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五十七章 何所谓风有云岚（1 / 1）
回到小院，敖荣已经卧下休息了。青儿好像等着她似的，一见她来就起身走近。九歌防御地后退一步，这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青儿不察觉似地继续靠近。
“如墨大哥没回来么？”
“哦，他有几味药没齐呢，正愁着呢。我就不打扰他，所以一个人先回来了。”
青儿点点头，“今天忙了一天了，先去休息休息吧。你师父来了又走了，急匆匆的，也不知上哪去。”
“走了？！”她吃惊地问。按理说毓景打算呆几天的，怎么就走了呢。是不是流岚出了什么，所以着急回去了。
“急着就走了，也没留下话。”
“恩，就让他走吧，我去睡会。好累啊。”她作势打了个哈欠，走进屋内，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等到了床上，她才能松懈下来。
不应该是这样，很奇怪。她直觉毓景是不会这么莫名离开的。无论怎么样，也会留句话。刚才被她这么气，就这么走了？
哎……她一把用被子盖住全部，到底怎么回事。
万妖宫、灵戒、青儿、幻灵仙，他们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灵戒带着青儿来的，幻灵仙为了什么呢，青儿又怎么回事，青儿和幻灵仙貌似八竿子打不着啊……
幻灵仙为了师父？
也不对，那为什么从灵戒下手。
她思来想去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们谁都没有把意图展露出来，看不清动机，她这么肆意揣测只会越想越乱。
现在，她需要一支火把，在灰色迷雾中燃点光亮。可她又不能理智的思考。毓景究竟为什么离开？
困扰、忧虑。
总之注定无眠。
良久，一声凤啼打断了她的胡思，还以为是血凤呢，想想不对，应该是乌凤了。她已经很久没见乌凤了，也不知去哪逍遥了。
她急忙移身出门，果然见乌凤呆在院外。看见是九歌，急忙扇动翅膀，院里的花叶被它扇得七零八落。
“怎么了？”
乌凤慌张地说：“你快去看看仙尊！”
“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九歌的心揪起来。
“是、是主人他……”它眼神躲闪着，很害怕，“他将仙尊带走了。”
“什么！”九歌一把抓着乌凤的羽毛，“你说的真的假的！”
她心里虽然着急，却也有一丝迟疑，乌凤是灵戒的坐骑。说起来，应该帮着灵戒才对，现在它跑到这儿来找她告密，不合情理。
“千真万确，血凤一直在万妖宫外守着，不信你可以去问他。我是飞过上空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血凤让我来找你。九歌，你可千万别和主人说是我说的。”
乌凤抖抖羽毛，见九歌犹豫不决，又说道：“我是为了血凤才来告诉你的。”
说罢，作势要振翅而飞。
九歌一个翻身而上，落在它背上。“带我去！”
乌凤只将她带到灵戒的寝殿附近便停下。
“你自己过去，我不能出现。就在主人寝殿的偏西间。”
九歌一下来，乌凤急急忙忙就飞走了，片刻不敢多呆。
她并未全信，却不敢不信。是阴谋又如何，她就不信灵戒敢伤她，能伤得了她？
按乌凤说的，走向偏西的房间。
还没推门而入，就听到幻灵仙的声音。
“我们说好了，我救你一命，你帮我把毓景留住。可是药呢？！”
“需要时间。”灵戒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要多久！你是不是后悔了？怕九歌知道，你就十恶不赦，永世不得翻身了？！灵戒真看不出，你堂堂妖皇胆子竟这么小！”
“幻灵仙，你给我闭嘴！”
“难道不是么！都到这一步了，就差一步了，你把药拿出来，我们就两清了。九歌什么都不知道，让她呆在你身边。我将毓景带走，从此不再出现。”
“闭嘴！”里面传来杯盘破碎的声音。
九歌在屋外，听得心惊胆战。幻灵仙的图谋真的是师父？
“灵戒你以为你还能脱清干系，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幻灵仙，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你现在身在哪里该有点自知之明，我杀死你如同捏蝼蚁。”灵戒说得狠戾。她从不曾听过灵戒这样说话的口吻，让她陌生。
“你杀我啊，哼……别忘了，是谁救的你。翻脸不认人？”
九歌挨得更近些，不小心碰到了门框，“咚”地一声。
“谁？！”灵戒急忙赶出来。
她只能匆匆隐身，刚念咒语，灵戒已经站在她面前。没有了躲藏的必要。果然，面对灵戒，她总是不是对手。
灵戒眉宇里藏着难堪不安，立在她面前却依旧问：“你怎么来了？”
她单刀直入：“把我师父还给我。”
“还？”他笑，笑得惨淡，“他什么时候是你的了？九歌为什么他害你怨你，你浑不在意……”
“不用你管。”她想越过他，进入屋内。
他一把伸手拦住。
“让开。”
灵戒不说话，不让。
“灵戒，你为什么帮那个女人？你知道她有多觊觎我师父！你怎么能把我师父交到她手里！”
幻灵仙施施然走到他们身边，笑意盎然。
“觊觎？呵呵，我是觊觎。等他没有了记忆，日日与我一起，他永生永世都是我的。”
九歌不耻：“毒妇！我师父最看不惯下贱的人！”
幻灵仙狠狠盯着她：“我有你下贱？！你爱自己的师父，违背伦常，比起下贱，你比我过犹不及。”
她僵在那里，身后凉意渐渐漫上心头，她没有！她不是！下作的是幻灵仙，不是她！
“灵戒，我现在知道了，你让我带走他，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妥协，后退。她不想与灵戒发生冲突。
“不。”他简单明了的拒绝。
“为什么？灵戒，你不说是会为了我会做任何事？”她质问。
“毓景让你变了。幻灵仙不会害他。你放心。”
“放心？你疯了，她想让我师父没有记忆，就像怀卿一样，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一怔，和怀卿一样……
她逼视他，“灵戒，你拦不住我的，我不想和你打。”
灵戒回以不可置信的目光。
“你为了毓景，要对我出手？”
“万不得已，我会。”
幻灵仙在一旁咯咯笑笑出声。
“灵戒，我早说了吧，你为了她什么都是徒劳。她心里眼里不过只一个毓景而已。”
“你给我闭嘴！”九歌冲她大喊。
“你看，我这么一说而已，她这眼神是想杀我啊。”眉目巧笑，口里吐出的字句却带带着锋刃，“你是他徒弟，不过离他近些，就以为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哼，我纵使不来夺他，也轮不到你来，他就该是天上最亮的一颗星辰，你想让他蒙羞么？”
你想让他蒙羞么……九歌气得全身打颤，凭什么她的感情就是耻辱的，就是会让他蒙羞的，会被所有人唾弃的！
她不过就是一路以来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取暖。她不过贪图了一点想要的回应，为什么就错了。
她没错！
怎么会错……
九歌额上又烫起来，三菱紫印闪着微弱的紫芒。
“幻灵仙，你放屁！”
“九歌，不要冲动。”灵戒挡在幻灵仙面前。
“冲动？我冲动？”她在心底冷笑，“你就这么护着这个女人？呵……也对，谁让她能承欢身下，你当然得护着她！可是，我就算踏平这万妖宫，你奈我何！”
灵戒不惧怕，不后退。他总有办法轻而易举地扼住九歌的七寸。
“你就算踏平这里，我也无可奈何。幻灵仙救过我的命，你不能伤她，当是给我一份人情，算我欠你的。可九歌，你别忘了，我能让毓景就这么躺着，你以为他真就一点事都没有吗？”
她瞪大眼睛，心如堕冰窖。
“你威胁我？”她的口吻带着无所复加的悲戚。
他竟然和帝泽一样，用她在乎的人威胁她。明明知道她那么在意，偏要用那一点来伤她。果然，这世上信之一字，太难。她真想笑啊，想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绕不开的悲伤弥漫在她喉头，裹着不能言说的痛苦。他们来到这世上，也不过两百多年而已，竟然就要拔剑相向，真是讽刺。
“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阻止你。”
他冷淡的口吻，好像他不是挟持的罪魁祸首。
“灵戒，你该知道我们本可以好好做朋友的，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掉？你说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已经答应了。这样还不够吗？我师父不是一个物件，幻灵仙救了你，凭什么让我师父去替你还人情，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不是吗？！”
“他是你师父，你当他是你师父吗？在你眼里，我就是毒恶，害你算计你，他就是良善，疼你守护你，是这样吗？九歌，你只信你自己！从来不信我……”
他痛诉，但没有后悔他做的，这些都是他想做的。帝泽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想，那就是对的，就是该做的。那他现在做的就是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