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云天外，不过一身花好月圆在心头（4）（1 / 1）
两人均是身披大红喜衣，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狐鹿姑的唇角依旧挂着那抹若有若无淡然的笑，而莫蕴的嘴角，才是真正的嫣然笑意，令人无法忽视，也被那大红服饰映衬得更加美丽与温暖。
狐鹿姑抬头看向远处予晗那大帐，却见一位蓝衣女子俏然坐在穹顶之上。即使看不清楚她的面庞，他却极度肯定，那就是予晗，那就是他魂牵梦萦相念的那个女子。可是，即使心已经痛到了麻木，他也必须要走下去。这一切都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她不必再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必再卷入到这无尽的朝政之中只能得到短暂的快乐。
予晗身穿蓝色衣裙，在凄冷月光之下，犹如月亮的眼泪，凝结在洁白的大帐顶上。她神情恍惚的看向远处，那刺眼的红色令她喘不过气来。一对新人手拉着手，一步步的走进阏氏大帐之中。狐鹿姑，你知道当初知道你娶了莫蕴是什么感觉么？当时不觉得心痛，你却要我近距离品尝这痛彻心扉的滋味！
老天何其不公平啊。
莫蕴见狐鹿姑望着天空的神色略微带着恍惚，与数不尽的迷离交织在一起，显得他的面庞更加秀美。她微微一愣，随着狐鹿姑的目光望过去，却看到在那洁白的帐顶上坐着的，正是她这一辈子最为痛恨的人。为何在什么时候都阴魂不散？先是抢走了壶衍鞮，如今又来勾引狐鹿姑？
她心中涌起千万多不满，轻轻地握了握狐鹿姑的手。狐鹿姑回神，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转眼低头走进阏氏大帐。望着那远处的蓝衣身影被那白色的布面所遮挡，狐鹿姑心中情绪万千涌动，不由得想到了曾经的一切。
渡船上，她迎风而立，俏然勾起唇角看着他：“这船，奴家来划。公子想要去哪里？”
他淡笑着看着她，贪恋的看着她眉梢涌动着的笑意，淡淡道：“姑娘去哪里，我便跟着去哪里。”
“天之涯呢？”
“相随。”
“海之角呢？”
“相随。”
“山之巅呢？”
“相随？”
“若是我死了呢？”
“相随。”
那曾经的一幕幕，仿佛轮回般在他的脑海里闪现。狐鹿姑只觉心痛，红色的喜帐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双目。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只有这么作才可以让予晗下定决心离开，他已经误了她了，不可以再误了她一生，并且令她为此而丧命。与莫蕴圆房....这是最好的方法。
予晗，请原谅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只是，心为何那么的痛？
两人手拉着手走进了阏氏大帐，并肩坐在那铺满了喜果的床榻上。身旁有喜婆捧着瓜果缓缓而来，微微一笑，伸手洒下一把喜果，高声道：“愿夫妻百年好合，相濡以沫！”
第二把喜果，“愿夫妻相敬如兵，互相扶持！”
第三把喜果，“愿夫妻早生贵子！”
三把喜果之后，这圆房礼基本算是行过了。狐鹿姑不再看着莫蕴，只是吩咐身旁涯儿道：“来人啊，赏！”
喜婆谢了赏下去，这硕大的大帐内也只剩下了两人。涯儿转身吹灭了蜡烛，只见帐内昏黄的灯光，两人的影子也被忽明忽暗的烛光勾勒的半明半昧，再也看不清楚了。
但愿予晗姑娘，可以理解单于的一番苦心。
第二天清晨，予晗已经派人去请了狐鹿姑，却还是遭到了他的推辞。她已心如死灰，也不再令渊儿再次去请狐鹿姑，而只是自己等在了狐鹿姑到阏氏大帐的必经之路上。
果然，过不多时，狐鹿姑便迎面而来。他看到了她之后，眼里没有什么神色，只是径直的想要绕过她，却猛然被予晗叫住。
狐鹿姑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她缓缓道：“有什么事情你就在这儿说吧。最好快一些，我还有别的事情。”面对予晗，狐鹿姑的眼神躲闪，生怕一面对她的眼睛自己就会情难自禁。他勉强克制住自己，不再去看她那双受伤的眼睛。
予晗忽而苦笑，笑容里带着些许灰败。她一面摇头，声音飘渺虚无：“你还有事？你还有事......好......你放心，我不会胡搅蛮缠，我只要和你说一句话，只要说一句话。”
狐鹿姑感到心忽而揪紧了，看着予晗的神色带着浓浓的无可奈何。却见予晗唇角牵出一抹苦笑，伸出手来缓缓道：“狐鹿姑，我不想再留在这儿。烦请你将玉佩归还于我。”
风儿反复静止了。
许久许久，狐鹿姑才僵硬的从身上掏出那一轮莲花玉佩，递给予晗。予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猛地抢过玉佩，眼神疏离的恍若陌生人。狐鹿姑久久没有收回那只手，一个古怪的握的姿势，久久的站在那里。
予晗抬头吸了一口气，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她看着狐鹿姑，忽而道：“狐鹿姑，我为你放弃了那么多，你却不能为我放弃。不当单于，你做不到；不娶莫蕴，你还是做不到。就连起码的，每天来看一眼我，哪怕是一眼，你如今都做不到了。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那种人，我没有必要在一个人身上倾注那么多，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说到最后，予晗已经泣不成声，她却仍然哭着到：“当爱至陌路，你不必挽留，我也不会留恋。我退出，我退出......”
予晗转身，一步一步的朝着远方走去，即使脚步缓慢，却异常决然，令得狐鹿姑痛彻心扉。
不知谁轻唱一曲离歌，静诉离伤。风，带不走离愁。吹起几缕青烟，寂寞相思，何时相见？或许，自此一别，便是永别。记不住的容颜，却久久不肯散去。似水流年，静静流淌。一切刻下岁月的痕迹。记忆不曾褪色，记录着曾经的过往。沉浮其中，却是加深离愁。末了，发出一声沉沉叹息，抬头仰望着曾经还在的苍穹。璀璨星空，如今不再闪耀。
予晗，即使心痛，我却不会后悔。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毁了你的这一生。你会遇到一个比我还好的人，希望你可以幸福，也顺便，忘记我，不要再回来，不要再想着其他的事情了。你只需要记住，你离开我，不会痛苦，你追寻的，是一片更为广阔的天空。
因为离别，所以相思。因为相思，所以离愁。风，吹起落叶。雨，淋湿双眼。夕阳余晖丢下一抹红色，想要渲染天空的孤单，可银华却牵来夜幕。岁月悠长，人生苦短。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怀念曾经的永远。
而我只希望，远在天边的你，可以收获属于你的，也没有危险的幸福。
一转身，青丝在空中划过优美弧线，散发着墨色优雅。浅浅眼眸中留下淡淡余香，几分从容，几分微笑。素色长裙，洁白无瑕，被风轻轻摇曳。走过，留下一抹无法割舍的思念。猛然，仿佛明白。心中，连破碎的声音都那么的清晰。失去，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落叶轻轻打着旋，被阳光用离愁渲染成孤独淡黄。枫叶静静铺满一地，如同血般殷红，刺痛双眼。离殇，如同沼泽。
离别，噬人心，离别，伤人情。
心已枯，泪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