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七十二章 若为君生为君顾（1 / 1）
他们一同进的玄心殿，敖荣一路牵着她的手。
毓景目光冰寒直看着他们的手。
九歌尴尬抽回，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些做贼心虚。
敖荣拍拍她的脑袋，俯身在她耳边说：“我给你带了荷叶鸡，等会偷偷溜出来一起吃。”
她眼睛出现神采，笑着看着敖荣，点头。
忍不住拉住他的胳膊，“小白龙真好！”
不知何时，毓景已走近他们。
九歌急忙收住笑，极为不自在。
“九歌跟我过来。”
霸道地将九歌拉到自己身边，脸色铁青。
待敖荣离开，他才问九歌：“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九歌一滞，说了还怎么吃鸡。
“唔，没说什么。真的没什么。”
他眼睛一眯，细心打量，这丫头是在糊弄他。
“毓景仙尊，九歌。”
青儿过来叫他们。
“何事？”毓景问道。
“我只一事相求。如墨要是醒了，别说是我救的。”
“青儿，你怎么救师叔？”
青儿惨淡一笑：“到时你们就知道了。多亏你为他续命，不然，也等不到我来。”
“若是你跟我说，谁是……”
青儿摇头打断：“我到流岚，已经是违逆了他的意愿。其实，我救如墨是有私心的，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我在他心里有没有一分重？”
“九歌，我和你不同。你大概始终是不信我，是我害了如墨，没错。可我这生从有意识那一刻都没能像你这么恣意过，我这次妄为……呵……是太过妄为了。”
青儿环顾四周，没有停留视线，又对上九歌的眼睛。
“我知道，你恨他，恨不得喝他的血，拆他的骨。九歌，你恨的恰恰是我爱的，所以很抱歉，我爱莫能助。”
“青儿，你能来救师叔，我已经感激不尽。别的事，我自己会一一了断。”
青儿回到如墨的床边。如墨再没醒来过，嘴角时不时会渗出黑血。
毓景想拉起九歌细细盘问，却被罗磬叫住。
“师弟，你来我房中一趟。”
他只好放了九歌，与罗磬走着一遭。
她如获大赦，看毓景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迎面走来的段世倾风，停在她面前，眉头紧蹙。
“九歌，你与仙尊……”
“我与我师父之间的事，不用外人插手。”她义正言辞。
“我只想奉劝你，早些收手。毓景他不是你能肖想的。”
“段世倾风，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胡言乱语？！”她张牙舞爪，又变回那只逆毛的狐狸。
“我信我眼睛看到的东西，你看着毓景的眼神，那么□□裸……九歌，我是为你好，他一个堂堂仙尊，你是他徒弟，你怎么忍心拖累他？”
他一个堂堂仙尊，你是他徒弟，你怎么忍心拖累他？
段世倾风的话，在她耳际有如惊雷。她早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她，可当真的有人来告诫她，原以为铜墙铁壁的心原来那么不堪一击。
可是……她……挣扎了那么久，难道为这些眼光，就要放弃么。
他一个堂堂仙尊，你何德何能将他推入万劫不复。
“我知道我这些话，让你不悦。九歌，他是足够好，你涉世未深，自然会被吸引，可他是你师父。你想想，这仙门岂容你这般的人？你将你师父置于何地？”
“那次他要将你处以极刑，你忘了？我看得出，你对他有情，可他对你呢？有几分？若是有，那为什么会冷冷要将你赴上诛仙台？”
她听罢，不自觉地后退。
“你到底是谁？段世倾风。”
“你在胡言什么，我就是段世，我和你说的，你好好想想，别做傻事。”
他见红衣过来，匆匆走开了。
九歌疑心忡忡，段世倾风这么莫名其妙地来说这些……
“九歌。”红衣过来打招呼。
“红衣姐姐。”她应道。
“段世那家伙怎么看我过来就走了？咦，你脸色不大好，怎么了？”
九歌只好笑笑：“没什么，最近身体欠佳。”
“你呀，得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别多想，还有我们在呢。”
“嗯……谢谢红衣姐姐。”
红衣无奈：“这么久不见你，怎么都生分了。”
九歌敷衍道：“红衣姐姐是大忙人，掌教的左膀右臂，我这种清闲人儿当然不敢多来打扰。”
红衣无奈：“你看看流岚那么大门派，这么多弟子，大事小事还不都是我们几个操心。瞧，又有事了吧！”
九歌顺着红衣的指向，见殿门口一个小童子在向他们张望，估计是有事禀报。
红衣说罢，走过去，骂骂嚷嚷：“整日鸡毛蒜皮的事都来找，真是……”
九歌想到什么，急忙喊住：“红衣姐姐，你还记得这趟我回流岚的那天，段世倾风在流岚吗？”
红衣想了想说：“那段时日，他好像有事出门了，具体也没向我提及。你回来后几日方归的。那几天，大家都比较忙，后来又出了昆仑一事，哎……”
九歌若有所思。段世倾风的话，她还是心有余悸。他这么刻意来提醒她，乱她心神是为了什么？难道他就是天魔……她不能妄加揣测，明暗相争，她已经略输一筹。
毓景去了许久迟迟未归。
她只好先去如墨那里，路上遇到映华，竟有些尴尬。她现在的身份确实有些不明，毕竟已是流岚的弃徒了。上回重伤了罗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现在她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多多少少被人揣度。
她只好点头致意，毕竟映华是段世的徒弟。
出乎意料地是映华竟开口说：“许久不见，你像变了个人。”
她一愣，只好回道：“世事无常，人哪有不变的。”
映华不知怎么说到过往：“我初见你，你竟要拜仙尊为师，着实吓了一跳。心里还笑你不自量力，没想到你真有能耐，能入仙尊门下。现如今看看，你身上确实有让人佩服的地方。”
“哦？”
“远的不说，说近的，你狐丘遭灭顶的劫难，你还能如此轻松出入流岚，心胸不可谓不开阔。”
她脸色一变，“恕我愚钝，你是贬还是讽，我分不清，但也不想分清。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映华拦住她：“且慢，九歌让我把话说完。”
她面上阴沉，十足不悦。
“我可不是有意为难你，我们虽为同门，却不过见上那么几面。我只是想告诉你，最近小心些。”
“你想说什么？！”
“话已至此，不便多言。”
映华面无表情，低首离去。
留她一个人莫名其妙。这流岚实在是太过诡异。先是段世倾风走来跟她说这么通话，接着又是他徒弟，这师徒俩什么意思……
毓景随罗磬到了擎苍殿，罗磬房内。烟雾袅袅，才点的雾云香有些迷蒙。
屋内陈设简单。他们都崇尚简洁。但罗磬与毓景不同，他杀伐决断坚决果断，不像毓景什么事多不在意，翩然尘世外。
流岚的基业，一日在他手里，那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师弟，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丫头？”罗磬开门见山。
毓景听他这么说，不由皱起眉头。
“九歌从此以后都会留在我身边。”
罗磬动怒：“你还想留着那丫头？！她什么心思你不知？”
毓景沉声道：“我知道，我就是要留着她，她的心思我也有！”
罗磬脸色大变，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师兄，我可以不当流岚的仙尊，但不能没有九歌。我就是动了那样的心思，我要九歌！”
“你敢？！”罗磬大喝，“师父的教导你忘了！那丫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毓景站在那，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他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
“师弟，我们一同长大，你该知道，师父对你寄予了怎样的期望，若是他老人家还在世，绝不会允许你做出此等败坏流岚门楣之事。你们若是寻常男女也就罢了，可你想想，你是师她师徒。你！你怎么可以！你就不能想想你自己，身败名裂，世所不容！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
罗磬气急，禁不住后退几步，拍打紫檀木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毓景竟会亲口承认，竟然对那丫头也有情！这怎么可能！
“师兄，我深知你对我很失望。可我不能负了九歌。我毓景此生都没做过什么，追求过什么，这次我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师兄，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你已经做了决定，我给你什么机会？！”
“我不想为难师兄，若是师兄觉得我败坏师门，那我离开流岚就是，去别去避居也可。”
罗磬晃了晃身形，毓景竟早作了打算。他是铁了心要那个丫头了！
“师弟！”
毓景摆手：“这世上，她只有我这个师父了。我能做的，就是倾尽所有去给她。”
“我看你是被她迷了心智！”
毓景无动于衷，想要离去。反正该说的话，他已说全。能否理解，那也是旁人的事了。
“毓景！”罗磬拦住他的去路。
“你这么做，对得起流岚么？”
“流岚还有师兄，放我袖手天涯又何妨？”
“何妨？！你当真为了那丫头要舍弃流岚？”
毓景毫不迟疑，“我只是要九歌，没有舍弃流岚。”
“她与流岚，你只能择其一！”罗磬狰狞面目，他早知该拼死让九歌早早消失才是。没人能动毓景的心，毓景是仙尊，是流岚的尊长，谁也不能撼动。
毓景捏着拳头，额上青筋展露，养育他的师门，他想守护的人，为什么不能并存！
“总之，九歌我不能放！”
罗磬知晓他的答案，气得七窍生烟。
大拍桌子，指着门口：“滚！若是师父在世，也得被你气死！”
毓景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罗磬扶椅坐下，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