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七十一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1 / 1）
他用力将她挟至身前，鼻尖几乎就要贴上。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自己，那么手足无措。
这么近，几乎能感受到师父的鼻息。
她知道，她的心跳又乱了。
“我……”
她要说话，却被毓景用唇封住，以吻缄口。
一瞬间，脑中空白。
这是她师父吧？怎么会、怎么会……
疯了吧……
浅尝辄止。
他露出一丝不容人察觉的慌乱，随即镇定。
“还不够？”
他的声音竟带了几分魅惑，将九歌带出愣怔。
“九歌，你不能离开我。”
毓景说着，将满脸不可置信地九歌搂进怀里。他是疯了，被一只倔强无理的狐狸气疯了。只有将她纳在怀里，他才能真实地感知到她在。她的温热，带着他冰封的心一点点融化。
“师父你疯了……”九歌说出这么一句。刚才吻她的人真的是她的师父？
“是，我疯了。疯了才在意你这只没良心的狐狸。”
“你、你是我师父吗？”她迟疑问道。
他气急，这时她竟还不信他。揽住她的肩，将她的脸贴到眼前。
“你看清楚，我是谁！”
不是敖荣，不是灵戒！他要她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抱着她。
“看清楚了没有？！嗯？”
他的唇就那么贴近，毫无征兆。
她惊得不敢动，心里满溢酸涩。眼泪止不住乱冒出来，一片湿润。她是想不到，师父真会被他拉下仙台，为她堕落。
“哭什么？”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九歌红肿着眼睛，脸上的泪同样沾到他脸上，这是她的亵渎么。
毓景用月白的衣袖替她擦掉眼泪，越擦越多，他不禁皱了眉头。她哭，是表示不喜欢？
“师父，我、我错了，你罚我吧……”
她跪下去，弄得他措手不及。
他只好屈膝在她身边，“不哭了，是我不好。”
她索性趴在他的肩头忘乎所以地大哭。
毓景郁结更甚，他是不是又错了。要不然九歌为什么哭成这样。
“师父，我做、做错什么，你罚我就是了，别这样吓我。”
她拖着哽咽喉，一把辛酸一把泪，十足像被师父欺负了。
“九歌，别哭。是我的错，我不该……”
他轻抚她的脊背，那些战栗也让他不安。
“师父，你掐我一把，我是在做梦不？不、不对，我得自己掐。”她作势要掐自己的大腿，被毓景一把拉住。
“都是真的，我是真的，你的感觉也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伸手要摸他的脸，君子如玉。她一碰到又急忙收回手。
毓景哭笑不得。只好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那只手竟然冰冰凉，和他的相差无几。
他的眉目，他的鼻梁，他的嘴角。是师父，又有不同。
“不是因为你父母的嘱托，才要留你在身边。九歌，是我自己要这么做。为了我，留下来不走，好不好？”
他温柔的嗓音吐露心迹。这一刻，他还有什么好遮掩的。不顾一切，被气昏了头才迈出这一步。若是后悔，他枉为仙人。
九歌低下头，不敢作答。
“要是你觉得流岚不好，我可以带你去人界，或是回狐丘。这样也不行吗？”
他退步。师门都可以为她放弃，那她总会应了吧。
“师父，等师叔的事了了，等我报仇了。再给你回答好吗？”
她扯住他的袖子，胆怯道。
还不想给他答案，他气息凛冽说：“那就不要回答了，等所有事一了，你呆在我身边就行。”
这样的师父让她招架不住。
“师父……”
“嗯？”他将她拉起身，她的头刚巧靠到他的肩膀。
“刚才那样做，不是做给谁谁看吧？”她迟疑问着。
毓景又是一个气急，“做给我自己看的！你这只蠢狐狸！”
她低头，哭哭又笑笑，真是有些疯癫。
“我爹爹以前总是抱我睡。就像师父第一次抱着九歌那样。”
这么说着，悄然变狐，攀附在他脚边。
毓景弯身小心抱起白狐，让她安心窝在他的臂弯里。
“师父是不是也喜欢九歌？”她小心翼翼地问，拿出爪子挠挠额上的紫毛。
他细细打量她的小爪子，真是很久没见她这副样子了，小狐狸，还是可爱的。一如他初见她
时，可那时，哪里能想到这么一只小狐竟会颠倒他的一生。让他恨不得，痛不能。摸摸她的白毛，在额上轻点。
只一笑，就足够让九歌看呆。流云缱绻，亦作停留。他是谪仙，是她痛苦欢笑的魇。如今他就在她面前，那么近，紧紧圈抱着她。该满足了吧，九歌……
“不喜欢，怎么会收你为徒？”
她急忙接口：“不是师父与徒弟，是、是……是男女之间……”声音渐弱，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毓景失声笑道：“喜欢。”
她复又抬头道：“我先前做了很多气师父的事。”
“嗯。”他心知肚明，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气过。这只狐狸胆子真是不小。
“那师父是被我气成这样的？”
他一个弹指，落在她额上。
“是我本心如此。”
“师父，给。”
小爪子推出一根簪子。原先断成两截的地方被她用银色丝线缠住，本来粗鄙不堪，现在看看倒有那么几分入眼。簪子上还细心地刻了个景字。上一次来不及刻上就匆匆逃离了，这一次她下了大功夫补刻上，给他的专属。
他拿在手上细细端详，良久才说：“挺丑的。”
她作势伸出爪子要抢回。被他闪避躲开。
只听他认真道：“但我喜欢。”
“很喜欢，一直带着它，此生不换。”
此生不换。
她的爪子还在他衣上，滴溜溜的眼珠呆愣，水盈盈。
摸着她的小脑袋，躺在榻上，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她一直听着他的心跳进入安心的睡梦。这个梦，足够长足够好，让她舍不得醒。原来清冷的师父的怀抱也可以这么温暖。
他就这么看着她，没有换姿势，生怕弄醒了她。他的九歌，这次乖顺地窝在他怀里。这样的感觉，让他异常舒心。她所求不过就是这样……是他想太多。仙尊，流岚，仙界，苍生……他如今只想要她倾城一笑。
他从没有这么努力追求过，这次在乎，平生一顾，只此一次。
可否如愿？
嘴角扯起，他亦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心迹。过去师父的谆谆教诲，他全然抛在了脑后，师兄对自己怕是很失望吧。怀卿师叔，是不是就是这样，几度来回终不能心如止水。他的长清诀散了就散了，从此不再修了。清心寡欲，师父曾说世上只有毓景能做到，长清也只能毓景来修炼。他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他一样做不到孑然一身。从这只小狐狸来到他身边，这一世注定要有所不同。
是九歌先来到他身边，先动了他的心，她又要先后退，那他只好强硬拉回来。他再做不到无动于衷。
被乱了的心，怎么还能装作平静。
时间该为了他们停下来，仅仅为这一刻的平和。没有争吵，没有怒意，有的只是他们两个安静地相拥而卧。
走到这一步，毓景也无法预料。他不可控制地想要拥有她，忘了自己体内还残留的幻毒。流岚的仙尊，竟也会被那小小的幻毒影响。若不是心里一点点的决堤，奔腾入海的情感，他不会知道会这么汹涌，推着自己向前来不及寻退路。
罢了，他现在只想这么拥着她。地老天荒，要是永远停在这里，也好。就这么一次，为了心里想要的，自私一次吧。
百年前的毓景，会相信这样的他是他么？
翌日，九歌睁开惺忪睡眼。那圈绕她的人早已不在了。榻上轻寒，几分凉意。化成人身，暗暗失落。昨天的一切，真似一个梦，或许真是她的梦呢。
“醒了？”
她一转身，看到的是敖荣，不禁失落。
“嗯。”
“我方才就进来了，看你窝那睡得正香，不敢来扰你。”
她问：“我师父呢？”
敖荣答：“已经去玄心殿了，青儿说她能救师叔。”
她惊讶：“可是明明青儿说不会的，怎么又改口了。”
他摇头：“无论真假，总比我们束手无策来得好。”
九歌走在前头，敖荣顺手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她下意识要抽回，却被敖荣拉紧。
“不许抽出手哦，主人。”
主人……
她终是没有抽离，想着敖荣这条蠢龙做的蠢事，心里一阵泛酸。
别离开我，别拒绝我，九歌除了你，这世上，没有人再配当我的主人。你在这里。
我去向仙尊说，让你随我回东海，你做我东海的人。我要你，做我敖荣的女人……
九歌，不要因为我为你死了一次，你就补偿地答应我。我要的，是你真的想留在我的身边。你放心，无论你怎么选，我依旧会义无反顾地守着你。
他说过这些，她都记着，却不能给他一个回应。
她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人，此生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