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Part 17(1 / 1)
Part 17
后来也陆陆续续拨过她的号码,从最初的机主无法接通,到机主已停机,到最后的空号。
原来,那个懂爱的孩子,她也懂得怎么去恨啊。他想。
也曾设想过很多种再见时的场景,所以还是会偶尔回于他而言关联已经不太大的周家,刻意在本该是她暑假或者寒假的时候。无非是想,偶遇也好啊,只要能再见一两面。而她却一次都没有再回来过。
若不是她的房间就在他对面、若不是他推开门就能看见她漂亮的公主床她习惯将帘子卷起的落地窗,他在每个午夜梦醒时分,都一度怀疑,这个人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屠夫原来也会想念曾经那条主动跳上他案板的鱼呢,络络,我很想念你,你知道吗?
父亲从来没有说过,她会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给他这样独特的开场白。
门被推开的时候,他刚冲完凉出来,听到声响极快的穿好了长袖,以为是父亲,回过头去,怎么也没想到,再见是这个样子的。
她站在他的门口,直视他面上收敛不及的错愕,就那样风轻云淡的说:抱歉,太久没回来,走错了门。
她面色不变的将门带上的时候,周叙然突然觉悟,终于归来的周梓络,再也不是那个明明哭红了眼却笑着说沙进了眼的傻孩子。
再也不是那个会抱着他认真说爱他的,小傻子。
父亲说:叙然,爸爸这辈子没求过你,只求你这一次。放过梓络吧,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父亲说,带个女朋友回家吧,断了那孩子的念想。
然后,就有了李蕾蕾。
也曾多情的想过,看着他往家里领对象时,她该不该是伤心欲绝呢?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周梓络,真的不再是当初那个接过他递给她的牛奶后脸上的红晕蔓延至脖颈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能被他一眼就揣测出的周梓络。
她身上带着厚厚的透明保护罩,用沉默将自己与外界完全的隔离开来。怎么会这样呢,那个曾经笑靥明媚的孩子,她一个人站在最阴暗的角落,用厚实的衣物将自己包裹的严实,只露出黯淡无光的眼睛,呆滞的看着手中的烟火棒一点点燃尽,仿若一点知觉都没有。
如果他当时不冲过去抢掉她手中剩下的那一小截烟火棒,她大概是即使被烟火灼伤,也不会发出半点声音来吧,这个完全已经行尸走肉化了的周梓络。
她一定不知道,她从他身侧走过用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对他说“谢谢哥哥”时,他当时心里唯一的想法是,这该死的如果能重新来过就好了。
如果时光倒流,人生重来,回到那个他给她递牛奶她跟他说谢谢的时刻,他一定认认真真的回一句不客气,然后站得远远的,再也不干扰她的人生。
周叙然想现在他终于可以回答很久之前他曾反复自问的一句话了:那么彻底的毁了她自己真的快乐吗?
不快乐。周梓络,原来我的快乐,根本无法在你的糟糕上生根发芽。
尤其是在看到她就站在他的咫尺之距,动作熟稔的吞云吐雾。
当时周叙然心里唯一的念头是,那个曾经执拗的阻止他喝酒的小女孩究竟被时光的洪流埋在了哪一个地方。
那个曾经在车流马龙的大道旁肆无忌惮的搂着他腰坚定说爱他的孩子,究竟被旧时光,搁浅在了哪一个他再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络络,如果我给的伤害是造成你如此脱胎换骨的唯一原因,那你用同样的方式伤害我一次好吗?如果能让你重新穿回曾经明媚而单纯的外衣的话。如果,可以,的话。
她走的明明很从容,可他开着车与她擦身而过时,只觉得她像是一个□□控了的傀儡娃娃。他的车停在周家的门口,她一定不知道,他当时一直坐在驾驶室,从后视镜里,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远离他的世界。
那种感觉,竟然比他当初亲眼看着母亲的心电图一点点变成直线、还要无能为力。
手机震动的时候,他还呆在车内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陌生的号码,来电显示地址是三亚,当时手竟然抖得差点将手机摔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时候,有稍显嘈杂的音乐从那侧灌了进来,男歌手的声音逐渐清晰。
纪念我死去的爱情,跟夜风一样的声音,心碎的很好听。
直到歌曲结束,那端静静默默的切断了通话。他知道是她,即使她未曾开口。那首歌他后来找来反反复复听了很多遍,很努力的想要去体会,她形单影只离开的那时候,究竟是怎样悲凉的感受。
父亲曾央求他放了那孩子带个对象回来让那孩子死心的时候,他也曾嗤笑着问:您凭什么认定我们不能在一起?两厢情愿也不能吗?
父亲暴跳如雷的甩了他一个耳光。那是二十余年来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他。父亲气急败坏的质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她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你和她流着相同的血脉?你还记不记得她为你拿掉的那个孩子?什么狗屁两厢情愿?你能让梓络这辈子陪着你承受乱伦的罪名吗?你能让梓络这辈子都没办法像个正常女人一样生育孩子吗?
好像,是不能呢。所以,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我亲爱的络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