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九章（1 / 1）
我被刚喝进口的茶水呛了一口，全数喷在开阳那身红灿灿的衣服上，惹得他上蹿下跳，嘴里连连抱怨：“我今天出门就应该让天枢给我算上一卦，上善我今天肯定跟你犯冲！！”
我咳得面红耳赤，看着陌黎爬上椅子，顺毛一般摸摸开阳的头，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咳咳，我说……那个武曲君，你下次说笑话之前记得打声招呼，咳咳，你说贪狼星君情伤，我宁愿相信万年不出门的摇光情伤……”
开阳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来：“你也不信是吧，嘿，我本来也不信来着，谁知道我刚才过去，看到他不眠不休地在写司命簿，已经写到人类一千年以后的命运去了，哎，爱情啊，居然会把人变成工作狂，啧啧……”
贪狼星君天枢，司人间命理，开阳这么说，恐怕这事是真的。可是总觉得从他那张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极其不可信。我怀疑地看他，谁料他却贼兮兮地凑过来：“不过，我那摇光弟弟现在情伤，倒也不是不可能……”
……啊？
他白我一眼，回身抱了陌黎，捏捏他的脸装模作样地道：“陌黎啊陌黎，你这上善姐姐绝对是这天上地下最不解风情的一个，算了，不说她了，难得天枢不管我，不然我们下界去玩？”
陌黎被捏得龇牙咧嘴，手舞足蹈地去抓他的头发：“天枢现在正在伤神，你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他，要是他把气撒到你头上，十个摇光也救不了你。”
“嗨呀你这臭小子，揭我老底啊，看我不把你扒光！”
“你敢再动我一指头，我就叫我爷爷罚你一万年不许下界！”
我头疼地看着两个扭作一团，叹口气将陌黎拎出来抱在怀里：“你们两个要闹到什么时候啊！开阳，魔界是发生什么事么，居然连你都出动了？”
开阳是武曲星君，虽看起来相当不靠谱，然传言五万年前神魔大战，若没有他阵前苦撑，那么十个西王母献祭也没用。
开阳冲着陌黎做个鬼脸，站起来整整衣服，摸起一盏茶一仰而尽，那一身火红战袍，衬得他英挺的一张小脸看上去豪气万千：“我也不太清楚，上善你也知道，五万年前，神魔一战，魔尊东皇太一应劫，魔尊一直空缺，直到七百多年前才有人继任，这些年也没见他有什么举动，不过我在下界的时候，听说这新任魔尊本来是个凡人。前些日子，天君得到消息说魔尊此时并不在魔域，所以着我们多留意，看天人两界是否有异动。”
我一时被他所说的两个地方晃了神，连忙拉了他问清楚：“你是说，七百年前，凡人？”
他奇怪地看着我，半响，忽然惊道：“对啊，啊！我记得了，你七百年前也是个凡人，哇你不要告诉我你认得他！”
我白了他一眼：“我七百年前就当了不足一年的凡人，你当我能认得谁？不过那个魔尊，他叫什么名字？”
他故作姿态地捏着下巴，点点头：“唔，说的也是……啊，我记得好像听天枢提起过，魔尊的名字……名字叫做……唔……好像叫什么李沐邪？”
！！！！！！！！！
一道霹雳自我脑中闪过，这名字……那一身张扬的火红，再过七百年我也不会忘记！
果然是他！！！李沐邪！！！
我当他怎么能突破天界的结界，在东华眼皮底下闯入我的梦境，我当他怎能在虚妄中，尚能操纵红莲业火，我当他如何那么狂妄，说出东华会负我的预言。听闻新任魔尊狂妄至极，现在想来，果然是传说中的人物。
那么，七百年前，或许我真的见过他，只是那时候的事我并不太记得，只记得我的掌心，曾经绽开过一样的红莲业火。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你忘了么？
“啊！”我想的正入神，忽觉头上一痛，回过神来，只看到开阳疑惑的一双眸子，几乎要贴到我脸上来：“喂，你老实说，你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想我见过魔尊李沐邪？！
“我在想啊，这名字还真好听，一点都不像魔尊嘛，想必他的人长得也不错咯？”
开阳狐疑地绕着我转了一圈，忽然眉开眼笑道：“对啊，对啊，这人长得啊，妖媚狂狷，指若玉脂 ，一双桃花眼勾人摄魄，玉面粉唇，身长七尺，腰若水蛇，走起来……”
“停停停！”我赶紧打住他的话，这般没有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形容真的叫人听着十分不舒服，“你见过他了？”
“那倒没有，不过我看过天权写的本子。”
我扶额长叹，文曲星君天权，没事就爱写故事给他们看，但他文笔又十分好，便是没有见过的也写的好像真的一样，偏偏遇上开阳这个不懂情调的主，只将看的东西照搬，纵使再好的文笔也听不出什么乐趣来。
我打发着开阳接着去巡查，回头问陌黎：“你这副打扮是要出去？”
一身金灿灿的袍子，穿在他那么圆滚滚的身上，活像暴发户家的小少爷，他嘻嘻笑着蹭到我怀里，奶声奶气地答：“我偷听爷爷说，东皇钟就放在天界极东的方诸山山顶，上善，那是你的地盘，我们去看看呗！”
我扶额：“所以你穿成这样是？”
“月老的本子上不都这样讲，穿的得体，那些势力的下人们就不会为难我们！”
“这天界，有几个不认识你这小祖宗，你穿成这样跑去东华的地盘，不等看到东皇钟就被他拎下来了！！！你当他那山顶很好去啊，我住了七百年，从没成功上去过山顶！”
陌黎那一副活气活现的样子顿时漏底，拉住我的袖子可怜兮兮道：“那怎么办啦，人家想看么。”
我狐疑地看他：“你怎么突然对东皇钟有兴致？”
他扁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还不是爹爹最近给人家讲什么十大神器，昆仑镜人家已经看到了，听说东皇钟是十大神器之首诶，当年西王母就是因为东皇钟才魂飞魄散的！”
我本无意跟他瞎闹，突听到西王母，竟忍不住心动了一下，想了想，道：“或许先前东华只是不允许我爬山，怕我有危险，不如我们去试试，被捉到就说只是去爬山好了。”
陌黎眼睛亮晶晶，巴拉着窝进我怀里，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指着前方：“走！”
我忍着把他扔出去的冲动，捏着他的鼻子道：“小胖子，你自己走。”
“……啊啊啊啊啊人家才不胖，人家这叫丰满！上善姐姐最讨厌啦！”
进入方诸山的范围似乎比想象中的顺利，这让我觉得略微有些不寻常。
虽然说方才经过得知东华并不在府中，但以我小时候的经验，每次趁着他出去想要上山都被他逮住，几次之后我便索性忘了这茬，懒得再上去看，但这次是太顺利了。
我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阵子，问陌黎：“你可曾听见什么声音？”
陌黎装模作样地听了一阵子，回答我：“报告，没有听到。”
对，没有听到，就是因为没有听到，这才奇怪！
天界最东的方诸山是东华的住所，天界最西的玉山是西王母的故居，这两神分别掌管男神和女神的任免，各自守住天界入口，玉山是天魔佛三界交界，方诸山是天人两界入口，翻过山就是人间界，此处仙气缭绕，万物皆有灵，怎么可能一点虫鸣鸟叫风吹流水的声音都没有！
我警觉地停下来，陌黎却兴奋地推搡着我走，这厮八成不是因为见到东皇钟兴奋，单单只是因为做坏事而高兴，然而陌黎这家伙，仙术不昌，但感知却十分敏锐，他若没有察觉到危险，那么应该就没有问题。
我嘴里安抚着他，一边被推着磕磕绊绊地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片紫色的光芒。
东皇钟？
那紫色的光芒如同粘稠的液体一般流淌，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陌黎欢呼一声，撒开我就冲上去，我却莫名感觉到了恐惧，头皮一阵发麻，对着陌黎小小的身影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陌黎！”
前面没有任何反应，陌黎的身影消失在那片诡异的紫色中。
我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本能地不想靠近那团光芒，但陌黎此刻在里面，万一他有危险，我此时逃走，万死不能辞其咎。
陌黎啊陌黎，你可不能有什么危险。
我闭上眼，大喊一声冲进去：“不管你是什么！不许伤害陌黎！！”
“……”
“上善……姐姐？”
陌黎的声音？我试图睁开眼，有丝丝光芒泻进眼底，这光芒却不同于在外面看到的那么妖冶，反而很是柔和，流动在四周，如同一个保护圈，而陌黎则好好地站在我面前，疑惑地看着我。
我恨不得把他拎起来揍一顿，捏着他的鼻子就骂：“你这小子，跑那么快做什么！万一有危险可怎么办？！”
“呵——你在意他？”
一个声音，似乎穿越了层层山峦，清晰而又空寂地响在我耳边，我顿时汗毛倒竖，转头去看，竟发现这里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你……”这种强烈的、强烈的熟悉感。
那人回头，一头火红色的头发，肆意飞扬着，就连一身衣服亦是血红如火，那双凤眸中妖媚横生，血红的唇似乎吸引着人的视线，我看着它开合两下，说出的话似乎隔了很久，才经由耳朵传递到脑中：“哟，又见面了，小……上善……呵——”
这种魅惑人心的语调，这种极致无双的容貌，这种恣意飞扬的神态，他是——
“李……啊！”我刚要说出他的名字，却见他嘴角一扬，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便能看懂他要说的话：小心哦，小上善，要是你面前的小朋友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我可不能保证他会怎么样哦。
不，这不是我看懂的，是我心里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我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
“上善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