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金缕曲(2)(1 / 1)
“小心!”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其中竟然夹杂了些许仓皇与担忧。
霍去病似乎是早已料到般,轻轻一个漂亮的转身,雪剑抬起,铁器刀锋相撞,发出蓝色火花,听者无不心惊。新月弯刀犹如一只野狼,狠狠地噬咬着雪剑洁白的剑身,而雪剑散发着的寒气,却令新月弯刀一时间无法动弹。
这哪里是点到为止,分明就是仇人相见,恨不得赶尽杀绝。
霍光即使本不是很关心这场比赛的输赢胜负,却仍旧为霍去病捏了一把汗。这在座的未必都希望这场比赛霍去病能赢,毕竟他平日里在朝堂上的作风,已经招惹了不少人。如今,在这般危难时刻,人人都恨不得落井下石,踩上一脚。
再看予晗,即使情况无比危机,仍旧悠然自得的品茗着手中的酒,似乎霍去病生死如何与她无关。她的眼里无悲无喜,如同一幅迷茫的山水画,再一看,雾气却似乎是更浓了,隐约带着些许恨意。
刚才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却是穆多娜发出的。
她不知道为何一时冲动,便这般草草的提醒了霍去病,还叫的如此大声。见没有人注意,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再次抬头时,却与予晗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上,小脸立刻变得通红,宛若做了什么坏事被他人发现的尴尬。
“你做什么?”明白自己理亏,穆多娜仍旧嘴硬。
予晗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眼神里隐隐带着些许嘲讽,硬生生的将穆多娜眼中所含的些许羞涩与脸上隐约的红潮驱散,开口时满是讥讽:“没想到,匈奴娇贵的公主原来也会脸红?真是第一次见呢。我以为,草原儿女都是一见钟情便大胆追求的,原来,竟然也是这般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你......”穆多娜惊愕气结,脸上红潮更甚,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声道:“你看出来了什么?”
予晗此时却摇摇头,不再说话,专心的看着台上两人的比赛。穆多娜抬手附上自己红扑扑的小脸,在黑暗中轻轻自言自语道:“真的......很明显么?”
壶衍鞮见霍去病拜托了杀招,仍旧没有丝毫气恼。手中新月弯刀依旧稳当,套路完全不便。这套弯刀刀法是师父的绝技,若是碰到实力相当的对手恐怕不能讨到太多的巧。而霍去病的武功与他只是在伯仲之间,无法准确的分出胜负,这场比赛,即使霍去病处在下风,两人依旧是久久胶着不下。
霍去病仍然没有乱了阵脚,眼里是平静到极致的冷酷无情。
草原上的孤狼。是的,它们是猎人屠宰狼群后侥幸得以存活的小狼。它们在长大后,则会成为最为嗜血冷酷的孤狼。
壶衍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弯刀轻转,竟是舍弃了原本的攻击路线,直直的刺向霍去病的脖颈。
一个的刀如流星一般,携雷霆攻势,直直的刺向霍去病的脖子。
一个的剑如闪电一般,向毒蛇一般隐秘,悄无声息的刺向壶衍鞮的心脏。
壶衍鞮新月弯刀掀起呼呼冷风,在刺到霍去病的脖颈处顿时停下,只是点到为止。而宛若毒蛇吐信般的刀锋还是触碰到了霍去病的脖颈,刀锋下隐隐有血迹渗出。
而霍去病的刀,也只是在刺到壶衍鞮白衣时猛地刹住,没有任何迟疑,两者的刀与剑俱是牵制着对方的要害。
这场比赛已经没有比下去的意义,因为——已经结束了。两者此时都只要有稍稍的动静,对方的武器就会毫不犹豫的刺入自己的身体,而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么都很清楚,对方是高手中的高手,既然选择了这个方向牵制自己,必定有绝对的把握一击成杀招,绝对不会有半分迟疑,也不会给对方半分的机会。那般的决绝,势如流星的刀与剑就这般停了下来,再也不动。
平局。
竟是平局!
予晗猛地站起,呆呆的看着两者方才的龙争虎斗。是的,她曾经对于壶衍鞮的武功感到赞赏,可是又为了霍去病担心过。而他们此时都安然无恙,恐怕这才是最好的结局。无论大哥如何对他,依然是自己最轻的大哥,不是么?他是自己在这个世上除了合欢之外最信任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
即使他如此对合欢,她都不会忘记这个事实。
予晗黯然低下了头,眼角隐隐有雾气闪现,却掩饰的完美,令人完全看不出她此时心里所想。她的眼底不一会儿又恢复了那般辨不明情绪,温和淡漠的漆黑,却没有一丝丝的暖意,如同一堆死水,漆黑的可怕。
霍去病敛去了眼中的情绪,向壶衍鞮微施一礼,便转身走了下去。
壶衍鞮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恍若未闻的随意向予晗这里投出一瞥,却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开口:“尊贵的皇帝陛下,请允许我吹走一首曲子。”
“哦?”刘彻一愣,旋即点头:“请便。”
壶衍鞮从腰带中抽出一管玉箫,颜色宛若新生翠竹,无比的清爽。细细的轮廓那般的明显,一看就是上等的美玉。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吹孔处隐隐有青色盘旋,惟妙惟肖的与翡翠般的绿色融合在了一起,这一只简简单单的玉箫的构造,竟然也是巧夺天工。
予晗也直起身,眸底含着些许惊讶看着壶衍鞮将嘴轻轻覆上箫口。
壶衍鞮吹奏的乐曲,正是当初母亲教他的那首曲子,此时在这里吹,并不仅仅只是心血来潮,等了太久,也终于可以将它吹出了。
手指在宛若翠竹般的玉箫上游走,所到之处,优美的音符由心而发,在空中淡淡的飘扬,无比精妙的韵律,在宣室殿,这个大宴的上空盘旋。所有人宛若看到了清泉在石上缓缓地流动,泛出无比细腻的涟涟波光,随着颗颗大石缓缓游走;好似看到了明月出天山,在每个人的眼前编织着细细密密的罗网,将所有人的思想网罗其中,沉寂在这无比美好的乐曲声中。
霍光听得仔细,不一会儿竟是有些痴迷。
霍去病眼里辨不明情绪,却更多了几分雾气。
予晗抬头仔细的听着,许久,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她哪里是不明白这首乐曲,这分明死当初在塞北时壶衍鞮为她所吹。这首曲子令她想起了在塞北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哪里需要像现在这般四处游走,身心俱疲,又天天对着四处猜测,既要防李妍,又要一面顾忌着大哥那里的举动。
壶衍鞮早年丧母,此时吹这首曲子,竟然更是有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自然感同身受,潸然落泪。
一曲终了,壶衍鞮淡淡的躬身行了下礼,目光有意无意的向予晗看来,却只是淡淡一撇,就飞速的移开了目光。
接下来,就是予晗与穆多娜的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