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北城往事（7）（1 / 1）
姬发扬转身，鹿比在他转身的刹那看到了沧桑，但仅仅是刹那，他很快变成一头可怕的怪兽，暴戾的眼神虎视眈眈，“谁在乎那死小子的儿子姓什么？”
他的冷漠，不是真的。“不要装了，一顿晚饭，我全看明白了。所谓的独爱女不宠子的姬发扬，全是骗人的。全城疯传姬发扬对姬北城不闻不问，把姬北池放在手心里宝贝。其实不然，你放在心窝里疼爱的是北城哥哥，北池只是你用来保护北城哥哥的幌子。”
“你闭嘴。”
“你心虚了，”鹿比直视姬发扬，“你之所以恼羞成怒还不杀我的理由是，你看得出来，北城哥哥喜欢我，你不愿意你们濒临绝境的父子关系因为我而彻底破裂。”
“姬发扬，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你也想要儿孙环绕，想要儿子儿媳周末带上孙子来这里与你团聚，也许吃上一顿晚饭已是很满足了。我没有说错吧，所以请你考虑我的建议，我只想要我本人和家人的自由，换你晚年的天伦之乐。”
“等北池有了小孩，我自然就能享天伦之乐，用不着你添乱，你有时间还是想想纵尧会不会来找你，或者，”抬手捏了鹿比的下巴，捏的生疼，“想想我们盛大的婚礼，宝贝！”
宝贝两个字恶心到了鹿比，“我求求你不要再狡辩了，连我都看得出，你看姬北城是满满的都是爱，而你对姬北池就算好到了天上，也只是替罪羔羊。可见你的演技有多差。哦，不是你的演技差，而是你对他的感情太丰富，藏都藏不住。这么多年，外人鲜少看到你们在一起，实际上你也从不主动联系北城，这是为什么？因为你怕他因为你帮派老大的身份遭遇不测，即使你势力再大，总有看不周全时，到那时北城就会成为敌人要挟你的软肋，而他的安全，你无法全盘掌握，只能冷落他，让外界转移对他的注意力，这样他人就不会打他的主意了。很好的保护方法，可是北池要怎么办？全世界都以为她是你最爱的掌上明珠，要是阿尧或别的人为了报复要挟你，置她的生命于不顾，我想你一点也不会在意。”
抽了雪茄，他的心绪稳扎稳打了些，“我想你是离死不远了，敢说这样的糊涂话。”
此话证明鹿比的推断十有八九是对的。
“以上所述，只有一处是错的，那就是，你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普通的老头做不到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这房间里，全是北城妈妈的照片。我下午特地问过北城哥哥了，摆设和当年他15岁离家时是一样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心里从未忘记过亡妻。”
“我断言你是活不久了，所以跟你说些真话。”
很好，鹿比想，一旦他说了真话，她活下去的几率就大了。
“她的确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有她的孩子才是我姬发扬认可的孩子。”言下之意，他根本不把姬北池当做女儿。“可她也是我这辈子最恨的女人，跟了我，一天也没爱过我，不管我把她捧在天上，摔到地下，她的眼里就是没有我。”
“这么多年，你可曾后悔强抢了她，拆散了她和最爱的情人。没有你，现在她一定还活着，和她的丈夫、孩子，成为那个小镇上最令人瞩目、向往和羡慕的家庭。”
鹿比问的很愚蠢，强取豪夺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他们的价值观又不在一个系统，他怎么会感到一丝丝的后悔。
“我后悔我TM怎么爱上了她这样的女人。”姬发扬攒了一股气，一拳打碎了手边放花盆的一个木制茶几。
有人听见屋内打碎东西的声音，一个个持刀持枪的闯了进来，看到被吓的脸色惨白嘴角发颤的无公害瓦鹿比，轻轻松松的关了门退了出去。
“如果我不后悔，你以为他能安心娶农既莱？”姬发扬软下声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全球那么多女人，我最不希望他娶的就是那个人的女儿，可他还是娶了。我TM简直怀疑这兔崽子是不是存心气我来着。他娶你这个蠢货都比那娘们儿强。”鹿比躺着也中枪，不止一次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会放手让他过他想要的生活，像个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做他喜欢的工作，和心爱的女人结婚生子，和姬无道毫无瓜葛。”
姬发扬倒了两杯白兰地，鹿比光闻那味儿就冲的很，想必性子烈，摇了摇头，拒喝。
“打他妈去世起，我就打算放手了。你知道他妈是怎么走的吗，是在那老匹夫死后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身体拖死的。她每天当着我们父子俩的面活的生不如死，死又怎么样，寻死又怎么样，我和北城都没拦着，你是没见过她那种活法，见过你才知道，死是多么快活。”
偏题了，鹿比可不想来听一个老男人对于她妻子的怀念，她只想小小的不忠于北城哥哥和农既莱，换取自己小小的自由。正逢姬北池响她电话，手机这头都听得到她杀猪一样的叫嚷，问桐桐这个拖油瓶怎么办？整个姬无道只有三个女眷，姬北池、瓦鹿比和桐桐。
鹿比只得火速赶去拯救侄女，姬北池，有时候很丧心病狂，又缺乏耐心，把小孩放她身边很不地道，“你认真考虑我的建议，我想北城哥哥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你对他母亲的囚锢和伤害，除了我，这辈子，你很难再有机会常见儿孙了。”
回到姬北池的房子，她正与左沪桐看动漫看的不亦乐乎。我的天啊，鹿比头痛，快10点了，才四五岁的孩子，还不让她睡。“电话里你不是想杀了她么，怎如今相安无事的看卡通？”
“我是怕你在我老爹房间里呆久了会怀孕。”
这丫头，想什么呢！说来她才是最值得同情的人，表面看来坐拥天下，背地里，只是个随时做好准备替北城挡枪子儿的孩子。还处处担心别人回来分走她名存实亡的父爱。
“桐桐，我们去洗澡睡了，”
卡通片播的唱末尾曲了，左沪桐不情不愿地随鹿比去洗漱，走的东倒西歪，眼皮也不知打了多少架。为了不被坏姐姐姬北池卖掉，我们桐桐是撑了多久？
且说姬北城夫妇驾车离去回他们自己的小巢，农既莱一路心事重重。北城起初以为是放不下桐桐，安慰了她几句，岂料她比自己还淡定，“我相信鹿比，也相信你爸爸的话。”
原来她和姬发扬独处的下午，还拿到了他的免死金牌。
农既莱侧身，高速上的灯火照的她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梦幻，看的姬北城揪心。她刚与左轻风结婚，她就是这般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他梦里。
“有一件事，我必须站在你的对立面。”
姬北城突然轻松的笑了，他伸手擦过她的腮颊，“莱，你我之间，不必言说。”
他，真的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你不就是想说，不论如何，你会尽一切努力救出那丫头吗？你都不问问我的立场，怎么知道你我处于对立面？”
是呢，是她思虑不周，这下好了，他们是同一战线的。突然之间，胃口好了，随手拿了车上的酸奶饮了起来，“他终究，是你爸爸，是我孩子的爷爷。”
“我是在帮他。”
“哦？”农既莱来了兴趣，“怎么说，”你分明是在拆自己老爸的台。
“我怕他爱上鹿比，”他顿了顿，转头看既莱聪慧的眼睛，“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这个女孩子的眼睛，和我母亲的是一模一样的，她对爸爸的反抗、抵触也和我母亲如出一辙。”
“哦，一样的眼睛，”她第一次随左轻风见他家里人时就瞧出来了，那时鹿比小，没长全，眼睛却已有七八分相像了，没想到越长大越像，“所以你今天下午吻她了。”
他还以为她真的能跳过这茬事呢，还是高估了他的既莱，偶尔故意笨一下，倒让他偷吃了蜜一样。
“农既莱，”姬北城叫她的全名。
“有，”既莱诺诺道，吃醋这件事，不大好呢！
“你是不是说过，在你面前，我可以只是姬北城。”
“是，”这是既莱做出的承诺，她愿意一辈子实践做到。
“我想我妈了，”
既莱闪烁着泪花看她的小北。何至有幸，此生有你！