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Chapter 2 相见已陌路,莫要回头顾(1)(1 / 1)
至此,予晗仍然被关在地窖,白天却被带到莫祁房中侍候。
所谓侍候,不过就是端茶递水,陪着莫祁聊聊天便罢了,偶尔也受他辱骂。
渐渐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予晗不再做无畏的反抗。她平日里除了做这两件事,其他的什么都不做。偶尔会看着地面,略微失神。草原上的雄鹰略过这块贫瘠的土地,予晗时常在想,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呢?
但她如今的处境,已经比原来好了太多。她不必每日在这黑暗的地窖中逗留,去莫祁的房间多了,偶尔也会被人看着出来先逛逛,享受一下黄土高原的灿烂阳光。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所有人都对她渐渐熟悉了起来,唯有小桃仍旧对她凶神恶煞,宛若冤家。
予晗表面顺从,实则暗地留心,寻找出逃的机会。
莫祁清醒时,会跟予晗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偶尔露出些笑容;除此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厉声责骂下属,喜怒无常,重则重重责罚。
唯有昏睡时,神色安恬纤敏,不似平常阴郁喜怒无常。
渐渐发觉,此人是在孤傲至极,最恨旁人怜悯同情,即使是施舍也不许。旁人即便出于好心,对他多加照拂,他却仍旧觉得那人是在施舍怜悯,顿时发怒翻脸。
予晗实在是不明白,像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有一帮下属对他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任打任骂,从未有半句怨言。
有时候,予晗很奇怪,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故事,使得他们对他仍旧恭敬异常,绝没有半点僭越。
窗纸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予晗从地上起身,小心翼翼的踱步到窗前关窗。
身后莫祁似乎已经醒来,斜倚在榻上,淡淡的看着她,眸间墨黑不辨喜怒,如同看戏般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
算日子已经过了七天,黄土高原的气候到底不同,还时常刮风。每每刮风时总引起漫天沙尘,在地上咆哮翻滚,有时钻入了这绿树成荫的宅子里,便引起尚在病中的莫祁一阵咳嗽,白衣总是染满血迹。
予晗关窗时,凝视着外面的苍苍古树,它们长得都好高好高,似乎是要冲到了天上去,遮挡住所有阳光。就好似霍府中那几棵大树一般,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了,长久的立在那片土地上。
她微微失了神,再一个不注意,袖口的布条便被斜伸的木条勾住,一时间挂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件衣服是母亲留给她的珍贵布料,予晗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伸了手小心翼翼的去将它取下。那窗子却不知是什么质地,极为尖锐,一个不慎,竟小指触到了尖锐的木条,渗出丝丝血痕。
“不要动。”
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了平日里的阴鸷清冷,多了几分和煦温暖。未及反应过来,一双手已经慢慢伸来,将予晗被勾住的袖子缓缓解开,趁着她愣神之际,忽然抓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中,如捧珍宝。
莫祁淡淡为予晗解下袖子,一双墨瞳却紧紧的凝视着她,似是要看入她的心底。予晗只觉男子陌生的气息萦绕在耳边,全身一阵不自在。
“一件小事都做不好,果然是金枝玉叶。”他冷睨着予晗,声音低沉不辨喜怒,转而将予晗的手贴近薄唇。
予晗大骇,急忙抽手,不想袖口却被莫祁握在了手中,紧紧攒着。这蓝色纱衣是母亲送给她的,她格外的珍惜,如今莫祁握住了它,她自然不敢轻举妄动。面对着莫祁含着笑意的目光,她只得强装道:“快点放开!”
见予晗大窘,莫祁反而轻声笑了起来。他平日里喜怒无常,即使笑也只是很少,都淡淡的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瞅着她。而此番,却是真的笑了起来,眉梢涌动着的欢乐意蕴,竟一时间都让予晗以为是错觉。
“少主......有事么?”门帘忽然被挑开,露出的是小桃那张关心惊异的脸,在看到予晗与莫祁握着的双手时,微微愣神,眸底闪现过一抹失落。
“出去,谁要你进来!”莫祁双眼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猛地对门外的小桃吼道。手指微微颤抖,趁着两人说话的档口,予晗趁机抽出手指,躲到一旁漠然的看着莫祁对着小桃发火。
小桃眼里闪过骇茫的神色。
见小桃不走,莫祁更是气恼,随手便拿起桌上的被子蒙的向小桃掷去,伴随着他的冷喝声,撕裂天空:“滚!”
小桃眸子里泪水涌现,转头奔出房间。
莫祁转身细细的欣赏着予晗惊讶的神色,淡淡一笑:“怎么,很惊讶么?是不是很疑惑我这么对他们他们还要对我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阴狠,冷冷道:“你很同情他们么?”
予晗不语,转头过去不再看他。
莫祁却一步步的向予晗逼近,随手扯过她的衣服,冷冷道:“看着我!难道你也和他们一样,都对我恭恭敬敬的,你也是阿谀奉承之辈么?说话,说话呀!”
予晗只感到脖颈被他抓得紧紧,似乎是要窒息了。她后退几步,想要摆脱莫祁的控制,却不慎冲到了墙角,反倒被他牢牢地制住,只能抬头盯着莫祁的眸子,那双似是无底洞版幽深的眸子。
莫祁死死的盯着她,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眸子里杀意涌现:“不说话,那就是默认喽?”话音刚落,予晗便被他好似玩味般的丢到了地上,上方的光亮被一个结结实实的黑影遮住,密不透风。一双大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领,牢牢地钳制住了她。
此时的予晗,发鬓松散,这是她最狼狈的模样。她只觉最后的尊严底线被打破了,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不断的挑战着自己的尊严。
尊严!
她左手飞快抓起身旁掉落在地上的银簪,趁着莫祁不注意便狠狠向他刺去。莫祁冷冷的凝视着她,却并未闪躲,眼看着那银簪刺到他的身上,他的眸子仍旧没有离开过予晗,依旧是阴鸷的模样。
那一瞬间,杀意涌现,脖颈上的力道似乎加重了。“嘶”的一声,予晗的衣服竟被他手上如此强大的力量给撕破,衣服碎片四散。
予晗只觉心也变成了碎片。这纱衣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是她最宝贝的东西,而如今就连它也破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再也不会有母亲的影子了呢?她永远都见不到那个疼自己、爱自己的母亲了吗?
蓝色的碎片跳着冰蓝色的舞步,缓缓旋转,仍有最奢侈的飞翔带着他们离去。
莫祁讶异的看着予晗眸子里含着一层雾气,眼里渐渐被悲凉所笼罩,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没有杀了我?”
予晗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唇边牵出一抹苦笑:“我真后悔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救了你!”
莫祁眼中的神色变了,没有杀意,眼中狂傲的神色渐渐散去,变成了一片黯然与失落,这次没有深深的刺痛了予晗的心。
怜悯,同情,这种人,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