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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4
李家良召唤店里的人上菜,终于有人意识到还少了一个人,李家良说出“蕾蕾怎么还没回来“这句话时,我敏锐的发觉,在场的所有目光似乎都是有意无意瞥向周叙然的,可能大家伙都很清楚他和蕾蕾的瓜葛,而我试着分散注意力,内心并不愿意就着此事深究。
“蕾蕾说她有急事所以先走了。”李家良挂掉电话后这么说,大家似乎都飞快的看了一眼周叙然,又生怕他发觉般迅速的转移了视线,嚷嚷着“开动开动”这样笑闹开来。
大家都说农家乐的菜色确实比城市里的要多一道鲜味,而我只是低头吃菜,不发表任何意见。城市里那些佳肴美味究竟比不比得上这里我怎么知道呢?我可是一天只能吃一顿晚餐外加一顿泡面当夜宵的周梓络啊。
李家良的友人叫了好几件啤酒,除了我之外的那两位女士似乎也是女中豪杰,举杯狂饮。他的朋友向我面前的杯子里倒酒,身侧的李家良也不出声,只等他倒满了才拿起我面前的酒放到他面前去,叫正好过来上菜的妇人拿一罐凉茶过来放到我面前。
这个举动确实贴心,我本对他无他意,倒也觉得微微感动了一下。但是李家良的朋友不乐意了,嚷嚷道:“怎么回事啊,连佳人喝酒的权利你也要剥夺啊?”
李家良笑骂:“你懂个屁,要喝老子陪你喝啊,喝整宿都行!”
我垂下目光,视线不受控制的往移。周叙然面前的酒杯满着,有女士向他碰杯,他的背脊靠着坚实的椅背,竟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淡淡说了一声:“胃疼,喝不了。”
我不知怎地,就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我伸手挡了周叙然他朋友递给他的酒,他冷着脸色说“别闹”。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执拗的用记忆去分辨,恍然发觉,竟已经有了五年的时光。
十六岁的络络与二十岁的哥哥;二十一岁的周梓络与二十五岁的周叙然。这五年的光阴,用再狠烈的词汇来形容我与他之间的关系,都不为过。
菜陆陆续续的上,酒杯每隔两分钟就要被热烈的碰上一次,感觉这顿从一点多开始的午餐好像怎么也吃不完了一样。我从兜里掏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喝得满面红光的李家良突然凑过来贼兮兮的笑道:“小梓你不是说你现在没有用手机的嘛,给个电话号码又不会少两肉。”
说话间他已经将我的手机抢了过去,真是酒壮怂人胆,他平常可是从来都不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的。我本想起身抢回,但碍于大家的目光都像X射线一样嗖嗖的射过来,只好忍着心头生出的不快眼睁睁看着他拿我的手机拨他自己的号码。
他的手机如我意料一样始终没有响起,李家良满脸狐疑的咦了一声,不死心的又拨,顺手将我的手机贴上他自己的耳廓。
我认命的轻叹气,果然他不出三秒便惊讶的放下了手机,侧首反问我:“怎么回事啊小梓姑娘,你不会穷成这样吧?手机停机了也不充值话费?”
我一脸平静的从他手里抽走我的手机,在放回兜里之前瞥了一眼时间,迎着各色各样的目光慢条斯理的回:“因为没有需要联系的人,所以不需要充值。”
我显然知道,这话说出来只会冷场。所以说完这句话时我已经径自起了身,颔首,这次没有勉强自己扯动嘴角,十分平淡的回:“抱歉,我需要上班,你们玩得开心,再见。”
李家良似乎明白他触碰了我的底线,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来急促的道:“你怎么回去啊,这里离市区很远的,要不再呆一会吧,就一小会,我待会就送你回去。”
“你喝了酒怎么送她?”
这句语气淡到如同十一月的湖面一样波澜不惊的话,出自在场唯一一个滴酒未沾的人。周叙然说这话时已经面无表情的站起了身,丢下一句“我送她”之后径直出了门。
整个包厢里的人此时都面露错愕,每个人的情绪都有些异样,包括我。我转身向外的时候李家良站起了身似乎跟了两步,我没回头再跟他搭话,他的步伐便顿在了门口,没再跟出来。
周叙然解车锁上了那辆轿跑时,我心里明明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仔细分辨却又无从追寻缘由。我上了后座,坐到驾驶座的正后方,这样就可以看不到他了,我矫情而坚定的这么想。他对我怪异的动作似乎一点诧异都没有,直接锁车,发动引擎,倒车,一溜烟的开了出去,动作流畅连贯,我在心底猜测他此刻面上该是怎么的表情。
一路沉寂,几乎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耳闻。我紧靠着皮质的椅背,睁大着眼看窗外其实根本就看不清的风景。车速起码超过了八十,在乡村多弯道的小路上显得飞快而惊心。
我从面前椅座的缝隙里能看见他白皙修长骨络分明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力道大到骨节处微微泛着青白色,我似乎感觉到了,他此时剑眉紧蹙的模样。
而我坐的方位,是即使我此刻确实死死绷紧泪腺即使眼眶泛红没办法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是他无法从后视镜里窥视得到的。
车子在四点二十分的时候准确的停在我所工作的便利店门外,我听见车门解锁的声音,他没有开口,我径直下车,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我没有停留的朝便利店走。我知道他在后面看我,我潜意识里以为他是要出声唤住我的,而事实上,周叙然就是周叙然,他永远出人意表,永远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是我先主动回的首,在我踏出去四步之后。我转身,与他注视着我背影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透我眼里的情绪,但他深邃的瞳孔潜藏着的那些复杂,确实是我永远无法揣测出的。
我开始扬唇,我笑的时候嘴角一点都不僵硬,在他面前,我的伪装已经能够出神入化了。我笑着颔首,笑着唤他,笑着道谢。
“周先生,谢谢。”
在这句话成功的让车内的年轻男子冷却了眸色后,我笑着转了身,咬紧唇忍住了泪。
我当时心里想的是,我和周叙然,这一辈子是不是都这样了?再也不可能是“络络”与“哥哥”。
再不再会,都永远只能是半生不熟毫无关联的周先生与周小姐了,是吗?我亲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