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4)(1 / 1)
予晗不满的嘟起了嘴,一面狼狈的躲着那些劈头盖脸砸过来的荷花,乘着档口躲到了狐鹿姑的身后,一面探头不悦的喊道:“不公平不公平,这船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们干嘛都之砸我不砸他呢。倒是他做了一首好的曲子我挨砸了,太不公平了!”
没有人理会她。众人都碍于狐鹿姑是单于,不能砸他,故而都把荷花往予晗身上投。莫祁淡笑着看着予晗狼狈的躲闪的模样,觉得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从前般无拘无束,不需要考虑任何的尔虞我诈。他又开始怀念与予晗相处的那段时间,那时,她初来乍到,那种不畏艰险的品格却令他深深的折服。
予晗猛地抓住一朵乌达那偷过来的荷花,毫不客气的回敬给他。乌达那在湖面上用手接住,再次扔了过去。这次他用的力不算太大,荷花并没有扔到予晗的船上,而是打在了湖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缓缓的消失了。
莫依不由得唏嘘道:“哎呀,可惜了。这么好的荷花,予晗,你为什么不要?到时候是以荷花数来判断输赢的啊,这样你可就白白的浪费了一票咯。那到时候你们那方若是和他人仅一票之差可千万不能怨我啊。”
予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淡淡道:“怎么会呢?我们这方若是赢了,那我早就被荷花打得鼻青脸肿了。你们又都不敢打他。”他撇了撇发愣的狐鹿姑,狡狯一笑道:“这样,我来作一首诗。若觉得好了你们都打他好不好?”
莫依笑答道:“前提是你得做得好才行,不许乱扯。”
予晗点头道好,旋即随口吟道:“明月折柳兮撒碧波,折纤藕兮拢嫣花;小山重叠青琐间,冷月梦中葬花魂。”
莫依点头道好:“果然这首诗是做得好的,只是倒不像咏荷的了,倒好像是在吟月。一首诗里出现了那么多的月,真是令人感到凄凉之感油然而生。予晗,这诗是做得好的,根骨倒也奇特,不如......”她一转眼珠,随手拿起一株荷叶,便向予晗掷去。予晗来不及躲闪,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惹来莫依一阵畅快的笑声。
她不满的摸着脑袋,嘟囔道:“不是说了让你们打他的吗,干嘛又来打我。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话音刚落,两支荷花又被扔了过来。予晗这次有了防范,一手一个将它们抓在了手中。予晗狠狠的瞪着对面暗自窃笑的乌达那,咬牙切齿道:“乌达那,你偷偷乐什么乐!你看我不敢砸你是吧?好,等你做了一首好曲子之后,一定把你打成一个猪头!”
乌达那幸灾乐祸的翻着双眼,心不在焉道:“哎呀呀,我做不出来好诗呢。真可惜,你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
“你身边还有苏达。”许久不开口的壶衍鞮忽而望向乌达那,饶是乌达那与他相处久了,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壶衍鞮此时的眼神,薄凉万分,宛若一汪冷漠的泉水,直直的冻得人心中都结了冰。
他翻了个白眼,悻悻的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予晗低头去拂群上的荷花,狐鹿姑看到予晗头上有荷花,也想要伸手为她担去。可是手伸到一半,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触电般的抽回了手,微微闭上的眼眸中有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一直尾随在众人身后的涯儿,脸色蓦沉,划船靠过来,在狐鹿姑耳边低语了一句,狐鹿姑微颔首,眼里也更加增添了几抹幽深。
狐鹿姑笑对众人说:“我有些急事要办,需要先回去。各位卿家不要因为我扫了兴致,继续游湖,我处理完事情,立即回来。”
予晗疑惑的看了一眼狐鹿姑,放下了手中的荷花,低声凑过来道:“狐鹿哥哥,是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回去。你莫要担心,我绝对不会托你的后退的,有什么事情,我都会看好自己,不会打扰你的。”
狐鹿姑却摇头道:“不必了。予晗,是前朝上的事情,你就不必跟着去了。你就在这儿慢慢游湖就是了,等我处理完事情回来之后,再和你一起玩,好不好?好了好了,不用担心了,我先走了。”
予晗点点头。
涯儿所乘的船只能容纳两人,她不愿耽搁工夫去拿船:“予晗姑娘,你先和别人挤一下,奴婢用这艘船送单于回去。”
乌达那正巧看到壶衍鞮只身一人,便对予晗大叫道:“予晗,壶衍鞮这里有空位,你就先和他挤一下吧!”未等予晗说话,涯儿已经匆匆大叫:“烦劳王爷过来接一下予晗姑娘。”
壶衍鞮划了船过来。
狐鹿姑对予晗点了点头,让她大方对待,低声道:“我走了。”予晗究竟也是大家闺秀,向此番的大场面她见得多了,当下点头道:“你去吧,这边我可以应付得来的。”
狐鹿姑轻轻点头,转身划船离开。
狐鹿姑一走,莫依顿时觉得轻松,笑说:“现在就只有我们三方了,予晗,你刚才赚的荷花算是你的好了,若是你愿意给壶衍鞮给他也行。反正随你便好了。”
予晗感到所有人都在偏帮壶衍鞮,心道这莫族的人怎么都跟莫蕴一样,不满的嘟囔道:“就莫依你。”
但是转念又垂头丧气,有莫祁在,他们很难输。
不料莫依胸有成竹的一笑,轻轻从腰间抽出一管瓷笛。她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淡淡的抽出瓷笛,纤纤十指扣好瓷笛的四个孔,信手便开始吹起来。曲调宛转悠扬,令得予晗也不由自主跟着唱起来。歌声与乐声在风中缓缓飘荡,引人入胜,仿佛连满湖的荷花,都黯然失色。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卓文君的一首《白头吟》,被两人演绎的有声有色,饶是听惯了乐曲,阅人无数的乌达那都沉浸于其中了。予晗的声音宛转悠扬,宛若黄莺出谷,本没有任何预谋,莫依即兴编曲,予晗即兴哼唱,歌舞相合,无比和谐。不知不觉,莫祁听的痴了。予晗百转千回的声音时时刻刻萦绕在他的耳畔,流连忘返,仍留一地余音。
他蓦地想起了当初两人的分别。予晗迎风而立,长发飘飘,美不胜收。她与静姝并肩站在一起,唇角挂着胆小看着他。两人面前横亘这一条河流,虽然并不宽,但却水流湍急,那一刹那,他都认为,这一次擦肩而过,以后恐怕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但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给了他一次留住她的心的机会。他带了她去了南疆,在她最为无助的时候给了她帮助。原本他以为这样她就会爱上自己,可是予晗没有,原来那个时候,她的心已经给了狐鹿姑。
再度相见时,还是如同初见般,她仍旧是那么美艳动人,比原来的青色妩媚更多了一份成熟窈窕,吸引了他的眼球。
但当他看到予晗与狐鹿姑之间的缠绵时,很奇怪,心中没有愤怒,只有一股淡淡的失落,还有苦苦痴恋之后的解脱。
是时候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