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3）（1 / 1）
予晗与狐鹿姑骑着快马来到了鄢支山，其中，两人不乏含情脉脉的对视。予晗眼角浮动着快乐的笑意，是狐鹿姑许久都没有见到过的。每每看到她这般快乐的笑意，他的眼角就是一片黯然。他这样做对么？将予晗留在这儿，只是满足了他自己的私心，可是将来他若是死了呢，予晗又该怎么办？
予晗望见了狐鹿姑对着鲛云微微失神，便小心翼翼的驾着升月走到他的身边。哪知还未来得及吓到他，狐鹿姑就飞速的转过身来，就是抓住了她的双手，唇角勾起的笑意隐隐有着一抹得意。
“予晗，别闹。”他似乎是蹙起了眉头，话语中带着的浓浓笑意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予晗哈哈大笑，双手在狐鹿姑的抓住下不安分的动了起来，狐鹿姑原本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到后来就不可抑制的随她一起笑起来。两人的笑声在空中仿佛如同银铃一般，传播了很远很远。
予晗忽而喝了声驾，挥动马鞭，升月便撒开蹄子狂奔起来。不一会儿，就冲到了鲛云的前头。她在烟尘滚滚处甚是得意的回过头来，笑着对狐鹿姑说道：“狐鹿哥哥，我们来比赛谁跑得快吧。如果你输了，就要按照我的吩咐办一件事，怎么样？”
“好。”狐鹿姑面带微笑的答应，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对她说道：“若是你输了呢？”
“我？”予晗俏皮的眨了眨眼，还未等狐鹿姑反应过来便加紧狂奔起来，一面欢快的笑语在风中悠扬的传来，“我是不可能输得！”
狐鹿姑被她的欢快也驱散了心中的阴霾，心中仿佛迸发出来从未有过的力量，从未有过的灼热席卷了他的全身。风儿呼呼大作，疾风知劲草，鲛云如同一团黑色的乌云，迅速向前方升月的一抹盎然白色席卷。
眼看着就要追上予晗，狐鹿姑越发的胸有成竹，索性不再着急追赶，而是放缓了步伐，静静的享受着跟在予晗身后的这快意时光。予晗却忽然转过身来，顽皮的看向他，唇角露出诡异一笑，他仿佛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却见予晗将手指竖在唇边，发出一声惟妙惟肖的狼嚎......
鲛云受惊，发出嘶鸣，狐鹿姑的速度也减慢了下来。予晗却抓住了这个世间，忽然挥动马鞭，瞬时间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狐鹿姑见了，却也不恼，只是心底微微散发着酥麻的气息，暖暖的，痒痒的，格外享受。
他看着愈行愈远的白色背影，忽而感到心是那么的酸楚。他还能这般陪伴着予晗多少时光呢？他也说不清，也许某天，不经意间，死神就会夺走他的生命。可是他只想让时间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没有束缚，没有羁绊，不需要所谓的责任与义务，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子，只是她口中的狐鹿哥哥......
只可惜，那仅仅是一个虚无的梦想。梦醒了，一切都回到原点。她依然是孑然一身，而他，也依然是匈奴的单于，这一点，无法改变。
略微惆怅，狐鹿姑轻轻地摇了摇头，挥动马鞭静静赶上。
等到狐鹿姑到了时，予晗已经在鄢支山下恭候多时了。她本想着如果狐鹿姑生气了，就承认错误，好言相劝几句就没事了。但看着他眼角并无生气的神色，她也放下了心，在很远的地方就朝着狐鹿姑招手。
狐鹿姑见了，也回以她快意一笑，如阳光般灿烂。
两人将马留在山下，便徒步上山。予晗在山路上惬意的行走着，十分享受在狐鹿姑身旁的时光。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来到一块悬崖峭壁前面，云雾缭绕之间，隐隐透出鄢支山的丰富棱角。
狐鹿姑走上前去，轻轻的握了握予晗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予晗却对他一笑，示意自己不怕，两人肩并肩的走上前去。面前，一片锦绣河山呈现与眼前，果真是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的豪情霸气。望着这滚滚山河，淡淡云雾，在云雾之间游荡，夕阳的映照呈现出点点日华的光辉，显得那云雾愈加飘渺。不见其景，空见眼前一片白茫茫之色，不时有清脆的鸟鸣声点缀其中，为这大千世界的万绿丛中增添那俏然一点红。
予晗情不自禁的赞叹出声。狐鹿姑淡笑着看向她，指向云雾中的某一角，透过那层层飘渺，可以隐约看见在狐鹿姑所指的一角，是不远处的黄土高原。这块贫瘠的土地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点燃起星星之火，散发着朴实豪迈的凌云霸气。
“瞧，这就是锦绣山河。”狐鹿姑唇角含笑，看不出此时心中所想，“在这个土地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都是匈奴的子民应当拥有的。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作为他们的领袖，维护国家的利益，这是身为每一个单于所义不容辞的义务与责任。单于也好，莫族的人也罢，无论是谁，对于匈奴的使命感，都是无法改变，也是常人无法比拟的。你明白么？”
予晗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个，沉默了许久，才轻轻说道：“我明白。狐鹿哥哥，我......”
“予晗。”狐鹿姑忽然转过身来，很认真的看向予晗，一字一顿道：“我准备退位了。这般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要和你，找到一块属于我们的地方，过着属于我们的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我打渔，你织布，那样的生活又该有怎样的盎然情趣。若是累了，我们便在船上休息，我可以带你游遍天下的名山大川，还有你所说的所有地方，都不在话下。”
予晗沉默了许久，忽而抬头看向狐鹿姑，“狐鹿哥哥，你会把单于之位传给谁？”
“也许是壶衍鞮，也许是莫祁。”狐鹿姑的眼神异常坚决，似乎是早就考虑好了的，他蓦地进了两步，看向予晗的眼神里隐隐带着些许犹豫，“予晗，你......不会不愿意和我走吧？”
予晗摇了摇头，良久，她才开口道：“狐鹿哥哥，你舍得这里吗？你舍得你的匈奴子民吗？若是你贸然放弃单于之位，我想，你会不会成为匈奴千古的罪人？我不要紧，我只想要你不背这样的名声，这样大的贬斥，你是承担不起的。千万不要为了我而......”
“我已经想好了。”狐鹿姑握住了予晗的手，那一刻，予晗也从他的眼里读到了坚决。“我只想用我剩下来的生命，一天也好，一年也罢，我只想要守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予晗愣住了。眼泪从她漂亮的丹凤眼眸中缓缓淌下，滴答滴答的淌在地上，漾出一个个小小的水纹。她露出一丝笑容，点头笑了，“真的吗，狐鹿哥哥，你真的打算带我走么？”
狐鹿姑握着予晗的手更紧了，风中，他在点头：“我会好好对你，即使我生病了，我却想要与你好好的度过剩下来的每一天。予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放弃一个匈奴单于之位，这对于匈奴来说，只能是好事。”
“不许胡说，不许胡说......”予晗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下，“你没有生病，你的病会好的，对不对？”
狐鹿姑露出一抹微笑，无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