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30章 完全蜕变(1 / 1)
章节字数:4590更新时间:09-09-2011:30
朦胧的睁开双眼,我转过身去,却不禁心一惊,我的身旁,已经全然不见了娘的身影。
我急急地站起身来,找遍了整个房间,却依旧不见她的踪影,我慌张地套上外衣,戴上面纱,夺门而出。
我的心忐忑不安,这几日娘都异常平静,并没有任何异常的症状,为何会突然消失了踪影?娘此刻神志不清,若是离开了客栈,我又如何在人海之中找到她?
我紧皱着眉头,把客栈的每一个角落都走遍,最终还是无果。
“娘!”
像是有一股气流阻塞着心口,压得人窒息一般,我猛地喊出声,呆立在原地。
我居然可以说话了,我居然听得到自己的声音,虽然一场嘶哑苦涩,但还是听得到了!
“掌柜,你可曾看到昨晚与我一起前来的那位夫人?”
掌柜停下波折算盘的手,微微看了我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点点头:“那位夫人好像清晨就出去了,说要回家。”
我不禁气急攻心,全身颤抖:“你不知道她神志不清吗?你为何不阻拦她?”
他回应地异常沉着,毫无愧疚之感:“小姐,那位夫人说话的时候,冷静从容,口齿清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起疑心。甚至,她还付了房间的银子,做事头脑清晰,说话有条不紊,根本不像一个神志混乱的人。”
我顿时气结,娘时而混乱,时而好转的病情,再次为我们带来了麻烦。她为何又突然想要回去?离开槐城,对她而言,本该是件好事才对。
我急匆匆地跑上楼,娘甚至带走了自己的包袱,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作出的决定。我这才发现,我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娘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背起包袱,仓促地走出了客栈,站在人群之中,却瞬间觉得茫然若失。
娘又回槐城了?
她曾经苦苦哀求过我,要我带她走,为何会突然改变自己的主意?难道是因为我告诉她去京城,她才选择半路而逃吗?京城两个字,已经成了她的梦靥了吗?
我紧抿着双唇,娘离开的时间不长,应该还在镇子上才对。
我坐上马车,吩咐马夫返回那条槐城的必经之路,也许,在半路上会找到娘。我撩开了门窗,警备着望着路上的每一个身影,却毫无发现。
娘,你到底在何处?我毫无头绪,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她没理由走的太远
。而且,这是必经之路,若是不从这里走,根本到不了槐城。
等等,难道我想错了?
她说的回家,根本就不是槐城的那个家,而是生活了二十余年的上官府?
我的心一凉,猛地吞下涌上来的苦涩,颓然地靠在马车上。
那么,娘,你还是没有放下那份过往,甚至,在思绪混乱的时候,又再次去找寻曾经辉煌过的上官府了吗?
“车夫,调转车头,我要去京城!”
我不知道心中隐隐作祟的恐惧和担心情绪从何而来,也许,我根本美欧打算让其余人知道爹逝世的事情。但是我也明白,纸是包不住火的,即使我刻意隐瞒,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爹曾经是一身荣光的一品大人,无限风光。
我要在任何一个人之前找到她,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这件事。
娘,等着我。
我的双手,紧紧缠在一起,冒出了汗。我知道心中的紧张,也许源自于那个男子,我最不想见到的他。
一路上,我都异常焦躁,一方面是担心娘的安慰,另一方面,是在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那些过往,便像是狂风暴雨一般侵袭过来,即使用了全力,也无法尽数压下去。
当我赶到了上官府,已是第二日的黄昏。
我拉了拉脸上的白纱,小心地走下马车,打发了车夫之后,我望着这个空置的宅子,朱漆大门紧紧关着,甚至,锁还留在上头,没有任何改变。
我的手慢慢贴上大门,在过去的十七年中,我曾经叩开过无数次大门,只是这一次,我再也叩不响这扇门,门后,也不会出现那些熟悉的面孔了。
繁华,不过只是一场梦。终有人事已非,事过境迁的那一日。心中,蓦地升腾起一丝惆怅伤感,紧紧缠着自己的身体,不愿松开一分。
蓦地,身后有些走动的声音,我心一慌,收起思绪,急急地把身体藏在门前大树之后,不愿让别人发现我的存在。
“方才那个女人是谁?”
“她可是之前上官家的夫人,也是六王妃的母亲。”
“她居然是上官夫人?不是已经跟着上官大人辞官回乡了?”
“六王府迟迟没有找到六王妃的尸体,葬礼也拖着,也许上官夫人是前来兴师问罪的吧。毕竟,于情于理,都该早日处理的。”
“既然如此,上官大人为何没有一同前往?”
“……”
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在风中变得僵硬,像是一座石像。
他们的意思,是已经见到了娘,那么,实在六王府前吗?是因为闹出了什么事,才引得路人议论纷纷?
我每次陷入矛盾和挣扎之中,我本该前去,把娘带回来,但是,我更害怕的是,我还活着这件事若是被人发现,只会带来更大的纷扰。
我安静的走到六王府之前,站在不远处,却看不到一点残留的痕迹。
我知道自己需要冷静下来,沉着应对,不可草率。
不染,不单无法带出娘,甚至自身难保
。我已经造出了一个已死的假象,天下人都已经接受了,甚至,连皇甫舜都接受了我的死讯吧。纪氏找不到尸首,大水之下,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绝对不可以,功亏一篑。
在我中箭倒下,在我坠入湖中的那一刻,我就没有打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没有后路,才不会后退,因为退无可退。
何况,皇甫舜并不会为难娘,尤其当他发现,她已经神志不清的时候。只是,我更担心,若是娘的胡言乱语,引起他的怀疑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紧紧咬着下唇,眉头紧蹙,直直地转过身。蓦地,一阵马蹄声,送入我耳中,我不禁微微仰起脸,望着身边经过的那个人。
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衫,策着雪白如银的骏马,飘逸的犹如仙人。
他,是南宫玄。在这三个字浮现在我脑海的那一刻,我蓦地敛下眉目,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才回过头,望着那抹身影,微怔了怔。下一刻,他居然调转马头,返回来。我不动声色地走向前,一副处乱不惊的模样。
马蹄声,再次停住了。
街道上人潮拥挤,陌生的人,与我擦肩而过,冷淡的面孔,毫无温度。我不断地走走停停,最终我的脚步,却慢慢停了下来,却发现他还在原地,坐在白色骏马之上,俊眸轻瞟,落在人群中,而后定定望着我。
当我的视线触及到他时,他微微颔首,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像是向我微笑致意。
她在我的目光中,跳下马来,牵着白马,向我走来。每一步的靠近,都令我有些手足无措。他认出我了吗?我该假装并不相识走开,还是上前问候?
在他靠近我的最后一步,倏地,我转过身,不再看他。
在我想走开的时候,他却轻轻地按住我的肩头,声音柔和,吐出几个字来。“你还好吗?”
我缓缓转过身去,抿了抿唇,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隋棠,跟我走。”他的眉眼处,我找到了可以融化人心的那一丝温暖的笑意。这十余日来,唯一令我最安定的微笑。
我走的有点累,很想找个地方停驻。
在我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轻轻执起我的手,把我报上马了。
“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我淡淡问道,微微侧过脸,望着同样坐在马背上后的他。
“也许,因为你在我严重,是独特的。”他的视线定在前方,那一丝温暖却蓦地消失不见,他拉起缰绳,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他表情平静,声音轻柔:“即使是在千人之中,我还是可以第一眼就认出你来。”
我转过头,望着前方,报以一笑哦:“那么,你也该早就认出我来了吧,因为,在你救我之前,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蓦地,他不再说话,两人之间,只剩下死寂般的沉默。若是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认出带着面纱的我,那么,之前他根本就是刻意隐瞒着我,什么也不说,他对我来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你忘了?南宫家是武林世家,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难事。”
我没有回头,继续说道:“南宫,你是在回避我的问题吗?你明明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要我说得更清楚一些吗?经过一些时日的相处,我不觉得,公子是个风流倜傥,喜欢跟陌生的女子搭讪的花花公子
。”
“我们在京城的客栈,的确曾经见过一次。”
半晌,他终于开口了,凝结在我的背后,让我如芒在背。
“为什么?”我轻声问道,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瞒了我这么久?
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而安定,不带一点起伏:“当日在客栈,你掩着面纱,但是眉间淡淡哀愁,吸引了我的视线。”
我垂下眼,开了口:“看来南宫公子和我,似乎缘分不浅。第一面相遇,第二面相救,奇怪的境遇吧。”
“的确。”他的嘴角边,幽幽的逸出两个字。简单明了,是他一向的风格。
我苦苦笑了下:“南宫,你知道的,但是不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微微的苦涩。“也许我知道很多,但是你的心事,无人可以看透。”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飘忽在风中,根本就抓不住一般。“我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人了。”
他轻轻扳过我的身子,语气笃定,淡笑浮现在眉眼之间:“但是你可以相信我,你可以把我当成唯一信任的人。”
“我总是亏欠你,越积越多,到最后,要我那什么来偿还?”
他淡笑不语,我的耳边,只传来风的声音。
南宫山庄。
我走入那间房间,望着房内不变的摆设,视线再次落在桌上,那个位置,摆放着古琴,他送我的古琴。
“这古琴,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他清冷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牵扯着嘴角,暗暗地说道:“那日,我并没有带走它,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
他走到我的面前,眼中的笑意流淌到我的体内,温温的,安然的,“因为我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回到我的身边。所以,你房内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你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我紧皱着眉头,望向他。他的自负,再次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的狂狷,却让人感受不到被关怀的态度。
他缓缓摇头,再度笑而不语,他自顾自坐在桌上,手抚上古琴,轻轻弹拨,古琴发着几个凝重的声音,不成任何曲调,分外诡异。
他微微抬起脸,嘴角不由自觉地上扬,视线定在我的脸上,吐出一句话:“你没有发现,你的身上,有什么改变了吗?”
我的心一紧,但还是压下心中的困惑,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
我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何种改变。以为改变,令人无法忽视。
我的声音,已经不是我自己最初的声音了。
对别人而言,甚至对我来说,都是全然陌生,焕然一新的声音,异常柔和,飘忽而温柔,像是天籁之音一般,令人沉迷,就连我自己,而从未听过比这还要动听婉转的声音。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副天赐的好嗓音,带着一点点神秘的气息,宛如一杯美酒,令人无法自拔。
“你已经蜕变成另一个人了,获得另一个全新的身份,不感到一身轻松么?”
我的耳边,蓦地传来他冷淡的声音,像是一根刺,梗着喉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