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1 / 1)
等到了周末,又是在监督下一番打扮出门。
茶坊内,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后面各自跟着一大批后援团。
这哪里是两位单身男女之间的相亲,明明就是双方家长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离别时,男老师特腼腆地一笑,说:“很尴尬对不对?”
他这么一笑倒是让气氛轻松不少,“是有点。”柳文也笑。
“我爸妈就这样,你别见怪。”
“没事,我爸妈不也是。”
两人齐齐望向各自的爸妈,他们正热络地交欢着彼此的信息。
男老师礼貌周道地伸出手,“柳小姐,我叫李子白,认识你,很高兴。”
“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两人握了握手。
在回家的路上,柳文觉得相亲其实也没想象中糟糕。
次日到了公司得知商祁去芬兰出差,柳文整个人就放松了许多。下午散会后,商祁特意拦住她,暧昧地眨了眨眼,“我哥亲自飞去芬兰挑选郁金香。”
“什么意思?”
“还装蒜,他还不是为了婚礼……”讲了一半,想起大哥说过这是场精心策划的惊喜,立马捂住嘴巴。
“神经病!”柳文低声骂道。
看来,商祁真是很爱甜岚,连婚礼上的配花都亲自挑选。
无所谓,人家结人家的婚。她去相她的亲,两全其美,互不干涉。
她和李子白已经吃过四顿饭,她觉得和他相处的不错。再这样交往下去,两人估计没有几个月就该谈及婚嫁,买房装修婚礼都是近在迫在眉睫的事。
人生本来如此,不是么?
今天,两人如约一起看电影。这片子很热门,放映厅内座无虚席,开场前的广告,她竟然看见了自己制作的《盘今》宣传动画。
厅内环绕着女生幽幽的话语:
百年的古刹,千年的枯禅,万年的修行,宿命的轮回。
前世脸颊上的一滴泪。
凡心;禅心。
是缘;是劫。
极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三千世界,皆是成住坏空。
吃饭时,她仍兴奋地对李子白诉说着做《盘今》的艰辛和今日所见的惊艳。李子白耐心听,但笑不语。
晚上,李子白送她回家,在静逸的小路上,很自然的,他牵起她的手。身侧的人,笑意淡淡,没有拒绝。有那么一丝冲动,他想吻她。他低头……
望着李子白近在咫尺的脸,他是不是要吻她?她微微扬头,闭上眼睛……
远处天际云台泛光,云隐不详。
包中的手机在震动,她本应不予理睬的,可她还是……微微退离了他,掏出手机。
“喂,”电话通了,一片死寂。
低头看眼屏幕,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气。不敢挂他的电话,彼此焦灼地僵持。
窒息般的安静之后,那头传来深沉而冰冷的声音:“不要让他吻你……”
她的手抖得厉害。
“我会杀了他,别让他碰你!”空气中翻涌着淡淡的血腥味。
李子白关怀地问:“怎么了?”
她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对李子白说:“很晚了,我家也到了,你先回去吧。”
李子白虽有些疑惑,却不敢唐突了佳人,“OK,明天再约。”他比了个电话的手势。款步离开。
望着李子白的背影,柳文对着手机说:“你在哪?出来,我们谈谈。”
话语未落,从黑暗出探出一道孤独的影子。月光微凉,他的目光灼人。
危险!危险!
柳文连退了好几步,却被他一把抱入怀里。
柳文用力地推开他,理了理头发,说:“我们分手吧。”
他很自大,且目中无人。冷暴力无法让他了解她的意图,她就选择直接说出口。
对方猛的僵住了:“分手?”
身子一阵一阵地颤抖,只觉得天旋地转,剧烈的疼痛塞满整个胸口,像是条在沙滩上搁浅的鲸鱼,奄奄一息,只能感觉到痛苦,除此之外,别无所有。
无法呼吸,只能一阵一阵地咳嗽。咳嗽,吸毒上瘾的人,没了她罂粟般的气息,该如何活下去?也许可以活的,只不过世间又多了一具行尸走肉。
“那个,我也不想下次见面尴尬,所以,咱们好聚好散吧。”
商祁打断她:“就因为刚才那个男人?”
“是也好,不是也好,有什么关系吗?”
柳文越看他越来气,仿若看见直行车占着转弯道一般的来气。
下周末,他就要结婚了,现在还在她家楼下胡搅蛮缠。难不成,被他碰过的女人就该为他一人守身如玉,终生不二嫁?
这世间的规矩都是他一个人定的么?
商祁死死地盯着她,用一种陌生的眼神,那是失去理智下暴露出的凶残本性。
他抱起她,将她压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上,粗粝的树皮抵着她的衣服和牛仔裤,她的力气全用在站稳身形上,商祁趁机腾出一只手,就要扯她的裤子。
他疯了!现在虽是半夜三更,少有行人,但毕竟这是她家的小区,灯光、保安、摄像头、小昆虫、老天爷都在。
柳文望着他霎红的眼睛,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清脆无比。
大脑因疼痛渐渐清醒,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住了。他楞了很久,才放开她,说:“对不起。”
“滚开,”柳文骂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他真是个差劲的男人,差点伤害了最心爱的女人。商祁痛苦地捂住胸口,仓皇而逃。
柳文坐在楼道的台阶上,哭了很久。以至于站起来时,脚麻得差点跌倒。一瘸一拐地爬回家,倒在床上,又哭着睡着了。
天亮后,她顶着肿眼泡去上班。例行的工作完成后,已到中午,起身发现办公室内死气沉沉。
问身边的小姑娘,那女孩低声说:“好像在晨会上,商总发火炒了几个高管。”
“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她么?可笑,可笑。
“不太清楚,反正我们小心为妙。”
柳文小声嘀咕:“可能是婚前忧郁症,男人多少都有点。”
小姑娘眨眨眼,没接话。果然是总经办的人,恪守本分,不随意议论老板的私生活。
“小柳,你过来一下。”柳文闻声,见主管正向她招手。
不会这么霉吧,说大老板坏话被当场抓包了?
她忐忑地走过来,主管递给她一个黑色文件夹,“那个……我待会要去开个紧急的会议,你把这份文件送给商总签字。”
若平常,这本是件极为简单的事,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今早上去的几位高管,没几个完好无损回来的。所以只能牺牲最晚进部门的新人了。
“啊?”柳文的表情有些呆滞。
“啊什么?这是关于越/南善后事宜的费用清单。咱们部门就你一个人去了越/南,你上去讲解时也比较清楚。”
说完,还拍拍她的肩,“年轻人,好好干,有前途的。”
前途……叵测……吧,
柳文没办法,硬着头皮上楼。
尽管上班时已通过了安检,但当柳文走出电梯后,她还是必须接受第二轮更为严格的检查。
花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她终于可以自由行走在这片神秘的空间。顶楼真是气派,连层高都是他们底下的两倍。地方还空旷,就是太空旷了,空旷的太过于安静。往他的办公室方向走去,越走越安静,就像走在异次元空间一般。这气氛让原本就心烦意乱的柳文,感到更加压抑。
柳文伸头望了望,商祁的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里面站着好几个人,黑黢黢的背影对着门外,瞧不见他的们表情。其中一个黑影在说话,说得颇小声,语气也是战战兢兢,“商总,关于上季度的报表数据,其实情况是这样的,我……”
“不用解释了!”一道森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你将你负责的分厂的废品包给别人,一年5000元。实际上,按照你自己所提供报表的数据和市场行情来看,一个季度起码是50万的收入。既然要贪/污、要腐/败,就拿出点本事,可笑你连造假都不会……你回家等传票吧。”
柳文看得太专注,以至于旁边的秘书问她:“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时,她吓了一跳。连忙哈着腰,她说:“我找商总签字。”
商祁的秘书是位长相严肃年近60的老太,据说还是商祁他爷爷那会儿的得力战将。
老秘书目光如炬,像透视光般扫射着柳文,“你最好待会再进去,商总现在的脾气很暴躁。”她指指里面,“看到没?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金额不算大的,最多让负责人主动辞职走人,可今天却要将人家送上法院。”
她又望了柳文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叹得包含深意,叹得柳文莫名其妙。
“要不,我把文件放您桌上,等他签好,您再叫我过来拿?”柳文说着便将文件夹塞在了一大堆待商祁审核的资料中,没等老太答复,头也不回,一溜烟的逃了。
接下去的几天,全公司都笼罩在天子发怒伏尸百万的气氛下。可柳文家却喜气洋洋,李子白来提亲了。两家老人翻了黄历,将好日子定了下来。
接下去,就是定酒席,印喜帖,好多好多的事……
她干脆请了几天假,忙到周末,回家陪父母吃饭后,她在厨房间里洗碗。耳尖听到老妈对老爸说:“瞧瞧人家,这才是世纪婚礼。咱们小文的,能有一半就够了。”
“什么世纪婚礼?”柳文兜着手,跑了出来看热闹。
电视上竟然在直播甜岚的婚礼,她的老公并不是商祁,而是某位政要的儿子。
柳文一下就懵了,原先最不靠谱的假设竟然是真的。
屏幕里的每张脸都飘了出来,在空中打转。心一缩一缩的悸痛。她弯下腰,想借此减轻痛苦,可只是徒劳,身体内部深处的剧痛,让她不由抽搐得厉害。
有那么一刹那,柳文想冲出去找商祁。可望了眼桌上的大红色的喜字。刺眼的红。她知道她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一切皆晚。
人生有太多的梦,都与心相违。当她爱着他的时候,她还不懂得爱情,当她能够爱他的时候,回首却已然错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