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吉尔伽美什（1 / 1）
“尊敬的英雄王阁下，”春迟颇有点战战兢兢的站在金色王者旁边，恭恭敬敬的垂下眼帘，用她最柔和的语气询问：“请问您对这个房间还满意吗？”
“如您有任何不满，我将立刻为您调换。”——虽然不知道这位王者的性情如何，但是，总而言之，先把自己调换到敬业的客服人员频道就对了，其他的，视接下来的发展再定！
她四枫院春迟，别的本领或许不敢说，但跟在巴卫、滑瓢等人身后混了这么多年之后，察言观色、顺毛的技能早已经满级——专业卖萌八十年，神一样的顺毛技能，专治各种不服！
——以上，当然都是某女的妄想！事实上，她现在怕的要命……小腿肚子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喵~其实不是她想这样，而是，眼前这个仅仅简单站着似乎都在不停释放无限威压的王者，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压的她有点想倒在地上不爬起来的程度QAQ……
虽然时臣老师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春迟并不奇怪，春迟也做好了相关的准备。但是，春迟没想到的是，她亲爱的老师就这样把伺候英雄王的工作完完全全交到她身上了！
所以才会出现现在她带领一脸？？（请原谅，由于作者现在采用的是春迟的视角……而春迟姑娘除了在刚举行完召唤仪式那会儿目睹了一下英雄王的真容，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直视的勇气了，所以，她/作者当然不知道此时英雄王的表情如何）的王者挑选房间的一幕。
“算了，就这里吧，反正无论什么地方都比不上王的宫殿，也只能暂且将就一下了。”比想象中要柔和一些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春迟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帘快速瞥他一眼——正好对上黄金英灵有点漫不经心的视线。
——对于被提供给最好的套房理所应当甚至是屈就的态度，对于春迟甚至他本应侍奉的Master的毕恭毕敬的礼遇也视若平常，这些细节，无不堂而皇之的昭示了这位王者铭刻于骨子里的骄傲或者是强烈的天之骄子的自觉。
春迟下意识的挺直脊背、扬起下巴，但随即又觉得不妥……不禁有点尴尬的一笑，后退了几步、深鞠一礼以示恭敬之意：“那么，请陛下好好休息，真诚的祝愿您有个美好的睡眠。”
吉尔伽美什若有所思的视线在少女左手手背上停留一下，随后表情漠然的点了点头，对这个从出现开始就表现的非常恭敬得体的少女并无过多在意。
春迟顺利退下，但直到走到走廊的末端，她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英雄王的存在感、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如果不是真正站在他身边的话，是不可能体会到那种强大到似乎连空气都被压迫成实质般的令人感到战栗的王者气场的。
接下来，就是春迟的个人时间，抬起手腕看一眼表，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左右是最适合春迟魔力波长的时间带，一点零三分是她每天达到魔力峰值的准确时间，也是她将要再次进行召唤仪式的时间。
精密的布置了与老师分毫不差的召唤法阵，春迟掐着表站在法阵之前开始吟唱降灵祝词——其实明明不需要这样谨慎的，因为整个降灵过程实际上是由圣杯负责召唤的，Master的作用只不过是提供一个精准的定位以及让英灵实体化现世的魔力而已……
但对于已经失败过一次，现在有着极大心理压力的春迟来说，再多的谨慎都不为过！
深深的凝视了召唤法阵两眼，春迟开始吟唱祝词。“咔嚓”一声，体内像是被打开了开关一般，整个身体内部都变成了某种未知的通道——与普通人类不同，春迟并没有所谓的魔力回路，或许也可以说，她全身都算的上是魔力回路。
——她的老师远坂时臣曾用赞叹般的语气说，春迟的身体构造，简直比艾因兹贝伦特制的专用于集结魔力的小圣杯人造人还要完美。
如飓风一样狂暴而宏大的魔力流随着召唤者的意愿瞬间聚集在少女挺拔的身体旁边，由于魔力过于滂湃，强大的冲击使整个房屋都开始微微震颤起来，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召唤出如此魔力涡流恐怕整具身体都会爆掉，但对于春迟来说，她的表情却依然是如初雪般安详而静谧的。
虽然强制吸收外界的魔力然后将其完整的注入召唤法阵之中这种感受很难过，但对于已经进行了三年冥想训练的春迟来说，这种感受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起码比一开始打开自己魔力回路时如烙铁插/进身体那种要把整个人都烧焦的炽热的疼痛感要强的多——那会儿她可是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专心致志的闭上眼感受召唤阵那边的情况，耐心的寻找着英灵王座旁响应她呼唤的存在，然后“咔”的一声，前路就像是被固定了一般，不需要明言，春迟下意识的就明确——她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冥冥之中像是和什么未知的东西联系了起来，非常玄妙但确实存在的感受让春迟的心情有点激动——成功了！
她确实捕捉并定位到Servant了，至于下一步需要提供让其现身的魔力，那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微笑就不得不僵硬在那里……如同被忽如其来的浓雾遮蔽了一般，联系的道路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无论春迟再如何奋力的去挥散，但是，最终，曾经的联系还是毫无保留的断开。
——再次失败了……
春迟面无表情的退到墙角，就像一只狼狈滚落到地上的毛线球一样，毫不矜持的贴着墙蹲了下来……
一两次的失败不算什么……只要抢在其他Master之前召唤出Servant就算成功，再退一步说，就算她一直召唤不出Servant也无所谓，反正无论是老师也好还是师兄也罢，仅靠他们两个胜利也已经在望。
但不知为什么，晶莹的泪水却顺着脸颊不停的滚落下来。大滴大滴的晕湿了她纯白的衣裙。
……她……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呢？
……
“哪位？”哪怕是在极度痛苦的时刻，她依然敏感的注意到了室内有些突兀的声音。春迟慌忙的擦干眼泪站了起来，纤瘦的脊背像是小猫炸毛一样竭力挺直，目光笔直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后在时臣老师时常坐着的宽大座椅上，发现了那道仅仅是泻出少许金芒就会让人心生畏惧的伟大身影。
“英雄王阁下……”春迟喃喃发声。
金发男子旁若无人的倚在座椅椅背上，视线并没有直视春迟，反而表情专注的看着他正在轻轻摇晃的酒杯。
暗室里的烛光下，酒杯里深红的酒液与王者宝石红的眼眸交相辉映，摇弋出一片令人微醺的美景。
明明只是间阴暗狭小到逼仄的地下室，但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就凭空生出了一种如宫殿般华美庄重的氛围——正所谓，王所踏足之地，即为宫殿。
“果然不出所料，你也是个Master啊，”金发的王者姿态随意的嘬饮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完全无视少女羽睫上尤挂着水汽的悲戚表情，“看来时臣准备的还真是充分呢。”
“老师的准备自然是万无一失。”平静一下情绪，春迟对此充分肯定道——就是，她自己这边不争气罢了。
想到这一点，少女的眼角又开始湿润了。
微微抽了一下鼻子，春迟下意识的扬起头，挺直脊背——完全忘记了她曾经在这位王者面前表现出的卑躬屈膝，以及，似乎已经深入骨髓般的畏惧。
“啧~”斜瞥了极力保持自己完美姿态的少女一眼，王者似乎觉得有趣般的低语：“虚张声势吗？”
“是对于自己的失败、脆弱感到羞愧吗？”——明明是疑问的话语，但经他说出来却变得无比确信。
春迟有点惭愧的低下头，苦笑着肯定：“是的。”
与前面的暗含悲悯的谦卑、实则脆弱的骄傲截然不同的坦诚态度，让英雄王第一次目光认真的看了她一眼。
身为先被称为暴君后又尊为英雄的人类最古之王，无论是因为他强大的力量崇拜他畏惧他的谄媚也好，还是表面恭敬实则怨恨的虚伪侍奉也罢，在他漫长的生命当中，见过各种形形□□的人甚至是神，对于人性、神性的把握可谓透彻。
——眼前之人，吉尔伽美什从下至上的打量着：纤细的仿佛细柳一样窈窕的身姿，顺滑的仿佛丝绸一样莹润着微光的长发，精致无暇的秀美脸庞，做为人类来说，她的面貌已经算得上是完美了。
但更吸引王者目光的果然还是，她在这一瞬表露出的那份无可奈何、毫无掩饰的坦然情绪。明明前一刻已经悲伤绝望到快要崩溃的丑陋样子，但下一刻，她竟然可以平静的将其陈述或者是表达出来。
虽然也觉得万物生灵中的那份虚荣心渺小污浊的可笑，但是，任谁都想在他这个至高的王者面前表现的出色一点、最起码不要触怒他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可是，当真正有一天看到另一个人这样毫无防备、不卑不亢的将自己坦然的摊放在他眼前的时候，竟然还觉得有点奇怪。
“春迟，”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金发的王者意态悠然的轻晃酒杯，“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春迟轻轻点头——反正已经被这个人见识过最狼狈的样子了，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也被他完全掌握，并且通过少量的交谈也让她意识到，这个王者，也并非残暴到见人就杀的程度。
所以，她反而镇定了。
“这个样子，保持下去。”动作豪放的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英雄王就此化作金沙消散在空气当中。
只留下春迟一个人呆呆的望着他消失的地方——难道说，她被莫名其妙的表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