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怎料君心不可留(1 / 1)
“女施主,要不要买一条红线,来牵一牵姻缘?”印尤裳接过尼姑手中的红线,她思考着自己该许什么愿呢,印尤裳握着红线双手合十,手猛的一抖红线瞬间掉在了地上。
印尤裳一愣,不知为何方才她的脑海中竟浮现出刘承训的面孔。
“郡主,怎么了?”菱儿连忙捡起地上的红线帮印尤裳挂在树枝上,系上一个牢牢的死结。
“女施主,是不是心神不定,不妨到屋内一聚详谈可否?”尼姑仿佛能看穿印尤裳一般。
印尤裳近几日来精神恍惚,始终在想靠近刘知远并对他动手,但在刘承训面前她又要如何自处,还有苏谨戎,这种诡异的兄妹情,婚期一天天逼近,她说也不可,不说更不可。
尼姑庵后面的庭院开阔而明亮,年老的尼姑为印尤裳推开一扇破旧的门。
“郡主,恐怕不可以,我们也要随时保护您。”印尤裳随着声音,回头看向菱儿身后远远跟着地一群侍卫,印尤裳知道是苏谨戎派来的,自从遇刺之后他就生怕印尤裳再出任何事情,时刻派侍卫跟随着印尤裳。
“不必了,你们都留在外面吧,不经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印尤裳厉声喝道。
“你也留在外面吧。”印尤裳回头看了看正要迈步进屋的菱儿,菱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退了出去。
然而印尤裳刚踏进屋内,却怔住了,一缕阳光透过窗外的竹叶洒落在屋内人的身上,将他的脸颊也染着竹色的翠绿,他浅浅的轮廓在光线下勾勒出来,“尤裳!”他依旧是沙哑的声音,依旧是不爱笑的他,只是一切不再如往昔。
印尤裳的眼泪不觉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耶律乌金,您又来做什么?”
不过是耶律乌金四个字,印尤裳却费了极大的勇气才叫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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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尤裳骑上一匹快马,轻风呼啸而过,广袤无垠的草原映入眼帘,风不断吹过印尤裳的耳际,在这里她与耶律乌金和耶律嫒晗邀弓射箭,策马扬鞭。
印尤裳猛地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她笑着望向对面马上的耶律乌金,她的手指触摸在耶律乌金递过来的殷红牛角弓上,每一次触摸都能令印尤裳浑身冰冷的血液沸腾起来,这般殷红色如同侵染了多少将士的鲜血,翠绿色扳指恰好扣于大拇指处,箭锋上刻出螺旋形的浅槽,蘸以清香的迷药。
印尤裳居然有些兴奋可以亲手使用这样的上乘武器,她拉动绷紧的箭弦,箭尾是略有凌乱的大雁的羽翎。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个雕花弓,没想到你居然对我的牛角弓情有独钟。”耶律乌金笑了。
印尤裳聚精会神地望着远处树影里的飞鸟,“今天就拿你来试试这支箭的射程!”
“尤裳,你看,这把雪白色的雕花弓可是小巧精美,箭尾专门用天鹅毛来装饰的,浑然天成犹如皑皑白雪,简直是专门为你量身订做的!”说着耶律乌金故意将白色弓箭在印尤裳眼前晃了下。
当耶律乌金拿着这两把弓向印尤裳走来,印尤裳完全被这把殷红的牛角弓所吸引,和它相比这下,雪白色的雕花弓不过虚有其表的饰品罢了。
“你那么喜欢就自己用吧,不要碍着我就好。”印尤裳再次瞄准那只警觉的大雁,大雁毛的羽毛光洁亮丽,印尤裳想到耶律嫒晗那么爱美,能把大雁毛装饰在床边一定格外开心,印尤裳不由嘴角微微上扬。
“你这个汉人也太不讲理啦,这是我千挑万选的牛角弓,箭弦可是难得一见的顶级鹿筋制作而成,而且……”
“闭嘴,你再啰嗦,信不信这支箭会改变方向?”说着印尤裳转身将箭瞄准多嘴的耶律乌金,他却一脸无辜的笑着睥睨不远处,完全不正眼看印尤裳。
惨了,又中计啦,印尤裳连忙转身松手释弦,箭“嗖”的如风射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那只大雁早已趁机振翅飞翔。
“耶律乌金,看你做的好事!”看着消失的大雁鹿,要知道能在印尤裳尤裳箭下活着逃跑的猎物可是少之又少,除了这个讨人厌的耶律乌金!
“你别气了,一只大雁而已,下回我给你射个几百只回来!”
印尤裳听着耶律乌金的大话,却白了他一眼。
“好了,快把弓箭还给我吧!”耶律乌金清俊的眉毛渐渐皱起来,印尤裳忍不住笑了,他每次都要想尽办法来阻止印尤裳射杀猎物,然后自己射杀了拿来向她邀功。
“想都不要想,你当不知道啊,那把白色弓箭中看不中用,射程短得连只野兔都碰不到。这把殷红的牛角弓可就不一样了……”印尤裳用手轻轻触着弓箭粗糙的痕迹,狂野却细腻,带着深藏不露的潜在威胁。
“咦,耶律嫒晗?”耶律乌金忽然凝视着印尤裳身后的远处。
印尤裳只顾着赶紧抱着怀中的牛角弓箭,以免稍不留神会被他夺去。“又想骗我?我偏不回头!”
“印尤裳!”身后猝然响起清脆的女声,印尤裳又惊又喜地赶忙回过头,却不料一支箭瞬尔从印尤裳的脸旁滑过,一缕青丝缓缓飘落,印尤裳轻轻抚摸了下断掉的秀发,不禁蹙眉望向身后的耶律嫒晗,“喂,你又拿我来练箭,信不信我去找萧焕,让他来好好收拾下你这匹野马!”
印尤裳说着望向脸色羞得绯红的耶律嫒晗,但凡一提及萧焕的名字,耶律嫒晗就哑口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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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回忆历历在目,而现在耶律乌金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和印尤裳相对而站,窗外绿色的竹叶中有阵阵绿风拂过他的脸庞,“我很担心你,真的。“
印尤裳心里明明关心他,但嘴上却是冷笑,“不用担心,暂时还死不了。”
耶律乌金抬起那双褐色的眸子,他的身后放着那把熟悉的殷红牛角弓,“尤裳,你听我一句,你去找嫒晗求求情,她一定会把解药给你的,我真的怕你……”
印尤裳冷冷一笑,心底却更冷,“何必呢,她一心想杀承训哥哥,倒不如让我替承训哥哥死了,也算偿了萧焕的命。”
印尤裳的话无疑是给了耶律乌金一巴掌,他整个人几乎清醒到痛彻心扉。
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几乎恨不得磨出血来,心底痛得更是难以喘息。
然而此刻门外却不断传来吼声,“让我们进去,听到没有,如果郡主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不行,郡主说了不准你们进去,谁都不准!”
“你敢……”
一旁的菱儿把着门身体做成“大”字形,生怕他们进去的菱儿看到印尤裳连忙有了气势,印尤裳一脚踹开门,“啪。”清脆的一声扇在这个侍卫的脸上。
“你刚才说谁敢?”印尤裳刻意提高声调,眼前这个侍卫急忙跪在印尤裳面前。
印尤裳瞪了一眼成群的侍卫,没有人敢再吭声。
而众侍卫瞥向屋内,却只瞧见屋内唯有一个老尼姑静静地坐着,拿着一串佛珠颗颗拨起,嘴里喃喃的似乎在嘟哝着什么。
耶律乌金则早已从另一侧的窗户溜走。
印尤裳跌跌撞撞的走出月老庙,红线还在大榕树上缠绕飘荡,印尤裳抬起望了一眼,心中越发伤感不知自己许愿的究竟是哪一根?
“好痛……”印尤裳蜷缩成一团,窗外雨水稀稀落落的打在梧桐树叶片上,酒水丝毫不能减少她的痛苦,反而让印尤裳的痛楚更加敏感。
耶律嫒晗,你真的这么恨刘承训?这种药的折磨不仅是手臂的麻痛,而是一点点蔓延到全身,最后吞噬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承训哥哥,承训……”印尤裳一声声轻唤着他的名字,她紧紧拽住锦被,唯有这样才能减少痛苦,让自己的思念从心底顺着手臂流淌出去。
“尤裳,尤裳?”温柔而焦急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深情的拥抱越搂越紧。
印尤裳的一双泪眼婆娑,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痛苦到几乎停止呼吸,但他的拥抱却令印尤裳逐渐清醒,他一双怜惜的眸子凝视着印尤裳。
“承训哥哥,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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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皇儿和爱卿都有何事?”
刘承训还未开口,苏谨戎就抢先一步答道:“陛下,臣斗胆请陛下,为臣和印尤裳郡主主持三日后的大婚!”
苏谨戎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顿时满席皆静,在座的王公贵族瞬而向印尤裳投来抑或羡慕,抑或妒忌,抑或嘲讽的目光。皇帝和座上的皇后贵妃四下打量印尤裳,恨不得把她扒光看个仔细。
“没想到,爱卿和朕想到一起了,朕也正有此意。”刘知远说着热切的目光对上刘承训冰冷的眼神,“皇儿,那你呢,你又有何事要说?”
“我只是听闻尤裳郡主虽然在契丹长大,但精通音律,不知可否演奏一曲,来为陛下寿辰助兴?”刘承训说完,端起酒杯又狠狠饮了一杯。
印尤裳明白刘承训肯定想说的不是这句话,但却被苏谨戎抢了先,他只得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