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烟月不知人事改，只道心碎冷别情（2）（1 / 1）
印儿是橤姬的真名，予晗如此叫，却没有叫橤姬或是橤儿，足以可见对于橤姬的重视。玉姬不由得感到喉头一涩，想到橤姬如此气焰嚣张，单于莫非真的喜欢上她了吧？原本底气十足的她，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心虚。在橤姬伸手扶她的时候，只是微微一笑，便挣扎着爬了起来，戴上了斗笠。
予晗淡淡会转过身去，眼里没有丝毫表情：“大清早起来就听到一阵喧闹声的，印儿，我让你去请玉姬，为何闹出那么大的乱子来呢？早知道的话，就让涯儿去了，不仅劳烦你跑一趟，倒也拂了玉姬的面子。”
她又转过身来看向玉姬，即使话语里呆着些许愧疚，但很明显，她的眼里没有丝毫悔意：“抱歉，玉姬，让你见笑了。昨日的事儿，你不必放在心上，是我的不是，一时间不忿，让你受委屈了。”她拿出一个精巧玲珑的盒子来，微微一笑，便伸手递给玉姬，笑道：“这是最好的治疗於肿的药物，就剩这一盒了，就给你吧。也祝愿你脸上的伤快点好起来，这样也可以服侍单于。”
玉姬虽心里恨，却也不敢多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予晗手中的盒子。却见予晗忽然手心一拢，便收了回去，看向玉姬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猜忌：“这不好用，我来帮你抹吧。若是你抹错了地方，那恐怕就毁容了。”
玉姬刚想要拒绝，却清楚地看到了予晗眼里警告的神色。无奈，她只能强笑着应了一声，硬着头皮见予晗将那盒子内白色的物什抹到自己的面上。刚抹上来，居然没有意思痛楚，反而是凉丝丝的感觉，犹如清风拂过心扉。
予晗只轻轻帮她擦了一点儿，便将盒子收了回去，轻轻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你面上的於肿才过了一天的时间，抹了这个，相信明天就会好的。”她说着，淡淡向橤姬点了点头，扬声道：“我们进去吧。外面风大，站在外面说话，倒也会惹了玉姬面上的伤。”
两人都不会违逆她的意思，不约而同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她进去。
莫蕴正坐在帐子的一角打着络子，面上毫无表情，只有手指还在麻木的动着。她不时的低下头来，爱怜的看着自己的腹部，那唇角勾起的温暖笑意也如同一缕阳光般拂过心扉。
小桃见到她唇畔含笑的模样，也不由的微微笑了，低头走进来行了个礼，轻轻唤道：“阏氏娘娘......”
莫蕴这才如梦初醒，浑浑噩噩的应了一声，转身看向小桃放在案几上的物什，不由得眉头微微一蹙，不悦道：“怎么又是这个汤药？我不是说过不要再送来的么，那么苦，怎么能喝的下去呢。”
小桃轻轻叹了口气，不由得劝导：“娘娘，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这药虽然苦，但对您肚子里的胎儿是有好处的。您不是想要再当上阏氏么？这个孩子要是保不住的话，那么就不好把赫连予晗扳倒了啊。如今单于也向着她，我们要是想要扭转乾坤，就只有靠这个孩子。”
莫蕴微微叹了口气，皱了皱眉，低头喝下了碗里的汤药。喝完之后，她的面上仍旧是痛苦的表情，许久，才轻轻说道：“真的是......好苦啊。”沉默良久，她唇角才勾起一抹笑容道：“这个孩子来的可真是及时。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却没有想到竟然怀孕了。这下便是什么都不怕了，即使赫连予晗再为壶衍鞮深爱，也不得不为我这个正统阏氏的名号所制服。到那时候，我就要她品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受。”
小桃微微一笑，复又想起一事：“哦，对了。阏氏娘娘，听闻玉姬昨日惹赫连予晗生气了。她一气之下，就命人重重的掌她的嘴，说是面上全都肿的不能看了呢......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莫蕴淡淡一笑，“玉姬心直口快，没有一点儿心眼。她此时与我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她最终的目的，可不是那个阏氏之位呢？可是，殊不知，我与她，也不过时为了各自的利益。既然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就把那西域秘药拿给她，让她好生涂抹着，到时候早日好了，再想办法扳倒赫连予晗吧。”
小桃微微点头，转身退下。
橤姬与玉姬一同呆到下午才走，予晗送走了她们，只觉莫名的疲惫。她轻轻叹了口气，却见渊儿从门外走来，不由得微微蹙眉道：“你来做什么？是壶衍鞮吩咐你来的？”
渊儿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道：“娘娘，并非是单于派奴婢前来。只是如今正是日落黄昏之际，娘娘若是觉得疲惫，离开这大帐也未必不可。只是......娘娘莫要走太远便是。”
予晗淡淡点了点头，刚想要说知道了，狐鹿姑死前的一句话却忽而在脑海里闪过：“等我死后，不要忘记去看我们的一位朋友。”她手指颤抖了一下，雅声问道：“可以去......鄢支山么？”
渊儿微微一愣，良久，才支吾的回答道：“娘娘若是想去，奴婢自然无法阻拦。只是鄢支山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予晗的话语又恢复了没有任何波澜，令人听的，只觉提心吊胆：“我有升月，她很快就会到那里的。既然你说了可以离开这里，那你就帮我看着。若是单于来了，告诉他我去了鄢支山便是。只是有一条，”她的眸光一闪，“不许让他来。”
说罢，还不等渊儿回答，她便转身走了出去。
予晗来到帐外，只觉心情莫名的舒畅。她想到了当初与狐鹿姑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一起相伴看着日升日落，看着那朝花夕拾，看着月光如水般的洒落在浩渺无烟的大草原上。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时过境迁了，如今，不过是人走茶凉，浮梦一场。
她轻轻地抚摸着升月的脊背，吃力的跨到了马背上，喃喃自语道：“升月，升月......你还在，可是你的伴侣呢？鲛云......他现在在哪里呢？”这句话，仿佛是在问升月，其实不过是问自己，问自己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她不知道狐鹿姑的尸首在哪里，草原流行密葬，狐鹿姑被葬在这浩渺无际的大草原上，她永远跟不上他的脚步，永远追不上死亡眷顾他的脚步。
想着，她不由得潸然泪下。
升月回头，清澈的马眸盯着她，似乎是想要竭力安慰主人。予晗微微一笑，擦去眼角的泪水，轻喝一声，随着升月向前去，她的衣央翻飞，刚像是凌云驾鹤，那般潇洒，那般飘逸。
狐鹿姑，狐鹿姑......
人已去，楼已空；人已走，茶已凉。可是你在哪儿呢？你是不是在群星闪耀的某处，看着我呢？
你可知道，昔日的相思，此刻早已变成了心字成灰。即使夜夜买醉，仍旧除却不了心中的痛苦。曾经的等待，早已化成了相思万里云，可最终仍旧是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曾经的誓言，早已变成了相思成灰。
故地重游，可是你，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