间的怪就怪在，他是根神棍。”
“噗——”还没等原和宁岚露出反应，背后却突然冒出一声喷笑。几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看到的是黑发的少年，面部表情有些狰狞，就算他脸上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笑得愉悦。
“虹村队长。”赤司叫道。
虹村一把揽住赤司的脖子：“小子，背后这么说人家，不怕遭报应么。”
“队长要相信科学。”赤司依旧语气淡定。
“喂喂，不要一脸正经啦。”说着他的眼睛看向了旁边轮椅上的女孩，“女朋友来接你？”
赤司奇怪地瞟了他一眼，对前辈做出这样的动作未免有些失礼，但是向来跟大家处得融洽的虹村毫不在意。原听到虹村的话被吓了一跳，不过在赤司说话之前她不好说什么——这是教养。
“前辈是这么觉得的吗？”
虹村再打量了会儿依旧挂着八方不动的笑容的原，挑眉：“是妹妹吧。不过没听说过你还有妹妹呀。不过你们俩挺像的，头发的颜色也差不多。”
原和宁岚有些哑然，不能光凭发色就这么判断吧。
赤司这回却不再说话，这样的误会对他来说其实再好不过。虹村对他的反应感到心里没底，但是看原没什么反应也就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他说：“赤司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原向晚。”她礼貌地回应，“学长好。”
“这名字真是长……我是虹村修造。”小小地感叹一句就恢复假正经的虹村和赤司一行便来到了校门口。他松开束缚赤司的手臂，指了指右边：“我往那边走了。”
“队长再见。”
“路上小心。”
虹村举起右手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明亮的路灯灯光下。帝光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面前的路虽然也算是主干道，但是这样又晚又冷的天，再加上过了高峰期，来往的行人和车辆也不多。文具店和小吃店门庭冷落，却散发着温暖的黄色光芒。初冬的气息很明显了，呼出的气体裹着淡淡的白气消散在夜色中。
“我们很像吗？”过了一会儿赤司这么回头问，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是里面调侃般的笑意让人无法忽略。
原笑了笑，没说话，倒是宁岚接了口：“少爷和小姐确实很像呢。”
“你们是这样觉得的？”赤司罕见地有了点疑惑。
宁岚笑嘻嘻地靠近了原：“少爷没发现啊。”
要说起来，赤司一点没觉得他们哪里相似了，那样的感觉只出现在他将她带回家的时候。现在再看来，除了他们的发色都是红色以外，他已经不觉得他们两人有任何相似之处了。
原的性格从里到外都是安静，显得小心翼翼又柔弱，而他并不是这样，越是相处越是会发现两人的不同，可是微妙之处在于同她相处起来不难受，反而很舒服。
赤司觉得，他和原大概是互补的。互补的两人会产生和谐的气场？他不知道。
“不过我倒是没问你，看了比赛有什么感想？”赤司绕开了话题。
“黑子君？……他是很有才能，不过他的才能能不能得到充分的体现这就不知道了。仅仅是初步开发的单纯的传切技巧就可以让三军胜过二军，可是这样的技巧是建立在合作的基础上，队伍越是弱，越能显示出他的价值。可是他这样的技巧让我觉得他适合一个名字，场中的影子。”
原看了看赤司的表情，见他示意自己说下去，便接着说：“影子是随着光的变化而变化的，光越强，影子越强。他注定无法成为独当一面的篮球手，这样他会甘心吗？没有意识到他价值的人会接受他吗？而且，如果他的同伴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他也就没有上场的必要了吧，这样对他，其实很残忍啊。”
赤司的眸光微微动了动，略显冷淡地开口：“你想太多了。我培养黑子，本质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他。”黑子的能力是为了球队而开发的。赤司他并不会没有理由地帮助一个人，他从来没有那样的爱心。他的理智，他的智慧，他的目光，从来都只投注到有利的方向。“没有用的东西，留着是浪费；有用的东西，在它失去作用之前，都应该好好握在手中啊。这一点，原，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吗？”
她有什么不明白的，赤司家的风格，还是赤司的性格？或者说是整个所谓的上流社会？情之一字对于他们，既是奢侈，又是身外之物。
“我明白的，征十郎君。”原轻声说。
赤司仰头看着天空，终于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