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故人”相见（1 / 1）
解渴室人多嘴杂，净说些江湖上的大小纷争。老板娘叶清影坐在木栏上，一边刻小木人，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她很喜欢听解渴室的讲江湖上的故事，但现在他们说的事情却另叶清影心情大为不悦——冷月杀，这一个月多来，冷月杀的名字快将她的耳朵磨出泡泡来了。
“冷月杀重现江湖两个月了，上个月十五，有三个武林人士死于碧杀、金杀和紫杀，但这个月这三杀却老实了，你可知为什么？”
“难道是她们没接到生意？”
“才不是，听说是因为她们在杀人的时候，遇到了克星，功败垂成。”
“克星？她们的克星不就是凌御风凌大侠吗？可是他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如今克星又多了一个，那就是烟雨剑任大侠呀。传闻她们听说烟雨剑的名号，连手都没动，就望风而逃了。”
“胡说，我听到的故事是观月阁再现剑侠战三杀，这回的烟雨剑将三杀杀了个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了。”
“你们还在说上个月的旧事吗？那早就不新鲜了，现在大家谈论的可都是黑杀和蓝杀的重出江湖呢。”
“什么？连黑、蓝二杀也出现了？她们在三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怎么会又出现了呢？”
“可不是吗，这个月死在她们手中的有五人之多呢。”
“看来这回冷月杀重出江湖，是要有大动静呢。”
“可是听说冷月杀只在子时杀人，这二杀怎么会杀了五个人呢？”
“你有所不知，那蓝杀被称为千面杀，会分/身之术，因此才能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杀不同的人。”
……
叶清影心里暗骂：“这群老头子，一派胡言。”
她将刻刀和木雕放在木栏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弹弓，从地上拾起了一块拇指大的小石头，瞄准了一个客人的后脑勺，想了想又改变了方向，估量了角度，瞄准斜上方的横梁轻轻一射。那小石子打在横梁上又借力弹了出去，刚好打中谈论冷月杀那群客人其中一个的后脑勺上。
叶清影收起弹弓，拿着刻刀和小木人，轻轻跳下木栏，又朝任平生那一桌走去。被她弹中那人痛得哇哇大叫，怒叫“他妈的，是谁打老子”，叶清影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叶清影走到任平生身边，向他轻摆了一下手，任平生便向旁边挪了一下，给叶清影让出一半凳子坐下。
何疏烟等人正好奇这小姑娘为何会和他们一起坐时，只见叶清影又拿出一个小木人放在桌上，对满庭芳道：“这个给你，不过这是在刚刚给任小弟雕的那个小木人基础上改刻的，稍微小了点，你若不嫌弃，就拿着吧。”
满庭芳看那小人，像极了自己，虽然比何疏烟那木人小了一圈，细节却一点也不少，精致程度尤甚。满庭芳大为赞叹，心想刚刚这小姑娘就看了自己一眼，而她雕刻时自己一直背对着她，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刻出一个和自己相似度这么高的小木雕，可见眼睛和手上的功夫都十分了得。不过见她走路的样子活泼轻盈，也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满庭芳还没来得及道谢，便听叶清影又道：“你们这回来，可也是为了冷月杀？”
任平生怔住了，奇道：“你也知道冷月杀？”
叶清影单手托腮，不耐烦地道：“我都快听烦了，这一个多月，来往的客人成天说冷月杀、冷月杀的。我说任小弟，那冷月杀倘若真是很了不起的东西，你可千万不要去招惹，一旦惹祸上身躲到我这里来，我才不救你呢。”
何疏烟“咯咯”一笑，道：“小妹妹，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任小弟可是江湖上侠名远播的烟雨剑，他怎么会怕了冷月杀。你不懂江湖之事，听到冷月杀杀人，自然会害怕。不过冷月杀为祸江湖，又是我们几个人的仇人，我还巴不得她们找上门来，好请任少侠和凌大侠将他们一网打尽。”
叶清影向何疏烟、满氏姐弟和莫孤鸿看了一圈，喃喃道：“哎？原来你们和冷月杀有仇，真是不走运。只是你们要报仇，为什么要拉上任小弟和什么凌大侠的？那凌大侠又是你什么人？”
何疏烟脸上一红，道：“凌大侠不是我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也难怪，他成名的时候，你还小呢。他叫做凌御风，是江湖第一剑客，是我最崇拜的人。这次我们前来，就是来拜访这位凌大侠的朋友，请凌大侠出山，一同消灭冷月杀。”
叶清影一瘪嘴，道：“凌御风是你最崇拜的人……我还说他是我丈夫呢，你信吗？”
何疏烟心道，这小姑娘真会胡说八道，不知羞。
这时，叶清影发觉有人从她身后轻声走来，转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女孩。众人都识得，她是赵无眠的孙女云儿。
云儿盯着桌上满庭芳和何疏烟的小木雕，拉着叶清影的袖摆，轻声道：“漂亮姐姐，给我也刻一个小木人好吗？”
叶清影听这小姑娘叫自己“漂亮姐姐”，便笑盈盈地向她看去，盯着云儿的脸瞧了半天，脸色一变，道：“不要。”
众人都是很意外。
“为什么？”被一口拒绝了的云儿有些委屈地说。
叶清影小嘴一撇，摇头道：“我不给长得比我漂亮的姑娘刻小人。”
任平生“噗嗤”一笑，何疏烟和满庭芳却一脸尴尬。言下之意，叶清影自认为何疏烟和满庭芳都不如自己漂亮。虽然两位姑娘都承认这是事实，但也心里不悦。
云儿却道：“姐姐说什么呢，你可比我漂亮多了。”
叶清影看着云儿，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抚，呆呆地道：“不过几年后，等你和我一样大时，就比我好看了。”
云儿点头笑道：“爷爷也是这样说，他说我还没大，等我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因为我爹爹和娘娘都是美人。”
众人听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说话，都那么不知羞，倒也没办法对他们生气。
任平生怕她们一直纠结自己美不美说个没完，便打断道：“云儿，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爷爷呢？”
云儿道：“我爷爷有点事，下了船后就离开了。后来我见到爹爹，他带我来这里，说是来找我娘。”
任平生大奇，云儿明明无父无母，怎么会冒出个爹爹，便道：“云儿别胡说八道，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和你爹在一起呀？”
云儿睁大了眼睛，向斜对面的角落一指，道：“我爹爹就在那里呀。”
众人向云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里坐着一位品茶的公子。任平生初时以为那不过是个普通的茶客，并没有注意，这回仔细看去，却发现此人好生眼熟。
那公子见有人看向他，便起身朝这边走来。
走近时，任平生发现，此人竟是刚进淮安府时在船上与他比剑、又交给他一盒冷月杀的年轻公子。
这位公子此时换了一身更为华贵的衣衫，手中的剑却变成了折扇。
年轻公子走到任平生身边，拱手道：“任少侠，在下在此等候多时了。”
任平生大为诧异，心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什么人？”起身还礼道：“公子又见面了，虽然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但还请相告阁下的身份。”
那公子微笑着折扇一挥，露出扇面，只见上面横书“高处不胜寒”五个大字，旁边三个小楷写着“高胜寒”。
任平生惊道：“你就是高胜寒？”
那人点点头，道：“正是在下。”
众人对高胜寒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说，很好奇为何任平生会对此人如此惊诧。不过那日在船上比剑，能与烟雨剑战成平手，但江湖上却没有听过他的名字，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而这些人当中，只有任平生对高胜寒这个名字早有耳闻。那个三年前在观月阁旁观凌御风和冷月三杀决战的少年就在眼前，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任平生定了定神，道：“高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疏烟起身插口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这位高公子，你为何会有那么多冷月杀？能不能将事情说个明白？”
莫孤鸿也道：“不错，如今冷月杀重出江湖，你却拿那些东西出来，你和冷月杀究竟是什么关系？”
高胜寒没有理会周围的几个人，只是皱眉对任平生道：“任少侠，我之前说了，要你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打开来看，怎么旁人都知道了？”
任平生心想，有旁人在此，很多话都不方便说，便对何疏烟等人道：“各位，我想和这位高公子单独谈谈，还请大家见谅。至于你们想找凌大哥的事情，我答应你们说到做到。所以大家暂时在这里等一下。”
众人听任平生如此说，只好作罢，任由任平生和高胜寒离开此桌，到对面角落里那桌坐下。
只有叶清影还记得刚刚云儿的话，低声问道：“那人真的是你爹爹？”
云儿向叶清影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一溜烟地跑回了之前的桌子，继续和赌和尚玩了起来。
叶清影也没拦她，只是发觉自己身上的小弹弓被云儿给摸走了，低声骂道：“死丫头，不学好！”
她见任平生和高胜寒两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便起身离开，向他们那一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